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變了.......”
“那是,王權道的太極圖嗎?”
“天啊,如此巨大的太極圖,到底發生了什么?”
無數人仰望穹天,只見墨色侵染,兩色交織,光暗更迭。
這樣一幕太過宏大了,沒有人能想象出,王權道是如何能夠使的天象發出如此巨大的變化,但心中卻還是震撼難言。
“那是一柄劍?王權道人鬧出如此大動靜,就是為了這一柄劍?”
梁州群山之巔,元行一負手而立,衣衫颯颯。
他抬頭看去,只見天地間光影交織之間,那似真似假的黑白太極圖之中,一柄緩緩孕育的道劍,正自孕育而成。
其劍無病,黑白二色,其上隱隱可見銘文流轉,似是蘊含了某種莫可言喻的道蘊。
“聲勢如此浩大,此劍鑄成,只怕不遜大宇槍了......”
感受著體內嗡鳴震動,似在不斷催促自己的大宇槍,元行一眸光閃爍,心頭震撼:
“難道,難道王權道人,已經成為了天人?”
大宇槍乃是天人神兵,蘊含著天人的傳承。
能夠與之相比的,豈非也是天人神兵?
但是,古今以來,唯有天人才能夠鑄天人神兵,莫能例外,那王權道人能鬧出如此陣仗,豈非是極有可能成就了天人?
不止是元行一,蒼流,五靈城,沐輕流,趙天風,乃至于孫恩,此時感受著體內嗡鳴震動,躍躍欲出的天人神兵。
全都為之震撼。
甚至于,他們能感受到體內神兵的催促,欲要讓他們出手阻斷這個過程!
這是為什么?
中州萬龍湖,萬龍峰,重建的龍雀門山門之前,孫恩面色凝重,感受到體內天人神兵的顫動,心頭不由的浮起一抹陰影。
這把劍的出現,似乎對于春秋龍雀刀是一種巨大的威脅。
他能夠很清楚的感知到,若非是自己以神意掌控,此刻春秋龍雀刀已經要復蘇出世,阻攔那一柄道劍的出世了。
孫恩回首看了一眼龍雀門。
自他成就神脈,重建龍雀門至今,已經數十年了,如今的龍雀門,比起之前強盛了何止十倍?
“得刀而忘刀......”
孫恩衣衫無風而動,喃喃自語。
五十年里,他早已將龍雀天功修到大成,刀光所向,無有敵手,除卻同為兵主的其他人,江湖之中已經少有他的對手。
即便是曾經的太陰無極大宗師,也未必能夠抵擋他的刀法。
而一旦催使春秋龍雀刀,他敢肯定,天下之間,除卻王權山上那位,沒有人能抵擋。
但是,正因如此,他才無法忘刀。
龍雀刀的存在早已刻入了他的骨髓之中,想要忘卻談何容易?
此刻感受著龍雀刀的催促,他心中不由的再度回想起了安奇生所說的話。
天地變化,作為漩渦中心的王權山,更是風云匯聚。
呼嘯而起的狂風龍卷也似的縱橫在王權山外,掀起了無數的泥土灰塵,一株株老樹為之倒折,打著旋被拋飛到天空之中。
諸多王權道的弟子盤坐山門之前,齊齊誦念太極歌。
他們面色凝重,能夠感受到天地間一眾莫名壓抑的氣息,似乎馬上要大難臨頭。
“這柄劍.......”
厲靈立身山門之前,遙望穹天之上那緩緩沉浮云海之中的道劍虛影,隱隱感受到了極為危險的氣息。
不過,她卻并未感受到龍王鎧的暴動,因為龍王鎧,早已被徹底的煉化了。
“道主他老人家這一手,可太大了.......”
厲靈喃喃自語。
之所以在王權道所有高手全都外出,只留下她一個人在此,就是因為如今王權道除卻安奇生之外,她就是最強者。
自然,鑄劍之事她自然很清楚。
她雖然不知危機來自何處,卻也知曉,此刻必然是王權道開派近一甲子以來,最為危險的時刻。
“唉,麻煩啊......”
解劍石前,黃甫盤膝而坐,遙望穹天之上的氣息,不由的嘆了口氣。
這般危險的地方,要不是因為安奇生,要不是因為他師父,他失心瘋犯了才會來。
事實上,如今這一幕。
是他與安奇生一手締造的。
這個場面,是他花了足足五十年的時間,才營造出來。
自然,他也最為知曉這一刻的危險。
不遠處,早已修成氣脈的歸小二蹲坐在亭子里‘吧嗒吧嗒’的抽著煙袋。
見得黃甫的神情,他心頭一顫,不由的告誡一句:
“你可不能跑!要是這次失敗了,老師一定會扒了你的皮,道長會把你下油鍋的!”
為了今天。
朝廷,王權道,安奇生,韓嘗宮,用了足足五十年來謀劃,自地運到人道氣運,從楓州蔓延全國,付出之大簡直無法想象。
要是黃甫在這一刻溜走,他自殺的心都有了。
“歸小二你可閉上嘴吧!”
黃甫耷拉著臉,咬牙道:
“本官乃是欽天監主,心意膽魄豈是你能猜測?區區危險能奈我何?”
