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當然不會坐視裂空魔眼肆虐空域。
大量氣囊呈流線型,重量更輕,機動性能更強,搭載了上百門機炮的攻擊性裝甲飛艇,不斷在空中運輸線周圍巡弋,向裂空魔眼發起反復沖擊。
艇身上除了密密麻麻如鋼鐵刺猬般的炮管之外,還搭載了幾十臺超大功率的晶石大喇叭,一刻不停播放著慷慨激昂,振奮人心的軍歌,最大限度抵消裂空魔眼的精神攻擊。
有時候,四五艘裝甲飛艇將一頭裂空魔眼團團圍住,數十臺晶石大喇叭同時對準裂空魔眼,將嘹亮的軍歌調節到最大。
光是精神和靈能的激蕩,就足以令裂空魔眼遭受心靈反噬,爆體而亡。
更別提,隨著一艘艘運輸艇冒死沖上火燒島,除了重炮陣地之外,大量高射機槍和高射炮也完成組裝和部署。
伴隨震耳欲聾的怒吼,仿佛天地翻覆,熊熊燃燒的傾盆暴雨從地面灑向天空,將一只只裂空魔眼都射得千瘡百孔,“噗噗”噴氣,漫天亂竄。
怪獸文明當然也不止裂空魔眼一種空中武力。
大量鷹隼類和獅鷲類飛行怪獸,飛到上千米高空的烏云之上,沿著幾乎垂直于地面的攻擊線路高速俯沖下來,如鉆地炸彈般狠狠砸進人類的重炮陣地、高射機槍陣地、彈藥庫、戰地醫院、塹壕之內的兵力集結點。
光是動能,就砸出一團團沖擊波和一個個大坑,更別提羽毛中藏匿的虱子、跳蚤等蟲類怪獸,還有體液攜帶的劇毒和腐蝕性。
這些快若閃電的襲擊者,是空中炮艇無法攔截的。
就算被高射機槍撕成碎片,他們高度污染的尸骸和攜帶致命病菌的蟲豸,也似天女散花,紛紛揚揚,灑落到人類頭頂。
倘若“獸潮”指的僅僅是成千上萬頭劍戟魔豬、鐵甲犀牛之類的蠢物,在暴君猛犸之類的地獄兇獸帶領下,簡單粗暴沖擊人類的鋼鐵防線。
那么,人類完全能躲在地雷陣、自動化機槍塔和電磁塔、機槍和重炮陣地后面,輕輕松松將他們收割。
就算有皮糙肉厚的絕世兇獸能一路撞破人類的銅墻鐵壁,沖到人類面前時,也必定是精疲力竭,遍體鱗傷,絕不是人類強者的對手。
但“怪獸文明”和“怪獸”最大的不同,也是最可怕之處,并不是怪獸個體在攻防兩端提升了多少紙面參數,變得多么皮糙肉厚或者爪牙鋒利,而在于怪獸也學會了排兵布陣和多兵種配合。
像這種超大規模獸潮,發起決死沖鋒之前,先派空中武力進行不間斷的騷擾,再通過空中投放蟲豸和病菌的戰術,就搞得人類非常難受。
此刻的火燒島上,部署著包括“刀鋒舞者”顧劍波和“獅鷲”李英姿在內的大量天境強者,甚至是五校聯盟中,有資格領導一個重點院系的神境強者。
他們可以一刀斬殺一頭地獄兇獸。
卻不可能瞬間消滅天女散花般灑落的成千上萬只跳蚤。
而這些在異界富含靈能,進化速度奇快無比的特殊環境中生長起來,還經過怪獸文明基因篩選和生化調制,堪稱“怪獸”的跳蚤,和地球上的親戚們,是完完全全的兩回事。
只要有一只怪獸級別的跳蚤,跳進人類的衣服里,狠狠啃噬血肉,就能給人類帶來錐心刺骨的劇痛。
倘若是沒有靈能護體的普通士兵,還會很快出現口吐白沫,肌肉抽搐,神經中毒等癥狀,暫時喪失戰斗力。
就算人類穿上納米材料制造的密封防化服,蟲豸們也能見縫插針,甚至用酸液和鋒利無比的口器,在防化服上搗鼓出一個個窟窿。
為了對付從天而降的蟲類怪獸,人類不得不隨身攜帶特大號,超高濃度的強效殺蟲劑,隨時準備朝自己和戰友身上噴灑黏糊糊的泡沫。
如此一來,便大大拖延了挖掘戰壕,部署重炮和輸送彈藥的時間。
以至于重炮怒吼的間隔越來越長,怒吼聲也變得越來越稀疏,無法完美覆蓋獸潮正在集結的叢林深處。
不過,和眼下真正的威脅相比起來,裂空魔眼、鷹隼類怪獸和蟲類怪獸的騷擾,又不算什么了。
對正在爭分奪秒,修筑工事的人類而言,眼下最頭疼的威脅并非來自空中,而是眼皮子底下,甚至就藏在他們周圍。
那就是不死生物。
異界細菌和病毒的活性比地球高出百倍。
碳基生物的不穩定性,同樣高出百倍。
就算被大卸八塊,在細菌、病毒、孢子和各種寄生物的共同作用下,也有一定概率化作面目全非的異種生命形態。
