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宮真傳,周恒?”
古霄眼睛一亮,刀削石刻一般的俊美臉龐上浮現出喜色,笑道:“呵,好,正好,我早就聽聞他的名號,沒想到他這就出現了。”
不過,他并未起身,依舊在這里坐著,目光看向王梁成,嘴角微微上揚,“王長房,既然是純陽宮的小師叔,理當讓他進來。”
純陽宮周恒!
王梁成的臉色微微一變,作為宣州王氏的嫡系長房,他當然不會不清楚太陽神宮和純陽宮之間的矛盾。
為什么純陽宮的人會忽然到來,難道是聽到什么風聲?
可玉芝街那些產業商鋪,對于純陽宮來說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何至于萬里迢迢派人過來?
還有王修業那個小子,又怎么會和周恒一起回來,這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腦海里一時間冒出了許多疑惑。
現在又聽到了古霄的話,略微思忖,便點頭對那小廝道:“好,你去叫他們兩個過來吧,那畢竟是純陽宮的第六代真傳,眾多七代弟子的小師叔,不好怠慢。”
“是。”小廝連忙告退,向外面跑去。
片刻之后。
周恒和王修業來到了迎客堂,第一眼就看到站在一旁的王學淵。
這角宿可真能隱藏,堂堂四品絕頂的大宗師,居然在一旁燒茶。
隨后,他又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古霄,他來到這里之前,就已經知道先前街上人議論就是這位太陽神宮的“神之子”。
周恒上下打量。
這古霄的確器宇不凡,應是有幾分本事。
王修業則是眉頭緊鎖,走進迎客堂便去了王學淵的身邊,道:“爹,怎么回事,我聽小唐說主脈要出售玉芝街,還要清走玉芝街所有的商鋪?”
“兄長是有這個意思。”王學淵點了點頭。
“大伯!”王修業看向王梁成,道:“大伯,玉芝街有商戶一千七百二十五家,養活了咱們宣州郡城十幾萬口人。
“如果再算上其他衍生產業,這是關系到數十萬人的大事啊,您不能這樣做啊,這樣是會出亂子的。”
“你在教我做事嗎?”王梁成的目光變得淡漠,注視著王修業,沉聲道:“修業,這些年家族給了你和你的父親不少優待,也給你壯了不少膽氣,都敢對我指指點點了?”
“修業不敢。”王修業搖了搖頭,苦著臉道:“可是,這玉芝街真的是……”
“不必多言。”王梁成直接打斷了王修業的話,對王學淵道:“帶修業下去吧,玉芝街的事情你們就不用過問。”
“哈哈,好,這才正常嘛。”古霄開口笑道:“這才是王家主脈嫡系長房的威嚴,不然我還以為堂堂四千年世家,連嫡庶之別都沒有了呢。”
王修業頓時氣得面色鐵青,正要開口說話,卻被周恒按住了肩膀。
“人家王家自己的事情,你插什么嘴?”周恒上前一步,輕笑道:“難不成你也姓王?”
“周恒,你不用呈口舌之力。”古霄依舊穩穩坐在椅子上,嘴角微微向上翹起,“我和王長房的生意已經敲定,你來說什么話?”
“古公子莫生氣,莫生氣。”王梁成急忙過來打了個圓場,又對周恒道:“周道長,請坐,請坐。”
這位王家主脈長房對周恒是與剛才對王修業截然不同的態度,十分和善,邀請他落座。
“坐就不必了。”周恒擺了擺手,沉聲道:“王長房,我想了解一下,玉芝街被出售給太陽神宮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這……哈哈。”王梁成聞言干笑了兩聲,看向一旁的王修業,目光冰冷,隨即轉頭看向周恒,頓時又換了個溫和表情,陪笑道:“確有此事,我剛才就是在和古公子商談這單生意。
“不過,道長您放心,我們王家可以保證,雖然玉芝街被賣了,但純陽宮的產業也不會有什么損失的。
“還有那些商戶啊,我們也都會安排妥當,給他們新的地方開設新的商鋪,也會重新建立產業線路,您不必擔心他們。”
他話語之前截然不同,面對王修業和王學淵時完全不肯松口的東西,現在卻全都承諾了下來。
這讓王修業不禁愣住,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就,就這樣答應了?
這么簡單?
先前他不想讓玉芝街被賣掉,無非就是擔心那些商戶的生計,現在王梁成都承諾解決這方面的問題了,那他還有什么反對的理由?
只是,王修業沒有想到,自己和父親一起苦勸都沒有達成的事情,周恒只是簡單說了一兩句,就讓王梁成松口了。
“周恒,這下你也該滿意了。”古霄站了起來,輕笑道:“王長房說的沒錯,我雖然買下了那玉芝街,但我保證不會讓那些商鋪有損失,還就給他們找更好更新的地方開設新店鋪。
“你要是還不滿意的話,我甚至還可以自掏腰包,給那些商鋪發一些安置費嘛,或者還有什么條件,你都可以提出來啊。”
“那豈不是過幾天江湖上就會有傳言,太陽神宮的‘神之子’來到宣州郡城,一聲令下,純陽宮的產業全都避讓遷移?”周恒笑了起來,道:“是也不是?”
