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張鴻就開著新買來的金杯上路了。
不是不想買好車。
主要是才賺了八十萬，讓他去找林川或者林慕清借錢，人家肯定借，但他拉不下那個臉。
也不是臉皮薄，就是不好開口，而且不想欠別人錢。
他一個前世連信用卡都不開，連花唄借唄都從來不用的人，讓他去借錢，除非有急事缺錢，否則是不可能開口的。
八十萬的話也確實能買不錯的車了。
最起碼BBA的四五十萬的車都問題不大。
但在他的觀念里，買車要游刃有余最好，咬著牙硬上，反而會降低生活品質。
況且他還要攢錢買房子，在買完房子裝修好之前，他不可能給自己買什么好車。
況且現在工作室那一群賺上山來的頭領們天天吃白飯，他張鴻把人家拉入伙卻不管人家吃喝，這也說不過去。
本來他連車都不想買的。
這車也是他自己出了一部分錢，公司賬上出了一部分錢湊出來買的。
金杯嘛，就講究一個大，能塞的人多。
別克GL8那種移動棺材......張鴻是有陰影的。
開了一個多小時趕到北郊機場，又等了半個多鐘頭，他看到有人推著輪椅把梁老爺子推了出來。
張鴻趕緊迎上去。
看到張鴻過來，老爺子回頭吩咐那人回去，然后就由張鴻推著他上了金杯后座。
啟動車子之后沒往家回，而是找飯店先吃飯。
路上，張鴻挺疑惑的：“老爺子，您從深城跑洛城來干嘛？有事兒您一句話我就過去了，您年紀大了腿腳也不利索，萬一有個好歹，我可以被您兒子掛上龍門吊丟出海了。”
老爺子沉默片刻，問道：“小鴻，你跟我說實話，那巨型人工駕駛擬人型機器人，你是真的喜歡嗎？”
張鴻理所當然道：“喜歡啊。”
“真不是為了我老頭子高興才說的？”
“真不是，有哪個男人會不喜歡機器人呢？”
哪個男人不喜歡開高達呢？
就算不說高達，哪怕是挖掘機都喜歡！
每次路過工地，張鴻都能看到一堆人在圍觀挖掘機的工作。
越是大的機械看的人越多。
甚至海邊港口的大龍門吊都成景點了。
“唉......年輕真是好啊。”老爺子只是感嘆了一句。
善于察言觀色的“前·普通上班族”張鴻明顯聽出來老爺子有心事，不過他只是笑笑：“先點菜吃飯吧老爺子，有事兒到時候再說，我口風緊的很，您有什么事兒不能對外說的都可以跟我說。”
頓了頓，他開玩笑道：“不過要是老年夕陽紅什么的可別找我啊，我這人膽子小，聽不得這種事情。”
“你小子，跟那個有什么關系。”老爺子也笑了。
雖然知道這孩子是逗自己開心，不過老人家也能感覺到這孩子的好心。
所以他領了這份情。
到了飯店，找好包間。
張鴻拿著攤開的菜單，扭頭問道：“老爺子，要不要嘗嘗我們這兒的特色水席？八涼十六熱，保證吃得飽飽的。”
“別鬧，點那么多咱倆人吃的完嘛。”老爺子也樂了，“你當我沒吃過水席？幾十年前我就跟上面的大領導來視察的時候吃過，當時什么都不懂，以為跟南方一樣一道菜就是一小碗。
誰知道你們這水席一道菜就是一大盆！整套水席是給十多個人吃的，結果我倆吃破了肚皮也沒吃完。
后來不想浪費，就喊著保衛科的人一起才算是吃完。”
他至今還記得那位大領導從第一道菜上來的時候那“又來啦”的驚喜表情，到中間“又來啦”的無奈，到最后“又來啦”時的絕望。
“嘿嘿......”張鴻壞笑兩聲，也沒辯解，“那就來份燕菜，來份小酥肉，再來個糖醋里脊，最后再來個蔥扒虎頭鯉。行了，就這樣吧。”
等上菜的功夫，兩人也算是聊開了。
這時候張鴻才問：“老爺子，到底什么事兒讓您專門跑這一趟？”
一提到這個，老爺子的臉色刷的一下就黑了下去。
半晌，他才道：“都是我那個兒子。”
張鴻聞言就是精神一振。
喲呵？華夏重工老板的八卦？您聊這個那我可就不困了啊！
“老爺子，如果方便，那您就跟我嘮嘮，我這小年輕別的本事沒有，聽故事可是一把好手。不過如果您覺得不合適，那就別說。”
張鴻看的出來，老爺子只是想有個傾訴對象。
這種時候你只要看著他聽他說，然后時不時接一句“嗯”、“然后呢”、“下來呢”就可以了。
果然，老爺子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昨晚的事情說了。
說完，他嘆了口氣：“這小子鉆錢眼兒里去了，他媽媽過世的時候他就是因為在國外出差沒趕回來見最后一面......”