特別是在怪獸文明提煉出血紋花的精華,研發出新型喪尸病毒后,不死生物的轉化概率和轉化后的兇殘程度,更加高出數倍。
在過去七十二小時的反復爭奪,人類在火燒島留下了近千具尸體。
怪獸尸骸的數量,則遠遠超出人類百倍。
數十萬具尸骸散落在巖頂之上,以及火燒島四周,接駁地面,相對平緩的坡道上,又被爆炸掀起的塵土掩埋,和大地混同一色,極難分辨出來。
受到異界微生物的侵蝕,部分尸骸很快腐爛,噴涌出濃烈如墨的瘴氣,恍若黃褐色和墨綠色的迷霧,極大遮蔽了人類的視界。
又有大量尸骸,膨脹成一顆顆鼓鼓囊囊的氣球,最終“砰”一聲炸裂開來,將攜帶致命病菌和微生物的尸液,噴出數百米,灑向人類的戰壕和工事。
當然,也少不了有成千上萬具尸骸深處,伸出一簇簇柔韌如水草般的紅色觸須,將碎裂的尸骸捆綁、接駁、融合到一起,化作一頭頭畸形丑陋,扭曲變異的不死生物,重新歪歪扭扭地站起來,發出凄厲的嚎叫,撲向人類陣地。
為了收割怪獸尸骸中蘊藏的珍貴材料,也為了撲滅不死生物的隱患,人類方面投入大量兵力來打掃戰場。
超凡者手持戰刀在旁邊掠陣,收割者以最快速度庖丁解牛,赤龍軍士兵們肩扛液氮噴罐和火焰噴射器,凈化著每一寸土地。
壞消息是不死生物的數量著實不少,而且出現的時間、地點和方式幾乎沒有規律可循。
沒人知道被血紋花強行融合到一起的尸骸,究竟會變成什么樣子,會采用什么攻擊模式,又要斬殺到什么程度才算“徹底殺死”。
所以,每殺死一頭不死生物,都要比殺死普通怪獸消耗更多的時間、彈藥和精力。
好消息是,戰死在火燒島上的人類,都是不折不扣的勇士,壯烈犧牲時,他們的大腦仍舊凝固在奮勇殺敵,守護家園的瞬間。
就算這些勇士被喪尸病毒和血紋花孢子侵蝕,變成喪尸的話,也很容易在戰友的呼喚和嘹亮的軍歌中,想起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于是,戰場上經常能看到這樣一幕
一頭頭青面獠牙,三頭六臂,周身血紋繚繞的不死生物,撕開墨綠色的瘴氣,發出鬼哭狼嚎,朝正在埋頭收割的人類撲來。
但首先阻擋在他們前面的,不是超凡者和赤龍軍,而是同樣從尸山血海中爬出來,同樣青面獠牙的喪尸。
這些喪尸身上佩戴的人類戰徽早已扯落。
他們也早就失去了呼吸、心跳乃至99%的思維和記憶。
然而,僅存的1%的思維和記憶,卻似狂風暴雨,驚濤駭浪中熠熠生輝的燈塔,為他們指明最后的方向。
喪尸們千瘡百孔的胸腔內,發出怪異的聲響,匯聚成了歪歪扭扭,不成腔調的節奏。
他們唱著只有自己才懂的戰歌,撲向不死生物,每一塊血肉都化作鐵齒鋼牙,和不死生物狠狠撕咬在一起,滾作一團,摔下落差數百米高的懸崖,摔個粉身碎骨,用自己的血肉,為這片全新的家園,打上了專屬于地球人的,不可磨滅的印記。
盡管雙方大部隊還未正面碰撞。
慘烈而悲壯的小規模激戰,卻在天上地下,各條戰線上演。
火燒島東部,有一條直通地面的陡坡。
雖然以地球時代的標準來看,顯得陡峭無比,但對運動機能大幅強化的人類強者和怪獸而言,這卻是一條通衢大道,至少比環繞火燒島大部分區域,直上直下的懸崖要好得多。
過去七十二小時內,至少有十幾波怪獸想從這條坡道爬上火燒島。
結果是他們在這里留下了數千具尸骸。
令這條坡道成為人類打掃戰場和凈化不死生物的重點區域。
必須爭分奪秒,搶在獸潮發起猛攻之前,清除所有怪獸尸骸,在坡道上下挖掘壕溝,布設反怪獸地雷,豎起高壓電網和電磁炮塔,并在坡道正對著的巖頂上,部署一座半弧形高射機槍陣地。
必要時,高射機槍的平掃,能用兇悍絕倫的火力,將沖上陡坡的兇獸,重新推下去。
負責打掃這一片戰場的艱巨任務,便交給了最近兩年聲名鵲起,以“極限流”和“獸魂流”著稱,幾乎能和龍大武道系抗衡的農大武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