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尖沙咀,碼頭。
集裝箱區。
一個鐵皮貨箱內。
“唰!”蔡元琪雙手抓著一根棒球棍,狠狠朝前方甩去,嘭的一聲,砸中一個塑料袋。
“啊!”塑料袋中傳來一個慘叫。
一個男人雙手雙綁,渾身赤條的吊仔塑料袋里。
這個塑料袋掛在貨箱頂端。
四處飛濺的血跡,早已布滿光滑的塑料袋,并且沿著塑料袋點點滴落,最后在底端掛成一攤血漿。
這時叛徒陳耀組被打的半死不活,吊在皮箱里,滿身鮮血,表情迷離痛苦的掙扎著。
旁邊一張木桌上,還擺著幾杯伙計們吃剩的公仔面,幾個穿著T恤的伙計,則是手持槍械坐在旁邊椅子上,目光毫無憐憫的看著叛徒。
“媽的,當警察就得知道錢可以收,兄弟不能賣!”蔡元琪打完一棍后,叮當一聲,隨后把棍子丟在上,拍拍手掌,轉身從伙計手上接過一根香煙,叼在嘴里。
只見旁邊的兄弟們都穿著T恤,唯蔡sir穿著西裝,一身大佬氣度倒是極穩。
這就是“莊爺面前唯唯諾諾,馬仔面前重拳出擊”?
蔡sir大曬!
“啪嗒。”一名伙計上前給蔡sir點燃香煙。
“蔡sir抽煙。”
蔡元琪吸上一口煙,吐出一口白氣,動動耳朵,忽然用手指著塑料袋里的衰仔,皺起眉頭問道:“他在話什么?”
旁邊一名伙計站起身道:“他話家里有女兒白血病來著。”
“求我們饒他一命。”
陳耀組說話已經失去邏輯,支支吾吾的半天憋不出一句話。
這是從“懂得求饒”被打到“不會求饒”了。
可是他就算被打掉半條命,心里也還掛記著生病的女兒,僅憑最后一點理智、喊出本能的求情。
“操!有苦衷就想活命?這個世界誰沒苦衷!”蔡元琪罵了一聲,上前兩步,捏起陳耀組的臉頰吼道:“你有女兒!被你害死的兄弟就沒女兒!沒老婆!沒有爸媽啦!”
“放心!你死以后按失蹤處理!警隊給你女兒申請福利津貼,盡量給她治…”蔡元琪松開臉頰,拍拍他的臉蛋講道。
這種處理方式也算是警隊最后的溫柔了……
按照莊sir的話就是該殺不放。
無罪不咎!
盡量給“伙計”留點面子。
耀組聽完蔡元琪的話,動動嘴巴,無奈的閉上眼睛,輕聲說道:“thank…sir……”
“丟你阿母。”
“做什么不好!”
“非要出賣自己人!”
蔡元琪抽完煙后,將煙蒂丟進公仔面的紙杯。
旁邊一名兄弟拿著手槍上前講道:“蔡sir,他應該沒話要講了。”
一群兄弟把叛徒帶來碼頭,當然是單純打著玩!打從下午打到晚上。而是要進行審訊、逼問、查找警隊還有沒有收王寶錢的黑警、內鬼。
此刻,從兄弟們的經驗、判斷出的結果來看,警署內部應該沒人再收王寶的錢,應敢收錢的只有面前這一個衰仔。
于是也就不用再打了。
直接處理掉就行。
蔡元琪點點頭:“家法處置!封進水泥桶沉海!”
“是,長官。”幾名兄弟開口答應,起身準備東西。
這時貨箱外傳來三下輕叩聲。
“蔡sir,莊sir到碼頭了。”
一名警員在門外講道。
蔡元琪嘟喃一聲:“莊sir不是說不來嗎?”
“什么情況!”蔡元琪朝外面問道。
門外的兄弟講道:“莊sir正好有事路過。”
“讓兄弟們處理干凈再過去。”
“明白了。”蔡元琪點點頭,朝貨箱里的兄弟催促道:“動作快點。”
“yes,sir。”伙計們正往鐵桶里倒水泥粉,開始加快攪拌水泥的速度。
這時尖沙咀碼頭,幾艘游輪旁。一個靚仔穿著西裝,表情輕松的靠著跑車,海風輕輕拂面,吹起他飄逸的領帶。
楊建華站在旁邊,臉上畫了一個淡妝,輕聲開口道:“大圈龍前天晚上回家探親,我們內地警方已經以涉嫌殺人的罪名將他逮捕。”
莊世楷單手撐著車窗,側眼看向楊建華道:“哈哈。”
“大圈龍蹲完赤柱蹲大陸。”
“人生真是有意義啊。”
莊世楷解決完王寶以后,心頭就落下一塊石頭。
特別是,在得知“黑警”是被王寶收買,而不是王寶培養的臥底后,更沒什么好擔心的了。
把那個黑警干掉就行。
琪哥正在做事呢。
地點就在尖沙咀碼頭。
畢竟,而收買黑警與安插黑警根本是兩個概念。
黑警簡單處理干凈就行。
要知道,“按插黑警”這一招實在是太絕了。
這需要很長遠的目光,以及一批合適的年輕手下。
這批年輕手下不僅需要一定能力,還需要足夠干凈、無知、渴望金錢,容易蒙蔽……
莊世楷僅知道有一位社團大佬能用出這招。
他可以展開針對性監控、防備與清洗。
可要是有很多個大佬都懂的玩這一招呢?
