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孟超嚇壞了自己的生化獸,又饒有興致地盯著自己,小黑貓生氣了。
她朝孟超齜出牙齒,喉嚨里發出“嗚嗚”的低吼聲。
孟超的笑容一僵,眼眸深處的興致卻更加盎然。
小黑貓好像是他的……“同類”?
從末日歸來,他還從沒在同齡人身上,聞到過如此濃烈、尖銳、毫不遮掩的殺意。
即便羅海、孫雅、謝鋒這樣出身修煉世家的豪門子弟,貫通再多主脈,修煉再多技能,能轟出100晶甚至200晶的靈力。
在孟超眼中,依然是溫室里的花朵,沒有經歷過真正的狂風暴雨。
這頭小黑貓卻不同。
她身上有一股尸山血海中凝練出來,近乎死亡的味道。
這股味道令她瞬間從小黑貓,變成一頭極度危險的黑色獵豹。
就連眼眸,也從深黑變成了碧綠色,像是兩團高度凝練的磷火。
孟超毫不懷疑,兩人如果交手,絕不是新生之間為了幾個怪獸幣而展開的,有擂臺,有規則,有底線的無聊戰斗。
而是無所不用其極,利用周圍一切乃至自己的生命,在生死之間跳蕩的華麗舞蹈。
“看她的模樣,應該不是高年級的學姐吧?”
孟超大為詫異,“不是說馭獸系遇到‘小年’,沒什么人才嘛,怎么還有這樣的新生!”
對方在感覺到他的“興趣”之后,同樣微微一怔,臉頰、眼里和犬齒,都綻放出饑腸轆轆的光芒。
兩人的目光輕輕一撞,又同時掃視四周。
他們不約而同地掃描著小樹林里每一棵樹木以及每一條枝椏的分布,測算著不同樹木的枝椏韌性,能提供多少彈力,又能借助彈力,找到多少條攻擊路線。
“唰唰唰唰!”
兩人眼底,火星四濺,無數攻防策略正在生成。
孟超周身玄奧繁復的靈紋隱隱浮現,雖然被長袖校服遮掩,卻遮不住張牙舞爪的靈焰。
馭獸系神秘女生則深深蹲下,喉嚨深處再度發出“嗚嗚”的低吼。
那頭幽靈般的生化獸,從她背后出現,一人一獸,仿佛融合成了一頭全新的怪物,四團綠瑩瑩的磷火,幾乎要燒穿孟超的咽喉和心口。
輕風吹過樹林。
枝椏沙沙作響。
兩人周圍,卻有幾根枝椏凝固不動,像是被兩股奇妙的力量死死控制住。
“啪啪!”
僵持數秒,這幾根同時被兩人選中的枝椏,竟然紛紛斷裂,令他們都喪失了先手攻擊的立足點。
“巫舞!”
就在這時,小樹林外傳來了喊叫聲。
神秘女生微微皺眉,像是很不滿一場精彩絕倫的游戲被打擾。
但她還是輕哼一聲,從黑豹變回了小黑貓。
深深凝視了孟超一眼,舔了舔尖銳的犬齒,又抽動鼻翼,仔細嗅探了半天,像是要牢牢記住孟超的味道。
小黑貓帶著生化獸,幾個起落,跳出小樹林。
“哎,別走啊,你也是大一的?加個好友吧,有機會再切磋啊!”孟超爬到樹梢上高叫。
小黑貓已經不見了。
從武道系回馭獸系的路上。
小黑貓在生化獸背上,穩穩當當地盤膝而坐,雙手托腮,若有所思。
其余馭獸系新生,距離她起碼有三五米遠,既崇拜,又害怕的樣子。
“巫舞,你剛才跑哪里去了?”
