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聞言大驚,從座位上起身,“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她微抬著頭,眼神里都是被誤解的委屈。低聲泣道:“父親,娘親早有吩咐,瓷器入庫必須由我全程監督,不能讓其他人看見。”
威遠侯不為所動,冷然道:“說理由。”
周氏沉默不語,低下頭似乎在考慮當說不當說,又轉過頭看了看自己的夫君。
蕭鑫看妻子求助,起身同在妻子身側跪下,拱手道:“父親,我相信夫人,她不會無緣無故做這事。夫人,在場的都是至親,你有什么都可以說,還有我。”
周倩如愿受到丈夫的庇護,心神微動,然后拉回思緒。
這才低聲支吾道:“回父親,娘親向賬房支了三萬兩銀子,為三弟訂購了一批成親用的瓷器。但是并沒有去龍泉窯訂,而是訂了白石窯,只花了一萬八千兩。”
話說到這個份上,大家都有點懂了,難怪不讓其他人經手。
接著周氏又道:“娘親說讓我瞞著其他人,庫房的吳媽她們都是見過世面的人,我怕瞞不過,所以就沒有讓她們進來幫忙。”
威遠侯沒想到,岳氏竟然貪婪至此。至于真實性,威遠侯也不擔心,畢竟岳氏還在鎏英院,周氏不敢說謊。
“那今晚的棉衣,也是巧合?”
周氏渾身顫了顫,若有若無的瞄了方氏一眼,然后低聲回道:“父親,天冷了,我看他們衣裳單薄,就想略盡綿薄之力。我只想著換防時大家都在,方便一點。沒有想到,會讓四弟孤立無援。”
蕭鑫見妻子戰戰兢兢的樣子,也知道她不是當家主母,這樣做會讓大嫂臉上無光。
不過也顧不得那么多,忙挺身而出:“父親,夫人雖然壞了規矩,但出發點是好的,請父親網開一面。”
威遠侯看著眼淚汪汪,柔弱無助的周氏,也有點頭疼。
本來覺得她有問題,可如今看來,都是事出有因。要是光憑巧合就定罪,那無法服眾,也會傷了父子感情。
威遠侯考慮片刻,看向蕭遙:“蕭遙,你說,這如何處理?”
蕭遙起身拱手道:“既然事出有因,那二嫂想來是和女真刺客無關。只是我還是不明白,這二十二名刺客究竟從何而來?二嫂,那些瓷器里,當真沒有藏人?”
周氏慌亂的搖搖頭,豆大的淚珠滾滾而下,咬唇著急的拉著蕭鑫的袖子。
“夫君,你相信我,要是看見刺客,我一定不會隱瞞。”
蕭鑫看向威遠侯,拱手道:“父親,我可以為夫人擔保,她溫柔賢淑,出身名門,絕對不會是細作。”
威遠侯再三考量,也只好道:“瓷器一事,我自會向岳氏證實。至于女真刺客如何進府,再查!”
三個兒子同時拱手:“是!”
蕭遙滿腹心事回到清波院,正準備回屋,卻見到燕少洵坐在外面。
“五皇子,這么晚你還沒有休息?”
燕少洵笑道:“聽子斌說了你遇刺的事,一時睡不著。怎么,還沒有線索?”
蕭遙也沒有隱瞞,回答道:“沒有線索,那些人好像憑空而出,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是從何進入侯府。”
燕少洵奇怪道:“難道你們侯府就沒有一點異常嗎?怎么可能同時潛入這么多人進來?”
蕭遙沉默片刻,把周氏的情況,對五皇子說了一點。
燕少洵聽完哈哈大笑,對著蕭遙笑道:“難道你們就沒有懷疑過她嗎?這也未免太過巧合。”
蕭遙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而是周氏身為這威遠侯府的一份子,他實在找不出周氏要背叛侯府的理由。
燕少洵看向蕭遙,試探道:“既然周氏這樣說,我有理由懷疑,她已經和岳氏聯合在了一起。”
“五皇子你可有辦法,把她的破綻找出來?”
燕少洵一笑,舉起手中的酒杯,對著蕭遙輕輕一碰:“還好我在朝中,正是在刑部歷練,我想我還是有一點辦法的,可以一試。”
“愿聞其詳。”
燕少洵拉著蕭遙,往自己房間而去,一路上嘀嘀咕咕,好像在傳授什么錦囊妙計。
盡管當天晚上威遠侯,似乎是相信了周氏,可是第二天周氏依然發現在自己的院子外面,多了不少陌生的親衛。雖然不影響行動,不過有些事情也不能再做。
有了周氏的提前報信,當威遠侯前去了解真相時,岳氏無比配合。
“是啊,是我吩咐周氏的,那又如何?”
威遠侯不解,問道:“這些年你不愁吃穿,又沒有其他親人要貼補,你為何還要去貪瀆這一點銀兩?”
“在侯爺看來我的確是沒有什么開銷,可是我父親走時留下了許多舊部,他們如今有些貧困潦倒的,我要想為我所用,總要花費一二。”
岳氏說得理直氣壯,威遠侯驚怒交加,質問道:“你竟然豢養私兵?”
“侯爺,不必說得那么難聽,我只是看有沒有可用之人,能夠幫襯我一二。不過這些人,大多跟了磊兒他們幾個,豢養私兵,我這點銀子不夠。”
威遠侯氣悶,最后拂袖而去,留下岳氏神情復雜的看著他背影。
“周倩啊,周倩。我可是能幫你的都幫了,至于你能不能夠達到,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轉而,岳氏又對小刀道:“我讓你們準備的,你們準備好了嗎?”
“回夫人,已經準備好了。”
岳氏冷笑著,將盆里的一支蘭花用力拽下,冷冷道:“既然她要再三壞我的好事,那他就可以去死了。”
小刀還有點猶豫:“夫人,那畢竟是個郡主,還是個得寵的郡主,會不會惹來麻煩。”
“我管他是誰,只要壞了我的事,她都要死。”
岳氏可不管這么多,這些年威遠侯鎮守山海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總不可能皇帝因為死一個外甥女,就對威遠侯爺大加責罵吧。
再怎么說外甥女,也比不過自己的兒子,五皇子沒事,她相信皇帝不會追究。
何況明珠郡主是意外身亡,又和威遠侯府沒有任何關系。皇帝不想落得一個昏庸之名,就不會動威遠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