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地下空間的規模比龍城的怪獸角斗場更加龐大和復雜。
應該是高等獸人的祖先們,構造的龐大地下城的一部分。
可惜年久失修導致四處崩塌。
連環沼氣大爆炸又令裂縫不斷擴大。
還有大量沒有被炸死的圖騰獸,順著裂縫拼命擠了出來。
令這里變得千瘡百孔,到處漏風。
孟超身上沾染了大片獨角銅牛和錘甲龍的鮮血。
濃烈的血腥味,令絕大部分圖騰獸都不敢從黑暗中露頭。
他鉆過一條又一條縫隙,速度越來越快。
對方位的把握,也越來越精確。
偶爾遇到銅墻鐵壁,只消后退幾步,狠狠撞擊,總能撞出一條全新的通道。
十五分鐘后,孟超在貌似通道盡頭的一堵墻壁前面站定。
這堵墻壁隱隱泛著金屬般的光澤,長寬都超過五臂,通體光滑如鏡,看不到半條磚石堆砌的縫隙,竟像是一體鑄造成型。
孟超攥拳,輕輕敲擊,墻壁里面傳來沉悶的回音,證明這后面就算不是實心的巖石,這堵墻的厚度,也遠遠超過一臂。
孟超瞇起眼睛,上下左右,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
隨后,左臂上的圖騰戰甲,再次液化和變幻,從戰錘變成了一根騎士長槍般的尖錐。
唰唰唰唰!
他對準墻壁四周,瞬間戳出上百槍。
每一槍都伴隨著超高頻率的震蕩和超快速度的旋轉,深深鑿進了堅硬如鐵的墻壁。
數百個密密麻麻的孔洞,排列成了一個兩米見方的方框。
隨后,他重新將長槍變成戰錘。
深吸一口氣,周身粗壯如龍的血管,都在圖騰戰甲下面暴突出來,孟超對準方框中央,狠狠轟擊。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兩柄接駁著胳膊的戰錘變成了兩臺勢大力沉的打樁機,在震耳欲聾的巨響中,轟得火星四射,碎石飛濺,整條通道都開始顫栗。
厚度超過兩三臂的墻壁,順著長槍開鑿的輪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凹陷下去。
那就好像孟超的雙臂化作一張血盆大口,不斷將組成墻壁的巖石,以及鑲嵌在巖石里面,強化墻壁堅固程度的鋼筋吞噬下去。
短短三分鐘,孟超就轟出了數千拳。
拳鋒和空氣的劇烈摩擦,以及洶涌澎湃的靈能被高度壓縮在極其精確的兩點,令動能化作熱能,卻是令包裹在他雙臂上的甲胄,都變成了閃閃發亮的橘紅色,像是剛剛從煉鋼爐里取出來一樣。
終于,貌似堅不可摧的銅墻鐵壁,在孟超的鐵拳蹂躪下,發出痛苦不堪的呻吟。
以數百個孔洞勾勒出來的方框為界限,方框內的磚石、巖土和鋼筋統統崩潰,稀里嘩啦地崩落一地。
墻壁后面,呈現在孟超眼前的,是一間不大不小的秘密囚室。
囚室中央,手腳和脖子上都砸著鐐銬,神色有些憔悴,眼神卻依舊如冰錐般鋒利的銀發女子,正是血顱角斗場的四大王牌之一,有著“冰霜女皇”稱號的冰風暴。
孟超咧嘴一笑,大步踏入囚室。
冰風暴深深凝視著他身上,和過去的風格大相徑庭的“狂戰士”戰甲。
特別是那對剛剛轟爆錘甲龍的腦袋,又轟塌銅墻鐵壁的拳頭。
冰風暴高高挑起眉毛。
“我不斷告訴自己,對你這個來歷神秘的怪物,再怎么高估都不為過。”
冰風暴霍然起身,心悅誠服地向孟超行禮:“卻依舊一次次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你。”
“那也多虧了你的提醒。”
孟超將雙臂末端的戰錘,重新變成類似液態金屬的活性物質,收回體內,露出五指。
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攏,輕輕一點眉心,令面甲也融入體內,露出燦爛的笑容。
他繼續道,“幸好你猜到了卡薩伐的心態,這個無恥之徒肯定不會放你走,哪怕使出再卑鄙的手段,他都要把你留下來的。
“所以,我才想到讓你用追蹤藥粉來浸泡衣服和頭發,令你周身釋放出若有若無的異香。
“旁人極難察覺到這股香味的特殊,但對于親自調配藥粉的我來說,只要往鼻腔里吸入一丁點相對應的藥粉,激活嗅覺細胞的話,只要你還在血顱角斗場的范圍之內,我都有把握找到你的。”
“多謝,我欠你一條命。”
冰風暴一字一頓,鄭重其事道。
頓了一頓,忍不住又問道,“不過,你又怎么知道,卡薩伐不會把我轉移到血顱角斗場以外去?”
