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想你出國。”
飯后，劉秋菊跟著劉春來去大隊部的時候，幽幽地說道。
劉大隊長當時就懵逼了。
老頭子希望他出國？
這不是開玩笑么？
“哥，你別不相信。爹就是這想法，他說，他這輩子，去過朝鮮，也算是出過國門；八祖祖就是因為好幾個婆娘都是外國的，所以才見多識廣……你作為男人，一家之主，也是劉家人的族長，沒出過國不太好……”
劉秋菊說得很慢。
顯然，她是在組織語言。
為了讓劉春來更好地接受。
劉春來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秋菊，你在開玩笑？”
“沒有。其實爹想去美國，可你都沒去，他不好提。老四去，他跟著去算怎么回事？他有兒子呢！”劉秋菊說道，“爹上次喝多了，跟趙玉軍的爸說，以前跟美帝干仗的時候，覺得美帝特有錢，特牛，所以才能有那么多飛機坦克大炮……他想去看看，學習一下，然后……”
說到這里，劉秋菊說不下去了。
劉春來神色怪異，“然后他說他也造坦克飛機？”
劉秋菊沒說，只是點了點頭，“爹聽人說拖拉機跟坦克差不多，咱們天府機械廠能造拖拉機，肯定也是可以造坦克的……之前要這個廠，就是為了造坦克……”
劉春來還能說什么？
以前就是這樣的感覺，沒想到，現在得到了證實。
老頭子怕是不知道，現在連國內的坦克制造廠，生產坦克都痛苦，根本無法生產出世界上最先進的坦克。
居然認為生產拖拉機就能生產坦克。
“其實，汽車那塊，爹也是認為對于坦克生產有好處，所以才支持的。去年天府機械廠即使賣出去了好幾百輛拖拉機，其他設備利潤也超過40萬，整體卻虧損了120萬……”
劉春來知道天府機械廠的虧損。
要不是目前彩電廠賺錢，這樣的虧損，根本就承受不起。
“汽車對坦克生產有好處？”
劉春來有些無法理解這樣的邏輯。
可能有一些技術通用，但是能有什么好處？
底盤？
天府機械廠可不是搞的重型汽車。
“說是電子系統什么的，我也不是很了解那個。反正爹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先把車造出來……”劉秋菊額說道。
同時也緊張地等待著劉春來的態度。
劉春來一直都對天府機械廠沒有多大的好感。
隨著彩電廠生產規模不斷加大，利潤越來越高，大隊能動用的資金也就多了。
劉福旺往天府機械廠汽車項目上投入，并沒有通過劉春來。
“隨他吧，反正錢掙來就是要花的。”劉春來說道，“之前我給爹這個權利，就知道他肯定要這樣干……”
聽到這話，劉秋菊才放下心來。
“哥，你不去機械廠看看嗎？”
“先去家具廠那邊看看再說。”劉春來說道。
回來的時間太短。
僅僅是聽匯報是不夠的。
必須得了解一下情況，要不然后面又會出問題。
“你這個甩手掌柜當得真不錯！”葉玲看著劉春來，直翻白眼。
“啪”
她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材料，直接丟在桌子上。
“把這個簽了。你爹要投五百萬到天府機械廠，我是沒法反對的，但是得你簽字，不然又得天天找我麻煩。”
葉玲的語氣，非常不好。
“賬上有多少？”劉春來問道。
“大隊現在也沒有多少別的工程，水庫修建，也要不了太多錢。”劉秋菊急忙說道。
“投500萬到機械廠的汽車項目上，水庫的一百多萬得欠著，就連汽車項目，也還不夠，差兩百多萬。”
“沒錢還這樣投入？”劉春來皺起了眉頭。
自然是不會簽字的。
還好，很快劉福旺就到了大隊部。
“這是跟縣里交換的。縣里向咱們傾斜政策跟資金，準備修建望山公社的水電站，咱們就必須擴大規模。我想了下，光是投資服裝廠這樣的，銷售壓力太大，利潤也不是特別高……不如投到汽車上，一輛汽車好幾萬呢！”劉福旺解釋著。
劉春來明了。
汽車未來發展確實很有潛力。
可問題是，她們沒有技術，沒有足夠的人。
“縣里的中專，今年將會專門開設汽車相關專業，為汽車制造培養人才；同時，縣里正在從山城那邊的廠子談，那邊原本是生產軍車的，能搞來不少的人跟技術……”
劉福旺知道劉春來的擔憂。
一句話就讓劉春來放心下來。
只要有人，設備跟資金問題，對他來說，反而沒有那么復雜。
國內目前能生產汽車的都不多，很多廠靠著手動打造，想要往這方面發展。
