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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儀蘭對于自己父親的復雜心理,穆紅裳其實了解。因此她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用力握住了顧儀蘭的手,向她傳達著自己的支持與理解。
顧儀蘭抬起頭,望著穆紅裳晶亮的眼睛,驀然笑了:“紅裳,我現在越發覺得,能嫁進穆家可真好。穆家有你大哥,還有你。”
但不管顧儀蘭如何糾結,第二天早膳之后,她還是坐著顧家的馬車回了娘家。顧三爺見到女兒還是挺開心的,只不過……父女兩個人之間總是顯得有些客套過分。
這一日,顧大學士和顧三爺都顯得心情十分好,尤其是顧三爺,調回京,又進了戶部,成為了實權派的度支主事,前途一片光明,顧儀蘭想也能想到她爹有多得意。
而眼下的顧三奶奶也不是之前那副一提起公婆就怨氣沖天的模樣了,反而一提起公公,就是滿口的感激與稱贊,她丈夫身居要職、前途似錦,她眼下是顧家幾個妯娌中第一得臉的,走路都是昂著頭的,平素里仗著出身好,一貫十分高傲的顧二奶奶見了她,態度也十分親熱。
不過這都是表面上的,實際上顧儀蘭回娘家之后,顧三爺夫妻和顧儀蘭私下里聊天時,還是暴露了他們真實的想法。他們雖然沒有明說,但話里話外透露著,顧三爺能有今日,雖與顧大學士的仔細謀劃鋪路分不開,但也是顧三爺肯沉住氣,在寧陵任上苦熬多年的結果,也是他刻意交好林五爺的成果,這都是他應得的。
這揚眉吐氣的兩口子,似乎早已忘了他們在寧陵時的焦灼、對于顧大學士的埋怨與怨懟,也忘了他們為了解決所謂的“困局”,不顧顧大學士的意見,私下里應許了女兒與林家的親事。
這一切對他們來說,似乎都已經過去了。顧儀蘭望著眉頭舒展的父母,還有意氣風發的兄長,心中一片復雜難言。
她回來后,顧三爺和顧三奶奶倒是主動問起了去了北境的穆征衣,也很關心在朝中的穆承信,甚至也主動問起了前幾日在宮宴上,被皇后娘娘無比看重的穆老夫人與穆紅裳。態度上看起來,顧三爺夫妻像是對于女兒的婚事非常滿意似的,完全不是在寧陵時那副下定決心反對的架勢。
但他們似乎從來沒問過,穆征衣對她好不好,穆家長輩是不是好相處,她在穆家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哪里不習慣。
反倒是顧夫人,還特意將顧儀蘭叫到一旁,問了問她在穆家的生活細節。還顧夫人還因為穆征衣新婚期遠行,特意安慰了顧儀蘭幾句。
不知該怎樣面對父母的顧儀蘭趁機向顧夫人提出,要午膳前回去,顧夫人甚至不用顧儀蘭明說她準備好的理由,只是略微一愣就點了頭。
“是我疏忽了。”顧夫人這樣說道:“今兒應當是你小姑的生辰,我原本記著的。你爹回京,家中忙亂,一時之間竟忘了。原本不該今日接你回來,你是新媳婦,小姑子生辰時偏偏回了娘家,的確不大好。這樣吧,我備份厚禮,你帶回去給你小姑子,好歹不算過于失禮。”
顧儀蘭這樣早就走,連給顧三爺準備的接風宴都不參加,顧三爺和顧三奶奶顯得有些失望,但當著顧夫人的面,兩口子沒敢多說什么。
顧儀蘭恭恭敬敬地拜別祖父母還有父親母親,抱著顧夫人為穆紅裳準備的生辰禮登上了馬車,直到馬車隆隆滾動,離開了顧大學士府,她才神色黯然地嘆了口氣。天平
但很快,顧儀蘭就整理好了臉上的表情,神色平靜地望著車窗外的街景。沒所謂,她現在根本就不需要考慮太多,家里的小妹還在等她煮長壽面呢!
顧儀蘭在安國公府二門處下車的時候,穆凌衣和穆錦衣兄弟倆剛好從外書房回來,一看到她,哥倆立刻就露出了笑容:“大嫂竟真的這樣早就回來了。”
“自然,”顧儀蘭點點頭:“今兒是小妹的生辰,我不在家怎么行,答應了給她煮長壽面的。”
“大嫂去歇歇吧,”穆凌衣立刻說道:“出門一趟也挺累的,剛回來就下廚房多辛苦。今兒中午在水榭給小妹擺生日宴,一大桌子菜呢,大嫂沒必要非趕著這時候忙活。”
“我坐車來回有什么可累的,”顧儀蘭笑著答道:“煮面又不費事。”
“那我去給大嫂幫忙。”穆錦衣立刻開始拍胸脯:“大嫂指揮,我來動手,我閑了一早上了,力氣多的很。走走走,五哥一起去,咱們都去給大嫂幫忙。”
“你急什么?”穆凌衣啪一巴掌呼在了弟弟后腦:“讓大嫂先回房換身衣服喝杯茶,什么事都是你嚷嚷的歡。”
顧儀蘭看著凌衣哥倆在她面前大呼小叫的拌嘴,唇畔露出溫暖的笑意。這才是她的家,她并不缺家人的關心與溫暖,所以她有什么好遺憾的呢?
穆紅裳的生日宴雖然沒請外人來做客,但依舊非常熱鬧。謝淑柔趕在午時之前送來了許多生辰禮,其中果然有傳說中的蛋糕,穆老夫人很開心,一連吃了好幾塊。
顧儀蘭對著那個長相稀奇的原形軟糕研究了許久,最終決定,一定要賴著謝淑柔,將這門技術學到手。
若說穆紅裳的生辰日有什么遺憾,遺憾之一就是父兄都不在家,去北境的大哥也沒能趕回來。遺憾之二,是四哥青衣,將在她生日后不久出發去北境。
這一日,穆紅裳并沒收到北境寄來的信,她其實是有些失望的。但穆紅裳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開心,她甚至自我安慰地想,興許是大哥要回來了,爹爹、叔父們還有二哥三哥的信,興許會由大哥親手捎回來呢。
然而穆紅裳的希望最終還是落空了。她生日后的第三日,安國公府收到了北境寄來的信件與包裹,可是穆征衣并沒有回來。
當穆紅裳看到包裹里那份大哥送給她的生辰禮時,她就知道了,穆征衣,大約短時間之內,沒辦法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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