“很簡單,因為血顱角斗場是卡薩伐苦心經營了十幾年的老巢。”
孟超的目光,掃過冰風暴空空如也的身后,卻沒糾結冰風暴的尾巴問題,只是道,“你是奇貨可居,不到萬不得已,卡薩伐肯定不愿意將你的秘密,和別人共享——哪怕是血蹄家族里的大人物,他也絕不愿意。”
通過孟超雙眸的反射,冰風暴亦看清楚了自己的模樣。
知道此刻的自己,除了腦袋上還長著一對雪白的,圓圓的,毛茸茸的豹耳之外,和人族幾乎沒有差別。
這令深入圖蘭澤三年的她,生出一種沒穿衣服的不安全感。
心思電轉,她硬著頭皮,咬牙道:“難道你沒發現,我沒有尾巴?”
“我也沒有,那又如何?”
孟超聳了聳肩,若無其事道,“尾巴什么的,現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能不能順利逃出黑角城,以及逃出去之前,究竟能卷走多少東西。
“怎么樣,你受傷重不重,還能不能戰斗?”
冰風暴搖了搖頭。
又高舉雙手,露出手腕上鐫刻著蚯蚓文字的鐐銬。
“傷勢不重,這東西卻是個麻煩,不想辦法弄掉的話,我無法使用圖騰之力。”冰風暴說。
孟超仔細觀察。
如同蚯蚓般蜷曲的玄奧文字,激活了他的前世記憶碎片,令他知道這是來自圣光之地的魔法物品,看樣子,具備封印圖騰之力的作用。
不過,類似的魔法物品,往往擁有“單向防御”的特點。
就是說,高等獸人一旦被砸上這樣的鐐銬,很難憑借自身的圖騰之力,自內向外,破壞鐐銬里面的封印。
但從外部攻擊的話,只要精確控制力量,不要傷到冰風暴的雙手,應該有機會將封印解除,至少是轟出一道縫隙的。
當然,那種擁有“雙向防御”,無論內外都無法破壞的封印,也是有的。
但孟超不覺得卡薩伐·血蹄,能夠弄到那樣的魔法物品。
保險起見,孟超收回胸甲,從胸口摸出幾個小瓶子。
他打開其中一個墨綠色的小瓶子,先用幾根羽毛捆綁而成的小刷子,蘸取了一點粘稠如蜜的藥液,輕輕刷在冰風暴左腕的鐐銬上。
又從身后的腰囊中,取出一塊剛剛從獨角銅牛身上剝下來,剛柔并濟,韌性極佳的獸皮,塞進冰風暴的手腕和鐐銬之間的縫隙里,將整條小臂連帶著手掌都覆蓋住。
這是確保下一步操作的安全性。
接下來,孟超旋開了另一個散發著刺鼻氣息的小瓶子。
用一根中空的腿骨和魚鰾做的移液管,從里面抽取出了幾滴深紅色的液體,輕輕滴在涂抹了墨綠色黏液的鐐銬表面。
鐐銬表面頓時傳來“嗤嗤嗤嗤”的聲音。
散發出刺鼻的臭氣。
還泛出一層密密麻麻,極其細微的泡沫。
鐫刻在鐐銬上的蚯蚓文字不斷閃耀。
但閃耀的光芒卻被不斷擴散的泡沫所遮掩。
不一時,這枚鐐銬就像是在塵封的歲月里,度過了上千年時間,表面坑坑洼洼,斑斑駁駁,泡沫下面還長出了一層丑陋的銹漬。
“這是什么?”
冰風暴隱藏不住聲音里的訝異。
“某種對金屬物質擁有極強腐蝕性的藥劑,不過,對血肉和骨骼,并沒有太強的毒性和腐蝕性。”孟超說。
“你從哪里弄來了這樣的東西?”
冰風暴難以置信地問。
“從你給我的秘藥,還有我在‘勇敢者的游戲’里獲得的戰利品,以及我在鼠民市場里買到的雞零狗碎里面,萃取和提煉出來的。”
孟超漫不經心地說。
仿佛調制這種藥劑,只是易如反掌的小事。
事實也的確如此。
前世的幽靈刺客,為了捍衛龍城的利益,觸手伸向整個異界。
無論寒風永恒呼嘯的冰原,還是滾滾黃沙深處的巨大陵墓,甚至依靠七色火焰來照明的永夜深淵,到處都有幽靈刺客們神出鬼沒的身影。
遠離龍城十萬八千里,不可能從老家得到有效補給,幽靈刺客們都非常善于利用異界當地的原材料,制造出各種糅合了地球和異界雙重風格,稀奇古怪的東西。
圖蘭澤是龍城的近鄰。
前世的龍城人,自然第一時間就破解并優化了圖蘭澤大部分秘藥的配方。
“氏族武士隨身攜帶的秘藥,都是巫醫甚至祭司用千萬年前的古老配方調制出來的,你竟然敢隨意萃取和提煉?”
冰風暴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孟超。
孟超動了動嘴唇。
很想說,就憑這些巫醫和祭司裝神弄鬼的所謂“調制”,連龍城街頭小販調制果汁汽水,搞不好都比他們更有技術含量。
但這種話和他一貫樸實低調的人設不符。
還是留著下次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