一名須發皆白,脖子上套著獸骨項圈的馭獸系導師道,“武道系是人家的地盤,不要在那里亂跑,特別是今天,你表現這么驚人,很容易招惹是非的。”
名叫“巫舞”的小黑貓,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過了好一會兒,才打著手勢道“有個人,很好聞。”
她的聲音沙啞,語速很慢,還有些磕磕絆絆,習慣了借助手勢來表達意思。
“很好聞?”導師微微一怔。
“嗯,很好聞,也一定,很好吃。”
巫舞瞇起眼睛,吞了口唾沫,再次露出鋒利的牙齒,微笑道,“我要,把他,吃掉。”
被小黑貓這么一耽擱,孟超趕到修煉中心時,新生院系對抗賽已經結束了。
他想從后門溜進去,正好遇到武道系的同學們稀稀拉拉,唉聲嘆氣地出來。
“輸了?”
孟超撓頭,“不是說馭獸系今年沒什么人才,武道系贏面很大么,而且就算對抗賽輸了,大家的情緒也不太對頭啊?”
以往院系對抗賽,贏了,自然歡欣鼓舞,輸了,也是摩拳擦掌,一萬個不服氣。
說難聽點,武道系又不是沒輸過,下回再來唄!
可今天,他在同學們臉上看到的不單是“沮喪”,更是……“恐懼”。
沒錯,就是恐懼,好像發生了什么駭人聽聞的事情,讓大家的情緒有些崩潰。
這時候,孟超看到鼻青臉腫,一只胳膊還被固定住的段煉,失魂落魄地走出來。
段煉也看到孟超,卻只狠狠瞪了他一眼,就一言不發地走過去。
“段煉這是……心態被打崩了?”
孟超撓頭,“自從新生測試讓他自食其果,他就一直嗷嗷叫著要找我算賬,前幾天食堂遇到,還說等院系對抗賽結束后,和我一決高下的,今天見了我,連狠話都不敢說,這輸得也太慘了。
“不應該啊,好歹是‘四大天王’,雖說沒選到金牌導師,靠家里的資源,這段時間也練得挺猛,發起瘋來,和單身二十年的劍戟魔豬一樣狂暴,就算輸了,沒理由這么……一敗涂地?”
孟超想了想,還是逆流而上,走進修煉中心。
觀眾席上空空蕩蕩,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孫雅和謝鋒呆坐在擂臺邊上,兩名武道系最出色的新人,都是一副臉色煞白,魂不附體的模樣,和段煉一模一樣。
號稱“四大天王”中速度和腿功第一的姜銳,雙腿血肉模糊,在角落里接受治療。
擂臺上的斑斑血跡,還有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爪痕,訴說著剛才比賽的激烈。
“獅鷲”李英姿站在擂臺中央,仔細觀察著戰斗痕跡,思索著無解的難題。
一見孟超,她就皺起眉頭,沉聲道“孟超同學,你終于出現了,按理說,我不是你的專屬導師,沒必要和你說太多,但是……”
“等等,李老師,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和您說!”
孟超搶在李英姿訓斥之前,擠眉弄眼,將她引到無人的角落里,小聲道,“您知道這么重要的日子,我為什么會遲到嗎,1024項目取得了階段性成功,我們找到修煉支脈的方法了!”
李英姿的瞳孔驟然收縮,不敢相信地問“什么,你說清楚!”
“哎呀,項目成功,支脈修行什么的,都不重要,重點是,為了慶祝項目取得突破,顧老師喝得酩酊大醉,發了瘋一樣拉住我,滔滔不絕說了好幾個小時的知心話兒,攔都攔不住!”孟超一本正經道。
李英姿愣住“你究竟要說什么,他的知心話,和我有什么關系?”
“就是和您有關啊,顧老師痛哭流涕地說,其實這十幾年來,他對您的愛意從未改變,與日俱增。”
孟超深吸一口氣,趁對方沒打斷之前,連珠炮般道,“只不過,他知道在1024項目上,你們的理念截然相反,誰都無法說服誰,而他作為一個男人,必須背負著兄弟的遺志,默默走下去。
“他也只能將這份巖漿般炙熱的愛意,狠狠封印在胸腔最深處的休眠火山里,希望有朝一日,搞出點名堂,再堂堂正正爆發出來!”
