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卡薩伐帶著七八名角斗士趕到兩條街外的戰場時,那個身披兜帽斗篷的神廟竊賊,已經被三名血蹄武士逼得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不過,這倒未必是神廟竊賊的實力不濟。
主要是這家伙實在太貪心,手里的賊贓太多,連圖騰戰甲的儲物空間都塞不下,只能綁在身上,將兜帽斗篷撐得棱角分明,鼓鼓囊囊。
偶爾,當兜帽斗篷被血蹄武士的刀鋒撕裂一道口子,掀起一截衣角時,還能看到里面閃耀著七彩紛呈的光芒。
令人忍不住浮想聯翩,這家伙究竟從各大神廟里面,偷到了多少好東西。
恐怕這亦是三名血蹄武士鍥而不舍,非要將神廟竊賊捉拿歸案的最大動力了。
卡薩伐眼前一亮。
又飛快打量了一下三名血蹄武士戰袍和甲胄上的戰徽。
發現他們都來自地方鄉鎮,沒什么實力的邊緣家族。
當下冷笑一聲,高聲喝道:“統統讓開,這家伙偷了血蹄家族的至寶,讓我們來對付他!”
三名血蹄武士肌肉一僵,回頭看到七八名不懷好意的角斗士,以及周身殺氣繚繞,目光恍若戰斧般在他們身上劈來砍去的卡薩伐,不由暗暗叫苦。
雖然煮熟的鴨子不翼而飛,但形勢比人強,他們終究不敢和血蹄家族的至強者去爭論是非。
再說,他們原本也只是拔刀相助,按照道理,并沒有將任何一件贓物納入懷中的資格。
卡薩伐·血蹄的赫赫兇名,早就和他的圖騰戰甲“熔巖之怒”一起,傳遍整支血蹄大軍。
他們可不想被這名素來以強橫霸道而著稱的血蹄新貴,一斧子砍下腦袋,白白死于非命。
這樣想著,三名血蹄武士對視一眼,非常明智地選擇了收回武器,一言不發,拔腿就走。
他們走得非常干脆,轉眼便消失在烈焰和煙霧后面,連看都不再看兜帽斗篷下面鼓鼓囊囊的神廟竊賊一眼。
“還算知趣!”
卡薩伐滿意地點了點頭,率領著一眾角斗士,滿臉猙獰地向神廟竊賊逼近。
豈料,逼上絕路的神廟竊賊,很有幾分狗急跳墻的精神,竟然趁著圍攻他的三名血蹄武士抽身離場的機會,跳過一截矮墻,不要命地逃向支離破碎的城市廢墟深處。
“追!”
卡薩伐并不擔心神廟竊賊會逃之夭夭。
剛才的激戰,他看得清楚,這家伙已經被三名血蹄武士割傷了右腿,左腿的膝關節和腳踝也有些扭傷。
看他一瘸一拐的姿態,絕對逃不了多遠。
果然,當他們拐過一處墻角,就看到神廟竊賊在前面手腳并用,狼狽不堪地逃跑。
又拐過一處墻角,距離神廟竊賊越來越近。
等拐過第三處墻角,似乎伸伸手,就能抓住神廟竊賊的衣角。
只是因為運氣不太好,剛巧旁邊的一截高墻在沼氣連環大爆炸中遭受沖擊,墻基都酥脆不堪,在這時候猛地崩塌下來,將神廟竊賊和卡薩伐等追捕者隔開,升騰而起的塵土又極大擾亂了追捕者的視線,這才給神廟竊賊多留了半口氣。
“這家伙跑得倒快,我們兵分三路,你們從兩翼包抄,繞到前面去截住他!”
