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這就是你說的解決了？用這樣的方式解決？”
劉春來嘆了一口氣。
不是指責劉福旺。
他突然發現，現在的劉福旺，已經遠不如最開始那樣強勢了。
明明是對方的問題，居然能接受那樣的無理條件。
“就是想快點解決，越早修好，越早有收益啊。”劉福旺無奈地放下了手中的煙桿，“不并他們生產隊，事情更麻煩，誰想到會這樣……”
“之前我就說了，事情交給公社去處理，搞好了，我們再修！”
“搞好了，他們領了錢，都簽字了。而且也保證不鬧了……”嚴勁松也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
劉春來看著他們，不知道為什么到了現在，這些事情反而不好解決。
“人就是這樣，欺軟怕硬，滿足了他們一些無理條件，就會想要更多……”
人性啊。
釘子戶，自古以來都不少出現。
“現在咱們要考慮發展，即使給一點……”劉福旺看著劉春來，不知道怎么說下去。
擴大地盤，一直都是他想的。
劉春來對于這些并不是非常感興趣。
主要精力都是放在搞工業上面。
“如果處理不了，水庫就沒法開工。”劉春來也不管嚴勁松怎么想，現在馬文浩在向許志強及呂紅濤匯報情況。
“要是不開工，工程隊怎么辦？”
嚴勁松問劉春來。
修建水庫并不是非常迫切，
當初在燕山寺上面修建的水虧，可以供應十萬人用水。
短期內，幸福公社的用水不會出現問題。
如果就這樣不繼續發展，幸福公社未來怎么辦？
“外面城市里到處都是工地，安排人出去找活，承包工程。現在技術人員也有了，負責人跟工人也有了施工經驗……”
這些問題容易解決得很。
尤其是一些大城市，要承包一些工程的施工，并不是難事。
“人已經被抓起來了，怎么處理，暫時還沒結果……”嚴勁松說道。
“那就等處理完了再說吧。”
劉春來不想再談這事情。
水庫是否現在修，并不影響太多。
甚至，功能也不是太大。
只是為了后續的旅游業而已。
山上的水庫跟自來水廠，依然需要從下面提水上去的。
“許書記、呂縣長，這事情必須嚴肅處理。否則后面很多工作不好做……”馬文浩看著兩位領導，一臉嚴肅，“事情你們也了解清楚了，如果不處理，后面更多人會這樣學習，除非四大隊不再合并其他的大隊。”
“是應該嚴肅處理這事情了。”
許志強點頭。
呂紅濤則是看著他，“這事情劉福旺他們自己就能處理，不行鎮上也能處理，用得著咱們出面？”
“如果不處理，會如何？”
許志強看著呂紅濤。
有些問題，呂紅濤還是沒有想到的。
不處理，會如何？
呂紅濤不解地看著許志強。
“馬文浩都知道，小馬，你給呂縣長說說這里面的道道吧。”許志強掏出煙，給兩人散了，自己點上，猛地吸了一口，煙燃了好長一截，隨后壓在肺里，過了一陣才噴出來。
馬文浩不想說，看著許志強的表情，也嘆了口氣。
“如果縣里不處理，這水庫，估計是修不成了。剛并入四大隊的八生產隊，也會還給原來的大隊……”
馬文浩心中組織著語言。
“說重點，不要說那些沒用的，呂縣長難道不知道結果？”
許志強瞪了馬文浩一眼。
“究竟怎么回事？”
呂洪濤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中間難道還有他沒想到的事情？
“縣里要是不出面處理，劉支書可能會借此撂挑子。”
“怎么可能！”
呂洪濤一臉不可思議。
劉福旺干了三十年，以前讓劉春來當大隊長，他心里就非常不樂意，不是為了劉春來的發展，希望從大隊一直升上去，不會讓劉春來分他的權的。
現在馬文浩居然告訴他，劉福旺準備撂挑子，不管大隊的事了。
可能嗎？
馬文浩一臉苦笑著解釋：“呂縣長，如果不是這樣，以劉支書三十年的農村工作經驗，會出現這種事情嗎？這種事情很容易處理，只要表現出以前那樣強勢，沒有商量余地，這些人還能鬧？”
許志強嘆了口氣：“洪濤同志，什么都是在變化的。劉福旺現在基本上完成了他之前的誓言，讓四大隊的人脫貧了，現在他不管，只要不出大亂子，按照現在發展，整個大隊都不會過得比其他地方的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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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福旺一旦退下來，誰接替他的位置？”
“劉春來呀。”呂洪濤更是不解。