李英姿目瞪口呆“可是——”
“可是,為什么他一直不說,反而整天嬉皮笑臉,沒心沒肺,是吧?因為他心里很糾結啊!”
孟超急道,“一方面,顧老師當然很想和您再續前緣,但另一方面,他一直在秘密進行著危險性極高,副作用極強的實驗,搞不好哪天就死翹翹了,他覺得這樣朝不保夕,前途未卜的自己,沒辦法給您帶來幸福,所以就慫了!”
“什么!”
李英姿急了,“你們的項目不是剛重啟沒多久?”
“全面重啟是沒多久,但之前五六年,他一直在獨自研究,很痛楚,很辛苦,受了很多委屈的。”
孟超道,“顧老師說,他每次踏上修煉器械,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下來,怎么敢告訴您,讓您擔驚受怕,夜不能寐呢?
“他還說,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李老師,而每次在實驗性修煉中,承受生不如死的痛苦時,眼前唯一閃現的,也是您的樣子。
“他又說,1024項目沒成功之前,他的生命是屬于項目的,成功之后,他的生命就是完完全全屬于您的。”
“這混蛋……”
李英姿的臉紅得像是火燒云,她咬牙切齒“背著我做這種事,還告訴你?”
“是啊,我也很尷尬,顧老師也太慫了,這些話應該當面告訴您嘛,和我說算怎么回事?”
孟超說,“不過,仔細想想,他大概太重視你們這段感情了,故意用酒醉來掩飾,還通過我來轉述,這樣,就算您勃然大怒或者置之不理,他還有轉圜的余地。
“李老師,站在我的立場,當然沒資格說任何話,但我們顧老師真的很可憐,要不然,您抽個時間,去看他一下?”
李英姿深吸一口氣“他還醉著呢?”
“稍微好點兒了,但估計膽子也縮回去了,不是我說,他有時候真挺慫的,不嚴刑拷打一頓,他不會說心里話。”
孟超道,“但我保證,剛才這番話,句句屬實,不信您就扒光他的衣服,看看他滿身的傷痕,就知道他這些年默默承受了多少痛苦,特別是那處致命傷,哎呀……”
李英姿柳眉倒豎,重重抓住孟超的手腕,聲音都在發顫“什么致命傷?”
“就是屁股上的致命傷啊,好像是用電流刺激尾椎骨,希望能貫通脊椎周圍的188條支脈時,電流太強,把脊椎弄傷了,具體我也不清楚,顧老師又不可能讓我仔細看他的屁股!”
孟超攤手道,“每次讓他找醫生好好看一下,他都敷衍了事,我現在最怕什么,您知道嗎,我最怕項目沒成功時,他一直用堅毅不屈的意志力在堅持,神經繃得緊緊的,現在終于見到曙光,神經一松,冷不丁,尾椎骨上的致命傷發作,那就完蛋了!”
“……夠了,你老實這兒待著,我有事出去一下。”李英姿轉身就走。
“等等,李老師。”
孟超想了想,又補充道,“我知道學校里有很多流言蜚語,說顧老師在外面花天酒地,和很多女企業家不清不楚。
“這個,我要幫他說明一下,他去找那些女企業家,只是為了給1024項目拉贊助而已。
“當然,我不敢保證為了拉贊助,他們有沒有進行一些豐富多彩的娛樂活動。
“但從我的切身體會來說,沒有找到正確的配方和途徑之前,支脈修行是非常痛苦而艱難的,狂暴靈能硬生生往支脈里懟的感覺,就像把拳頭粗細的棒子,硬生生往鼻孔里懟一樣,每次都懟得痛不欲生,精疲力竭。
“即便我這個剛滿十八,血氣方剛的大小伙子,每次修煉完了支脈,手指頭都是軟趴趴的,尿尿都會尿到鞋上。
“所以……”
不等他說完,李英姿就狠狠瞪了他一眼,像頭氣勢洶洶的母獅鷲,撲騰著翅膀,走得飛快。
看著她消失在門外的身影,孟超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容。
“波哥,龍城人民只能幫你到這里,接下來,就靠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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