卡薩伐頓了一頓,仔細回憶了一下剛才從神廟竊賊敞開的斗篷里,觀察到的光芒和符文,確定這是一條大魚。
他咬咬牙,下了重注,“等抓住這家伙,他身上的東西,每人任選一件!”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原本就對卡薩伐忠心耿耿的角斗士們,更像是注射了強心劑的瘋狗,鼻孔中噴涌出赤紅色的氣流,嘴角泛著白沫,嗷嗷亂叫,加快速度,沖進硝煙、烈焰和漫天飛揚的塵土之中。
只是,這片街區被沼氣連環大爆炸摧毀得格外嚴重。
到處是岌岌可危的殘垣斷壁,和地板酥脆不堪的廢墟。
旁邊又幾座倉庫里面,又堆放著大量為整座黑角城提供燃料的倉庫,里面都是曬干的柴薪和木炭,熊熊燃燒起來時,火光如同紅色蛟龍一飛沖天,根本無法撲滅。
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捕捉一名垂死掙扎的神廟竊賊,似乎比卡薩伐想象中更有難度。
有好幾次,他都看到對方恍若喪家之犬般的身影,就在火光和煙霧之間扭動。
但等他暴喝一聲,跳過火堆和廢墟時,卻又每每撲了個空。
令他不得不懷疑自己的雙眼,看到的是否是海市蜃樓之類的幻影。
非但如此,卡薩伐還發現,自己和七八名手下失去了聯絡。
這些家伙應該就在他的側翼。
但四周煙霧繚繞,伸手不見五指,卡薩伐和手下們又盡量收斂著自己的氣息,免得打草驚蛇,被神廟竊賊感知到他們的存在。
就算一墻之隔,也不容易聯絡上。
原本這個問題很好解決。
只要放出一支煙花,或者高高躍起,漂浮到半空中,就能輕易辨識方位,聯絡同伴。
但一方面是不想打草驚蛇,更重要的是,卡薩伐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正在抓捕一條大魚。
要知道,對于落單的野豬武士,或者來自地方鄉鎮邊緣家族的三流武士,他可以憑借血蹄家族的威勢,直接碾壓過去。
但如果是鐵皮家族,同等級數的強者,和他狹路相逢的話。
他就沒這么容易,能獨吞“大魚”身上所有的至寶了。
是以,卡薩伐寧愿多費點功夫,也要確保,這條大魚能完完整整,落入自己的血盆大口里面。
他的苦心沒有白費。
就在他繞了這片區域,轉悠了七八圈,始終一無所獲,急得想要掄起戰斧將整片廢墟都轟得支離破碎時。
忽然,他聽到一堵崩塌的墻壁下面,傳來微弱的呼吸和心跳聲。
隱約還有“滴答,滴答”,血滴落地的聲音。
卡薩伐高高挑起眉毛。
戰斧橫掃,掀起一股颶風,將整堵矮墻一下子凌空掀翻。
果然,苦苦尋覓的神廟竊賊,正像只被夾斷了腿的老鼠一樣蜷縮在下面。
“怪不得找了好幾圈都沒有找到。”
卡薩伐長舒一口氣,忍不住笑道,“老鼠就是老鼠,倒是會藏!”
神廟竊賊見自己最后的伎倆被拆穿,發出老母雞被割喉放血般的慘叫聲,手腳并用,連滾帶爬,逃向廢墟深處,做最后的掙扎。
這一次,卡薩伐的殺意,已經像是捕鳥蛛的蛛絲一般,牢牢黏在神廟竊賊身上,怎么可能再被他逃脫?
卡薩伐只是不想逼得太緊,免得神廟竊賊不顧一切地激活某件古代武器或者圖騰戰甲,被蘊藏在神兵利器里面的圖騰之力吞噬,變成起源武士。
當然,如果能留下活口,拷問出主謀的情報,那是最好的。
想到這里,卡薩伐不輕不重地踩踏地面,濺起三枚碎石。
手臂輕輕一揮,三枚碎石立刻呼嘯而出,其中一枚射向神廟竊賊的腿彎,另外兩枚分別射向神廟竊賊前方,道路兩側的高墻。
三枚碎石全都精確命中目標。
神廟竊賊被他射了個趔趄,逃跑姿態愈發狼狽。
前方兩堵早就酥脆不堪的高墻,卻被卡薩伐的碎石轟爆,崩塌的磚石和梁柱將道路堵得結結實實,變成一條死路。
神廟竊賊無處可逃,只能硬著頭皮轉身,哆哆嗦嗦地面對卡薩伐·血蹄的萬丈怒火。
忽然,他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主動朝卡薩伐撲了上來。
從歪歪扭扭的路線,踉踉蹌蹌的姿態,以及毫無殺氣的招式來看。
與其說他是狗急跳墻,想要追求一份榮耀和痛快的死亡。
倒不如說,他是被卡薩伐的殺意,徹底撕裂了神經,只想快些結束這段生不如死的煎熬。
卡薩伐撇撇嘴。
他覺得這名神廟竊賊的意志已經崩潰。
倘若能夠生擒活捉的話,他有一百種方法,撬開這家伙的嘴巴。
想到這里,卡薩伐將戰斧飛舞的目標,指向了神廟竊賊嚴重受傷,血流不止的左腿。
在他眼中,這是一場索然無味的戰斗。
每一個因素都在他的計算之中。
他甚至能精確推演出神廟竊賊根據自己這一招,最多能做出的二十七種變化。
就算神廟竊賊在死亡威脅下,能爆發出三五倍的戰斗力,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但是——
就在他的戰斧橫飛,掀起的狂風,撕碎了神廟竊賊過于寬大的兜帽,露出里面完全包裹面部的頭盔時。
從近乎透明的面甲里面,綻放出來如同破甲錐般鋒利的目光。
卻瞬間貫穿了卡薩伐的圖騰戰甲、胸膛、心臟和脊椎,仿佛在他身上捅出一個前后透明的窟窿,令他穩操勝券的自信心,統統順著背后的窟窿,瞬間泄漏得一干二凈。
剎那之間,神廟竊賊的氣質,發生了脫胎換骨,判若兩人的變化。
片刻之前,這家伙還是一頭膽小怯懦,猥瑣不堪,慌不擇路的老鼠。
此刻,卻變成了一頭蟄伏在深淵里,無論數噸重的野豬、蠻牛和巨象,還是豺狼虎豹,都能一口吞噬下去的蛟龍!
卡薩伐的瞳孔還來不及收縮。
神廟竊賊貌似嚴重受傷,關節粉碎的左腿,就爆發出攻城錘般的怪力,幫他將速度飆至極限,閃過卡薩伐的戰斧劈砍,閃到了卡薩伐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