段小姐瞠目結舌的望著法海，雖然她也覺得，這幫村民不是什么善茬，不過她決計沒有想到，自己這位同行的反應竟會如此霸烈！
她懷疑如果沒有魚妖，這位同行親自出手都有可能！
離經叛道，我行我素，百無禁忌！
一時間，數個詞語從她心里冒了出來。
看到女孩長生遇險，段小姐眼里下意識閃過一絲不忍，想要出手相救，便聽見法海悠然的聲音。
“第一個出手救她的，現在變得不人不妖；第二個出手救她的是我，結果你也看到了，你確定還要出手嗎？”
段小姐腳步頓時滯住，就這么微微停頓的一會兒，魚妖已經將人吞入了腹中。
想救，也沒機會了。
除了孩子，對其余成年村民，她提不起半分同情之心，干脆來到法海身邊，不解的道：“你也是驅魔人啊？”
“嗯。”
法海點頭。
驅魔人……他應該也算吧？
畢竟，這些人在他眼里，跟妖魔差不了多少，一次性超渡一整個村莊的妖魔，這不叫驅魔人叫什么？
段小姐張口欲言，但話到嘴邊卻不知說些什么。
算了，你高興就好。
魚妖在水底時，她一點辦法都沒有，而法海卻能輕易將之擒拿上岸，二人實力的差距顯而易見。
這種情況下，驅魔人？你說是就是唄。
兩人說話間的功夫，魚妖已經將村落屠的七七八八，小部分人逃了出去，不過他也懶得追了。
將積累的怨氣全部發泄出來之后，他心里除了大仇得報的快感外，竟然只剩空虛。
他現在算個什么東西？
人？肯定不算了。
這時候，他才愕然發現，原來，自己已經成為一個凡人談之色變的妖了啊。
那他接下來，還能做什么？回到以前的生活嗎？可是……回不去了啊。
化作人形又如何？天下間的驅魔人不會放過他的，他又沒有收斂妖氣的本事，稍微有些道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原形。
懷著深深的迷茫，魚妖也沒有收斂本相，就這么一步步來到了法海的面前，看都沒看先前讓他警惕萬分的段小姐，只是直愣愣的望著法海，茫然開口：“恩公，你是妖嗎？”
他剛剛沉浸在殺戮之中，并沒有聽到法海與段小姐的對話。
在他想來，只有妖魔，會放任他肆意殺戮吧？
如果法海是妖，是不是能為自己指出一條明路？說到底，他雖然做了有一段時間的妖了，但一心撲在復仇上，真的不知道妖怪平時該做什么。
“不是，我是個驅魔人。”
法海搖頭，一本正經道。
段小姐無語。
連魚妖都把你認成妖魔，你為什么好意思這么理直氣壯的說自己是驅魔人啊？
魚妖：……
這句話讓他更加迷茫了。
“恩公，我想請問，行善，真的沒有善報嗎？”
最讓魚妖不解的，還是這個問題，為什么他好心救人，最后卻被亂棒打死，就連尸體都不得安息，要被魚蝦啃食？這就是做善事的代價嗎？
“行善，未必有善報，但至少你能心安。”
魚妖面容一滯，心安，怎么個心安法，他都被打死了！
看到他的表情，法海微笑：“那你現在心安了嗎？”
行善，不一定要求善報，求的只是一個心安罷了。但如果別人恩將仇報……那就用拳頭，讓自己心安。
法海微笑，他摸了摸懷里的兒歌三百首，陳玄奘的師傅好像就是想讓玄奘喚醒魔心中的真善美，看魚妖現在的態度，他大概算做到這一點了吧？
“悟凈啊，我算到你我有一場師徒緣分，如果接下來你不知道做什么，就隨為師去西天取真經吧，或許，真經能讓世上善惡都有報呢？”
悟凈？我記得我以前活著好像不叫這個名字啊？
看了看法海似笑非笑的表情，魚妖識趣的把這句話憋回了肚子。
你說叫啥就叫啥吧。
取經，是為了普度眾生，既然這個世界自己的身份是陳玄奘，那法海當然不介意去看看那所謂的真經到底是個什么模樣，如果能改變世界上妖魔叢生的現狀自然最好，如果不行……
那就回歸老本行，踏踏實實腳踏實地的用拳頭普度眾生。
反正都是渡，都一樣都一樣。
……
分別之后，法海來到了集市之中，雖然沒有正式收徒，但為了防止沙悟凈遇到強大的驅魔人被順手除了，他還特意留了道法力在他身上。
在集市上，他遇到了一個胖乎乎的老和尚，笑容和煦。
“師傅。”
他行了個禮。
不管怎么樣，在他覺醒前，是這個老和尚一直教育著他。
“玄奘啊。”
老和尚瞇眼笑著：“今天你在河邊碰到的水妖，你渡化了嗎？”
“渡了。”
法海理所當然道。
怨氣都化解的一干二凈，這不算渡化，什么算渡化？
老和尚無語。
你還真好意思說？魚妖渡了，那村民呢？也被你渡上西天了？
他干咳了兩聲，道：“一刀殺，并不是驅魔真正的道理，不過像你今天這么干的，其實……”
老和尚猶豫了半天，才道：“其實也不對。”
“你還記得我以前怎么跟你說的？魔，之所以成為魔，是人的心被魔所侵，我們要除掉他的魔性，留住他的善念。其中蘊含的道理，都在那本兒歌三百首之中，你不該用那么偏激的方法的。”
法海掏出兒歌三百首，他一眼就能看出，這本經文的真實面貌。
大日如來真經。
其實老和尚說的沒錯，喚醒妖魔內心真善美的方法確實在這本經書中，那么大一個如來神掌拍下來，哪個妖魔敢不悔過？
老和尚看到法海異樣的眼神，頓時又干咳了兩聲。
習慣了忽悠那憨厚的玄奘，現在倒是忘了法海已經覺醒了宿慧，覺得用這兒歌三百首說服不了法海，老和尚忽然看到旁邊樹枝上的毒蛇，眼前頓時一亮。
于是。
老和尚伸出手，一把捏住那條毒蛇的脖子，接著用兩個手指擠開蛇的嘴，干凈利落的拔下了兩個毒牙，隨后將蛇放在地面任其離去。
“你看，就像這樣，祛除魔性，留住善性，這才是我們驅魔的理念。”
蛇：M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