“純陽宮偌大教派,傳承久遠,自神話時代至今,還怕這點謠言?”古霄搖了搖頭,道:“周恒,你這是想的太多了。”
“謠言這東西,能提早捏死是最好的。”周恒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晃了晃,“尤其是這種蓄意制造的謠言。”
“那你是鐵了心要和我作對?”古霄眉頭微微上挑,隨即低聲一笑,擺手道:“罷了,不買就不買,一個連人榜前十都沒進的小孩子,我和你都斗什么氣。王長房,告辭了。”
說著,他便大步走出了王家的迎客堂,重新坐上了他的黃金輦,讓十六人抬著,三十二名侍女捧花跟隨,離開了王家大宅。
全程都沒把周恒放在眼里。
“太囂張,太囂張了,這家伙!”王修業看著古霄離去的背影,氣得渾身發抖,咬牙切齒道:“裝什么裝,信不信周恒一掌打死你!”
“王修業,你再亂說話,我就行家法,一掌斃了你!”王梁成低聲吼道:“你知道嗎?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嗎?你,滾!滾!王學淵,帶著你兒子給我滾!”
“大伯……”王修業愕然。
他不明白王梁成為什么這么大火氣,就算和太陽神宮的談判失敗,不是還有個純陽宮的周恒在嗎?
而且相比起只是個真傳弟子的古霄,周恒這個第六代真傳的身份,明顯更好啊。
何必發這么大的火氣?
“滾!”王梁成又沖著王修業吼了一聲,轉頭又對周恒陪笑道:“對不起啊周道長,讓您看笑話了,今天實在是不方面,還請您還回去吧,改日,改日我一定宴請您,賠禮道歉。”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辭了。”周恒笑了笑,道:“至于宴請就不必了,我在宣州郡城不會呆太久的。”
言罷,他便也走出迎客堂,離開王家大宅。
王學淵和王修業也離開了。
并邀請周恒同行,可以住在王家旁系的宅院里。
偌大的迎客堂,便只剩下了一個王梁成。
這個秘六品的先天高手氣喘吁吁,怒火攻心,咬牙低聲道:“好一個旁系長房,真有手段啊!”
王家旁系的宅院。
夜晚。
正房。
王修業一臉不解地詢問道:“父親,這到底是為什么,家族明明可以交好周恒啊,為什么還要舍近求遠,去巴結那個什么古霄,甚至還冒著得罪純陽宮的危險?”
“嘿,修業,你錯了。”王學淵搖了搖頭,道:“不是家族可以交好周恒,而是我們這個旁系支脈可以交好周恒。”
“……”王修業聞言略微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庶出旁系支派,難道就不算王家的一份子嗎?”
“算,當然算,可我們不是主脈嫡系的一份子。”王學淵喝了口茶,笑道:“還沒看明白?在主脈眼里,嫡庶就是有區別的。
“因為嫡庶之別,你交好周恒,和純陽宮建立友好關系,不會被認為這是在為家族做貢獻,只會當你這是想要借純陽宮的勢,來與主脈競爭,甚至……想要取代主脈。”
“我,我沒這樣想啊。”王修業連忙搖頭。
“不,你就要這樣想。”王學淵卻忽然開口,道:“在這樣的主脈嫡系帶領下,王家沒有希望,沒有未來,如今有老太爺頂著還行,以后可就未必了。”
“什么,難道老太爺……”王修業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隨即反應過來,有些不可置信地道:“父親,你,你想要取代主脈?”
他們口中所說的老太爺,就是現任的王家之主,四品絕頂的大宗師,如今已經活了一千多年,壽元將盡。
“王梁成巴結太陽神宮,其實為的就是想要太陽神宮的‘開陽千壽丹’,想要以此來為老太爺延壽。”王學淵冷笑道:“可是他忘了,王家的四千年歷史可不是靠著巴結別人傳承下來的。”
“我,我有些糊涂了。”王修業臉上的表情有些迷茫,疑惑道:“那父親,我們現在,應該做什么呢?”
“繼續呆在周恒的身邊,與他交好便是。”王學淵道:“其他的,咱們靜觀其變。”
“可父親,你只是秘六品啊。”王修業還是忍不住問道:“這樣的修為,只怕難以服眾啊,雖然老太爺已經是王家唯一的絕四品了,但還有幾位宗五品的老叔爺在呢。”
“他們會同意的。”王學淵微笑道:“這些,你都不用擔心,我都會處理好。”
“這……好的。”王修業點了點頭。
“回去休息吧。”王學淵道:“明天就是十二月初一,最新的三榜會公布,說不定明天城里會有不少事發生。”
“是,父親。”王修業起身告辭,回房去了。
片刻后。
王學淵忽然開口,道:“星主,您都聽到了吧。”
吱呀。
房間的后門被推開,周恒走了進來,微笑道:“難怪嬌羞前輩韜光隱晦這么多年,原來是早有圖謀。”
“王家的根子爛了,主脈嫡系越來越保守了,老太爺也沒幾年好活了,還能怎么辦?”王學淵嘆了口氣,道:“王家危如累卵,我只能挺身而出了。”
“我能給王家老太爺延壽五十年。”周恒忽然笑道:“王長房可愿接受?”