張鴻砸了咂嘴。
其實他不覺得梁羅不孝。
愿意砸上億的錢就為了您老爺子高興，這種人很難說不孝。
只能說父子兩人間缺乏溝通，而且老爺子有心病，他還有事兒沒說。
“老爺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在意的根本不是這個，而是華夏重工的發展吧？”
梁老爺子沒說話。
張鴻了然于胸。
這很明顯了，老爺子童心未泯，或者說他一輩子的理想就是想親眼見到大型人工駕駛擬人型機器人的問世。
雖然這個理由挺可樂的，但這其實就是他一直以來奮斗的動力。
換句話說，這就是“年輕時的夢想”。
有多少人就是因為年輕時一個看似不切實際的夢想才去為之奮斗終生的？
前世幾十年前的時候，核彈是不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八十年代的時候，劉上將參觀海對岸燈塔國航母的時候，那踮著腳伸長脖子去看的樣子多讓人心酸。
兩千年初，網上大家討論多少架八爺才能擋住F22的時候。
他們如果不敢幻想，不是因為一個看似遙不可及的夢想去努力奮斗終生的話。
在張鴻穿越之前，國內怎么可能擁有核武器？怎么可能擁有自己的航母？怎么可能擁有絲帶姬？
放到這個世界也一樣。
國家每年投資那么多錢去發展看似遙不可及的載人航天，不就是想要走的遠一點，想讓后人有機會看到宇宙的盡頭。
還有核聚變。
這不是一代兩代人能做成的事情，但最初的最初，不就是因為一個看似遙不可及的夢？
老爺子怔住了。
半晌，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是啊，就是這樣。”
“小鴻，你知道華夏重工是怎么來的嗎？”
張鴻老實回答：“根據我查的資料，是您的祖父梁昱先生創辦的華夏重工。而且一開始聽說是從做自行車開始的。”
“是啊，從自行車開始的。那是一九一五年的時候，我爸也才五歲。”梁老爺子從包里取出一個卷軸，然后遞給張鴻，“這是一切的開始。”
張鴻鄭重接過這個卷軸，然后小心翼翼展開。
訴說著年代的泛黃紙張上，是一排人型的機器人，旁邊還寫著各種各樣的設定。
這樣的機器人，共有四個。
看得出來，這些機器人是一脈相承的。
“一切的開始，就在這些機器人上。”梁老爺子喝了口茶潤喉，繼續道，“當初我爺爺是國家自行車制造廠的一名工人，當時外面打仗嘛，他的父親也戰死了。
他就想啊，如果有這種大型的機械人，然后有人在里面操控，是不是就能保護更多的人。然后他就自己在家里用了幾個月時間，拿著自行車的各種零件拼了個兩米多高的機器人模型。
我父親就是從那時候天天跟在爺爺身邊耳濡目染，才喜歡上機器人的。”
“后來我爺爺就覺得自己有生之年是看不到了，不過當時他看了一篇科幻小說，上面講在未來就有各種各樣的機器人來幫大家處理事情跟打仗，那樣就不會死那么多人了。于是他就辭了工作，然后賣了房子辦了華夏重工，當時還叫小鳥自行車廠。”
小鳥能飛上天，所以它代表著對未來的期望。
“這個夢想就這么一代代傳了下來，我小的時候，我父親就經常帶著我去廠里，而且也組裝過一個快三米高的機器人，是用挖掘機改造的。我當時就喜歡上了。”
“后來梁羅快十歲的時候，我也是這么做的。”
回憶起過去，老爺子笑的很開心：“當時他也喜歡上了機器人，就跟那天見面時你的表現一樣。在家里的時候，他經常在一個人在廁所能待半個小時，他媽媽說他，他還不以為意。
而且我去偷看的時候，就發現他坐在坐便器上，兩只手不停模擬在駕駛的感覺，嘴上還‘BIABIABIA’的。”
“也是因為喜歡，他后來學了機械制造，我當時還挺高興，在他畢業后就安排他進了廠里去一線接觸各種設備。”
說到這里，老爺子情緒漸漸低落：“他也確實出色，后來就靠著自己的本事接了我的班，可他變了。他說巨型人工駕駛擬人機器人什么的，只是兒時的幻想，現實中那種東西沒有任何實用的價值。”
他沒再往下說，不過張鴻也明白了。
就是人長大了唄。
然后人家學的還是這個專業，天天接觸的也是這個行業，自然明白巨型機器人什么的，確實沒實用性。
于是從務實的角度出發，梁羅把這些都埋進了童年，選擇做一個成熟理智的成年人。
后來華夏重工的發展也確實證明他的選擇沒錯。
大型盾構機，大型運輸船，火箭耐高溫耐低寒材料，高鐵，地鐵，巨型龍門吊，超級載重礦車，人工智能還有遠程操控智能挖掘機等等等等。
這些都證明他的選擇沒有錯。
但這些都摧毀了家族延續三代的夢，還有企業創立的初心。
不，梁老爺子在意的也不是這個。
他在意的，是自己的童年時代，還有身為父親之時，與童年的兒子相處的時光。
還有兒子那早已忘卻的初心。
他懷念的，是過去的父子感情。
“我已經完全明白了。”張鴻已經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梁老，冒昧問一句，如果這部電視劇要亂來的話，您的預算底線是什么？”
“十個億。”梁天老爺子沒有絲毫猶豫，“只要能讓他找回初心，就是十個億也沒問題。”
張鴻張了張嘴，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十個億？
這......肯定是賺不回來的啊。
而且如果拍成電視劇，就算二十集好了。
單集成本五千萬的電視劇？
這特么誰見過啊！
這都夠拍十部成本過億的電影了！
僅僅是為了父子的關系，還有過去的夢想，十個億，值得嗎？
張鴻沒有去想，因為他已經從老爺子的眼神里得到答案了。
值得！
不過還真是瘋狂啊......
張鴻咧開嘴笑了：“這個活，我接了！”
不就是十億拍電視劇嘛！
我天才導演張鴻，就沒有拍不出來的！
比起那種毀三觀的粗制濫造電視劇，他寧肯陪這位老爺子瘋狂一把！
“不過老爺子，為了達到您的目的，您得配合我一下。”
梁老爺子疑惑道：“怎么配合？”
張鴻笑的賊壞，低聲道：“只需這般這般，如此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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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十億是我早就想好的。
我想講故事，而不是單純的裝逼，雖然那樣成績會更好就是了。
這部預算十個億，下部電視劇的預算就只好不到一百萬了，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