蓬縣這邊的工業基礎沒有那么好，卻有著其他想要造車的單位沒有的優勢——有錢！
劉福旺一臉忐忑地看著劉春來。
這五百萬，就是為了山城那邊的技術跟人才。
不只是研發用的。
“五百萬可能不會夠。”劉春來的話，讓幾人都以為聽錯了。
詫異地看著他。
劉春來不應該反對這事情么？
“錢放在那里也不會生仔，還不如投資一些有前景的產業，用錢來生錢……”劉春來笑著解釋，“咱們縣里的工業基礎不好，得投資才行。縣里反正要提供配套的。要想賺更多錢，舍不得投入肯定不行。”
“就是，現在分給大家，大家捏在手里也沒有什么用。”劉福旺滿臉高興。
“不過呢……這錢不能這樣投。”
劉春來的轉折，讓劉福旺臉上的笑容僵硬了起來。
“得分批投入，比如，幾年內投資多少，但是每一次的投入，都必須有明確的目標，要解決哪些問題，得到什么成果，都必須讓廠里的技術研發團隊給出明確的方案，否則，后續的資金就不再投入，或是減少投入……”
劉春來這方法，也是后面常用的。
劉支書巴不得一下子砸幾千萬甚至幾個億進去，那樣才能發展更快。
可那樣投入，反而會讓研發團隊跟管理團隊沒有什么壓力。
“這方案好！就這樣辦，讓天府機械廠那邊拿出詳細的合理方案來，咱們再根據情況給錢……這樣也不用欠錢了。”
劉福旺生怕劉春來反悔。
“爹，咱們有多少錢，就投多少，還得預留發展的，不能把寅吃卯糧。”劉春來提醒劉福旺。
老頭子頓時就尷尬地笑了起來。
確實，有些過了。
父子兩在一起，也不需要怎么解釋。
“爹，家具廠那邊，壓縮顆粒板的研究如何了？”劉春來問劉福旺。
家具廠目前一年的利潤也是上百萬。
規模已經擴大到了上千人。
隨著經濟增長，人們的收入水平提升，家具的銷量也跟著水漲船高。
可壓縮顆粒板的技術研發，一直都沒有取得突破性的進展。
只有把這技術搞成功了，才能讓產品的原材料供應更豐富，八益跟全友的家具品牌才能在市場上擁有更強的競爭力。
“唉，現在設備這塊一直都在改進，膠水配方也不行……高溫高壓下，木料就容易糊，要不然，生產出來就無法達到效果，木料很脆……”
劉福旺說道。
很多技術性的東西他也不是很了解，具體解釋不清楚，就喊劉春來跟著他一起去家具廠。
“你怎么不提工業園區對別的家具廠開放的事情？”
葉玲問劉春來。
劉福旺最反對的就是別人搶家具廠的業務。
“現在不合適提。如果我們開發出壓縮顆粒板，就把原料生產的廠分離出來……”劉春來小聲地解釋著。
不是不提。
得分場合。
“春來，你來得正好，能不能商量下……”
張昌貴一看到劉春來，就如同紅軍盼親人一樣。
“咋了？”
對于張昌貴的這態度，劉春來不明白。
難不成找自己要人？
自己也沒人啊。
劉福旺在管這些，天府機械廠調了不少技術人員跟管理人員過來呢。
“之前你不是提過，等條件成熟了，每天都讓我吃雞嘛……”張昌貴小聲地說道，“你給食堂說說，我實在受不了天天吃雞……”
“那不行！說話得算數。”劉福旺在一邊說道。
張昌貴頓時垮下了臉。
一臉乞求地看著劉春來。
只有劉春來能解決這事情。
見劉秋菊跟葉玲都是一臉笑容，劉春來好奇這又是什么梗。
“你別管他。這狗曰的不是好人，之前跟我叫板，說什么他是廠長，得聽他的，然后呢，還提出，當初你向他保證，以后每天吃一只雞，九娃也證實了你說過，咱們雖然窮，每天一只雞還是供應得起的……”
劉福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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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支書，我錯了行不？福旺叔，我真的錯了……”
張昌貴一臉苦瓜像。
“挺不錯啊。咱們這都是散養的土雞呢！”
“不錯個屁，天天中午吃雞，晚上吃雞……”張昌貴一臉憤怒地看著劉福旺，卻是對劉春來說的。
劉春來明白了。
老頭子估計是跟張昌貴又鬧了什么矛盾，所以才這樣收拾劉福旺。
吃雞嘛。
成本雖然比起一般人的生活費高很多，但是張昌貴這樣屬于人才引進的，是有優待的。
“這事兒我也沒法啊。你跟我爹商量，當初我承諾過，每天一只雞……”劉春來說道。
張昌貴臉上的苦澀，頓時變得更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