“……”王學淵頓時沉默,半晌后大笑起來,“哈哈哈,周道長看透了我,看透了我啊,沒錯,我是想要當家主,逆轉嫡庶。
“不過,我剛才說的也不全是假話,王家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上,王家以后還有活路,我若不上,王家必定沒落,我于心不忍。”
“的確如此。”周恒點了點頭,他對這種嫡庶之別本就沒什么認同感,隨后道:“王長房,我來找你,有事要說。”
“請講。”王學淵頜首道。
“我明天,會在城里殺人。”周恒語氣平靜,就像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古霄?”王學淵問道。
“沒錯。”周恒點頭,道:“與他一戰,我不想有人打擾。”
“好。”王學淵果斷道:“我會安排的。
“那便多謝。”周恒笑道:“聚會時轉你一百善功。”
“當真?”王學淵眼睛一亮,道:“您還殺別人嗎?我可以再安排。”
“哈哈,那就不必了。”周恒起身告辭離開。
翌日清晨。
宣州城南區的一座五進大院里。
古霄正躺在一張搖椅上,享受著十幾名美貌侍女的服侍。
有人給他捏肩,有人給他捏腳,有人給他捶腿,有人給他整理發絲,還有人清理各式各樣的水鬼,用纖纖素手喂到他的嘴里。
前面還搭了一座華麗的臺子,上面有二十多個美貌侍女,穿著清亮的薄紗,扭動著若隱若現的美好,跳著優美的舞蹈。
這時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憑空出現,走了過來。
他穿著一身灰袍,手里拿著一把拂塵,氣息十分晦暗,難以探查到他真實的修為境界,給人的感覺深不可測。
“公子,你就這樣放棄了那玉芝街?”中年男子走過來,低聲道:“純陽宮經營產業之地,有幾率凝結出純陽神脈,這對您修煉《萬陽千景大法》頗有裨益啊。”
“我知道,玉芝街我不會放棄,你就放心吧,泉叔。”古霄從搖椅上坐了起來,笑道:“我現在,就想解決一件事情。”
“你是說周恒?”泉叔皺眉道:“你不能動他,他的身份可不一般。”
“我又不是要殺他。”古霄搖頭輕笑,道:“我只是想好好羞辱他一番而已,純陽宮的小師叔,當眾敗在我的手里,不也挺好玩的嗎?
“泉叔放心,周恒這個小東西,還不配讓我動殺意,畢竟他連人榜前十都沒有,而我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是人榜第六了。
“當年那場大道之爭,純陽宮的道君用卑鄙手段勝過了我家祖上,讓我家乃至太陽神宮都少了一位道君,不,是少了位神一品!
“這周恒近些日子戰績不錯,名氣也高,如日中天,還有個大能轉世的身份,更是純陽宮的小師叔,拿來落純陽宮的顏面,真的是再合適不過了。”
“的確如此。”泉叔點了點頭,微笑道:“只要不傷他性命,不損他根基,那就只是周恒技不如人,純陽宮也說不得什么。”
踏踏踏!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腳步聲,原來是一個小廝模樣的仆從跑了回來,手里還拿著一張紙,上面墨跡未干。
“公子,公子!您要的最新一期的人榜前十名次我給您抄回來了。”小廝跑過來,一臉討好地把手里的紙張交給了古霄。
“不錯。”古霄隨手扔了給小廝一個足足五兩的銀錠,看向這張抄錄的榜單,冷哼道:“看看澄止那禿驢有沒有什么新戰績,一直把我壓在第六,著實可惡。”
可這一看不要緊,他的眼睛頓時瞪圓,整個人直接站了起來,目光注視著榜單上的文字,手都有些顫抖。
“第,第七??”古霄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是第七,我一直都是第六,誰搶了我的位置?
“周,周恒?怎么可能,上一期人榜他連前十都沒進啊!怎么會一下子到了第六,他憑什么到第六?”
古霄不信,繼續看下去。
“姓名:周恒
“年齡:十七歲
“境界:七品
“身份:純陽宮第六代真傳,言守一代師收徒,大能轉世無疑
“戰績:……初入七品鎮殺半殘的瘟皇宗秘六品麻全……遭四大邪道聯合發布追殺令,不退反進,自方州起至遂州,只身轉戰九萬里,殺邪道七品九十三人,滅邪派一十六個……殺瘟皇宗七品頂峰高手賈合……殺接近秘六品,實力遠遠超過李清瑤的樹人…………人榜第七的李清瑤曾與人榜第六的古霄交手,只略遜一籌,故周恒名列第六。
“稱號:紫電雷刀、滅邪刀、鎮邪雷使
“排名:第六”
“他媽的!”
古霄大罵一聲,抬手直接把還在端詳銀錠,想著給自己老母親買新衣服的小廝腦袋給抓得粉碎,“我不信!我不相信!走,我要親眼去看看這一期的人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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