他這就麻煩了!
未來警隊將面對的敵人,不止來自外部,還會來自內部。
好在,無論是受限于眼光、還是人才、目前還沒有其他大佬能玩這一招。
莊世楷懸著的一顆心放下,心情自然要好很多。
至于“大圈龍”的事情,莊世楷則是在糗出幾次事件中,或許有大圈幫的身影后。
便在楊建華聯系時...隨口讓楊建華委托內地警官幫忙盯盯。
沒想到,這幾天大圈龍回內地探親,一下就給內地警察逮住了。
這下大圈龍倒灶嘍!莊世楷也不得不服內地警察的辦事效率…
楊建華在今天交貨時把他約出來,就是口頭通知下這次事件。
而莊世楷正好有馬仔在附近做事,便也很干脆的到場了。
楊建華聽見莊世楷的笑聲,忽然冷笑道:“怕不是這么簡單…”
“啊?”莊世楷愣了一下。
只見楊建華以指作槍,比出一個八的手勢,輕輕一“啪”,出聲講道:“打靶!”
“不是吧?madam!動不動就打靶!”莊世楷心里驚呼一聲,并未開口講出來。
楊建華卻仿佛看出他的心思,出聲講道:“其實我們也掌握到一些大圈龍在內地的罪證,我們將以涉嫌領導黑社會組織起訴他!”
“打靶只是合法量刑。”
莊世楷連忙鼓掌,點點頭道:“好好好!打靶好啊!”
“黑社會就該打靶!”
他先前還覺得鐘天正出來踩縫紉機有點慘,大圈龍混成大佬就很威風。現在對比一下,鐘天正挺他話乖乖踩縫紉機才是對的。
正如老人家所說“不要把一輩子的飯,一天吃完啊!”
“嘭!”這時尖沙咀碼頭的一個角落,幾名穿著黑T的人影,用力將一個水泥桶拋進海里。
“嘭!”水面濺起一股水花。
這個水泥桶將永遠浮不出海面。
這就是叛徒的下場!
與此同時,楊建華動動耳朵,扭頭看了看,卻什么都沒看見,然后回過頭朝莊sir問道:“莊警官,你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
“飛魚吧!”
“尖沙咀碼頭很多飛魚的!”莊世楷聳聳肩膀,隨意的解釋道。
他其實明白是什么聲音,而“飛魚”的解釋,不是指魚類品種,是指飛出水面,拍打浪花的某些魚類,指一種海洋現象。
說到底,他還是在忽悠人。
好在楊建華并未在意,而是點點頭,然后抬起手腕,看著手表講道:“莊警察,我有點事情需要處理,先回去一趟,有什么需要幫忙隨時聯絡。”
“OK。”莊世楷擺擺手,禮貌的目送楊建華上車。
“唰啦。”楊建華獨自坐上一輛皇冠,干凈利落的開車走人。
蔡元琪則帶著一隊伙計從旁邊的集裝箱區縫隙走出來道:“莊sir,莊sir…”
伙計們打著招呼,莊世楷出聲詢問:“沉海了?”
“沉海了。”蔡元琪點頭給出一個肯定的答復。
“行,這件事情算過去了。”莊世楷拍拍手掌:“大家早點回去休息,不要讓老婆等太久。“
蔡元琪瞪大眼睛,有些不解:“莊sir,你不請我們食夜宵?”
“靠!”莊世楷暗罵一聲,瞪了蔡元琪一眼,掏出懷里的錢包,然后將里面的一疊現金全部抽出,一把拍在蔡元琪手上:“你帶伙計們搞點葷的去!記得弄點頂級的!聽說和聯勝軟飯曹那邊的不錯,你自己看著辦吧。”
“要是錢不夠,蔡sir墊著。”這最后一句話是莊世楷和伙計們說的。
“thank誘,sir!”伙計們齊聲道謝。
蔡元琪則是摸摸鈔票厚度,有種坑了自己的感覺,心道這小兩萬就要帶批伙計弄葷的,玩高檔的,我豈不是要墊一半?
可事情是他提議的,他又有什么借口推遲?這時接過鈔票,只能悻悻的摸摸鼻子講道:“軟飯曹?莊sir,你可真是熟門熟路啊。”
“別誤會!”
“我家的妞那么靚……”
“懂懂懂,大家都懂。”
“男人就喜歡圖新鮮嘛……”
伙計們一陣哄笑。
碼頭全是歡聲笑語。
莊世楷一腳就踹蔡元琪屁股上:“滾!快滾!”
“我要去和霍先生、包先生食夜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