馬文浩苦笑更甚，不說話。
“劉春來心思在這上面嗎？他是大隊長，大隊的事有多少他在負責，一直都是劉福旺在管。”許志強看著呂紅濤，一副你怎么這點都想不明白的表情，“劉福旺現在也不希望劉春來繼續當大隊長了。劉春來只要還當大隊長，他們大隊但凡有一個光棍，劉春來就結不了婚，現在劉春來已經28了……”
呂洪濤頓時明白了原因。
劉福旺想要抱孫子！
而且，四大隊未來的事情只會更多。
平時沒想過這些問題，盡可能地把各種政策及資源向四大隊傾斜。
“這狗曰的！”
呂洪濤想明白后，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要是劉春來不干了，后面怎么弄？
劉福旺跟劉春來父子兩在嚴勁松離開后，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劉福旺敗下陣來。
一邊裹他的葉子煙，一邊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
“怎么就沒辦法了？不當就直接說不當唄。”劉春來沒好氣地說到。
直接一點，很容易就解決了。
非得搞這些沒用的。
“你對大隊的事又不上心，縣里現在對我們大隊期待是越來越高。交給其他人，他不了解情況，萬一不按照你定的路子走，豈不是更容易出問題？到時候，你辛辛苦苦搞的產業都出問題不說，也會打亂縣里的發展計劃，這么多錢，都白投了。”
劉福旺一臉嚴肅。
后果很嚴重。
至少劉支書是這樣認為。
“不至于。等發展起來，直接聘請職業經理人，從外面招聘大隊長來管理，只需把控方向就行。”
劉春來真不認為這有什么難的。
有了基礎，專業化就是必須的道路。
外聘村長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老劉家占整個大隊多數，只要我還能在老劉家說話管用，即使外姓當，也翻不起什么浪子。”
“像現在這樣，不停合并其他生產隊，老劉家還能占多少？產業是集體的。”
劉福旺冷不丁地來了這樣一句。
劉春來愣了。
他沒考慮過這些問題。
農村管理跟管理公司，看起來差不多，實際上有很大的不同。
公司里，職員不符合公司發展，或職工覺得公司不好，隨時可以解除合同。
在農村就不行。
即使很多人不符合大隊發展，甚至不斷地扯后腿，難不成把這些人也開除？
人家祖輩住這里，怎么開除？
姜，還是老的辣。
劉春來自認為這幾年對農村情況了解得很透徹了，處理大隊的事也能得心應手。
只不過，他不愿意去為這些小事浪費時間。
“還記得你媽跟王素珍為了掙土邊邊打捶么？這么小的事情都能打起來……”
劉春來如何不記得？
當初還傳出他跟王素珍有一腿的謠言呢。
若不是賀黎霜，那事情指不定傳得多邪乎。
“這次我是故意讓他們鬧的。那邊原來的隊長吳峰不滿沒有繼續當成隊長，工作安排也只是工程隊，在后面煽風點火……何況，一直強勢下去也不行。現在政策變化了，以前的一些強硬手段也不適用了。”
劉福旺看得很透徹。
聽了劉福旺的這番話，劉春來才明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
“你當初就不該回來，直接在體制里混，說不定現在已經是部級領導了。”
劉春來嘆了口氣。
老頭子不當官，真的白瞎了。
“那可不是！老子有時候在想，如果不回來會怎么樣……當然，也只是想一下，還好，到老了，你幫我完成了誓言，讓老劉家脫貧了。”
劉福旺開著玩笑說道。
劉春來沒有說話，琢磨著老頭子心中真實想法。
“水庫現在修不修，對發展不會有大的影響。現在什么產業都留在公社，也不是啥好事。縣里給的支持是不少，可人呢？沒有優秀的人才，才是發展的最大問題。縣里也沒給分配幾個人過來……”
“縣里肯定要優先政府各部門啊。”
問題劉春來不是不清楚，只是沒法改變。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等國家不再缺人。
每年的畢業生，即使技術人員，都被縣里給安排到各個單位。
何況縣里還有不少的廠，那都是優先那些廠的。
劉福旺這次又是一石幾鳥的計劃。
不成功也沒損失。
不過卻給劉春來看到了一條新的道路。
具體效果如何，還有待后續的發展。
“行了，先不說了，山城電視臺還等著你簽合同。他們找到我，我直接表示這跟大隊沒關系。合同怎么簽，你自己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