狂風漫卷云海,也掀起了安奇生的長發。
他眸光半閉,心神似是升到無窮高天之上,如日月般俯瞰人間。
五十年靜坐,他的體魄,真氣,神意早已達到了一個其他神脈大宗師都要望塵莫及的高度,此刻在無數王權道弟子鼓蕩的氣機之下,更是無限的拔高,擴大。
千萬人誦念的太極歌在他的心中閃爍,醞釀,幾欲噴薄而出。
以他如今的境界,早已能隱隱窺視到許多東西,人道,國運,乃至于天地的氣機變化。
自然,也看得到自己的去留。
時至如今,無論承不承認,他對于此界的影響,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高的程度。
高到了,只要他在世,諸多兵主都無可奈何。
縱使天地氣運垂青,再度締造出一尊天人來,也未必能壓得下他。
他沒有成就天人,然而,古今開天門之前的天人能夠做到的一切,他統統都可以做到!
比如,鑄就天人神兵!
天人神兵,非金非鐵,非氣非神,絕不是尋常材質可以鑄就的!
久浮界之中,最后留存的,足以鑄就天人神兵的材質,是那一條無邊海域的異獸之王,天人級別的真龍!
除此之外,天地間,再也無有能夠鑄就天人神兵的材質。
七百年前的大魔頭,甲子之前的龐萬陽,數年之前的沐清豐,以及那欲要成當世佛國的轉輪王。
他們統統都是千古人杰,皆是站立在天人門檻之外的驚才絕艷之輩。
但他們,無法成就天人。
這個原因,也是五十年靜坐之后,他才明悟的。
久浮界古今記載有十尊天人,然而,這只是傳言,安奇生很清楚的知曉,久浮界的天人,只有八人!
其他兩人,至多是龐萬陽最后那一剎那的狀態,不是真正的天人。
許久之前,安奇生就在思考,為何那些天人不將自己的神兵帶走,而是要留下,現在他才明白。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天地為母體,天人如胚胎!
想要走,談何容易?
那將會造成天地的虧空!
是以,天人神兵應運而生。
天人神兵擁有著天人開天門之前所有的境界,經驗,也唯有如此,天人才能夠從容離去。
這一步,又叫明還日月,暗還虛空。
天人神兵,本就是天人留下,代替自己存在的!
可惜,知道是知道了,安奇生卻沒有踏入天門的想法。
不過王權劍的鑄就,也是勢在必行,不止是為了讓自己做過的一切不至于在自己走后落空。
也是為了嘗試,將自己的力量,帶到玄星!
他很清楚,自己入夢久浮界,夢醒之后只能帶走自己的經驗記憶,但他這一身力量,他也絕不會舍棄!
想要將力量帶回玄星,自然很難,但也不是沒有機會。
那個機會,就在三千年之后。
他無比清楚的知曉,三千年后,隨著天地宇宙的一次交換,久浮界之中將會有一個人得到天大的機緣,肉身穿越,降臨玄星!
那個人,就叫做通正陽!
那,是自己的唯一機會!
而想要達到這個目的,王權劍,必不可少!
念頭一閃即逝,安奇生豁然睜眼,神意震動虛空,暗合天韻,靈機,以此時天地震動而起的萬千氣機為引,開口道:
“以我之名,接諸君一縷刀兵之氣!”
轟隆!
天穹之中千雷震爆,穹天好似一下被惹怒了一般,萬千雷云為之狂翻壓下,發出鬼哭神嚎一般的嘶鳴之音。
而在道道雷霆震爆之中。
安奇生神意發音,卻通過天地間那千萬道升騰而起氣機為引,直接在無數人的心頭響起。
“誰?”
青州府中,一個正自觀望的武林人士聽到這嘆息,不由的嚇了一跳。
才一個環首四顧,就面色狂變:
“我,我的寶劍!”
他一伸手,卻哪里來得及,眼睜睜看著自己重金打造的寶劍飛上半空。
“我!”
他正要騰空,突然身形一僵,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隨著這一聲嘆息。
青州府轟鳴震動,半空之中,萬千刀兵齊舞!
何止是青州府,南梁城,榮華府,楓州,青梁中幽齊漠諸州,乃至于大豐疆域之外的金狼國,在此刻皆為之震動了。
這一刻,好似整個天下的刀兵都升空而震。
無數刀兵齊齊震動間,發出了比雷霆更為恐怖的金鐵交鳴之聲!
無數人震撼的目光之中,長空之中,鋪天蓋地一般的刀兵震動,各自響應。
霎時間,無盡兵戈殺伐之意沖天而起。
萬川歸海也似,向著那黑白交織的太極圖中,那一柄即將孕育而出的道劍而去!
轟隆!
無數人尚未從這一幕之中回過神來。
穹天之上突然亮起一輪炎陽!
那一輪炎陽照耀八方,光芒四射,照亮了黑云之下黯淡的天際。
下一瞬,炎陽一震,流星也似自長空之中垂落,拉扯出一道吞吐數里之長的火焰之尾。
直直的撞向了楓州南梁縣的,
王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