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頭有他姐這些日子天不亮就起床,辛辛苦苦去棉織廠外頭煎餅賣的錢,黎南就難受得不行。
“姐,我們去找村支書吧。”黎南到底是沒控制住情緒,委屈地抹了把眼淚。
這年頭大家有事都會找村里解決,找公安的是少數,黎南壓根就沒往那方面去想。
看到黎南流眼淚,黎夏心里難受極了,差點就把事情的原委都跟他說了,話都到了嘴邊,卻被她生生忍住。
還不是掉以輕心的時候。
等她們離開這里后,這些都可以告訴黎南,但絕不是現在。
“報警!”黎夏咬牙,她的目的是把這件事情鬧大,并不是上報到村里,最后因為種種原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周啟義八成還在等機會給他們姐弟妹資助呢,她辛苦謀劃這些,可不是給他周啟義作嫁衣的。
等黎南從竹林那邊繞進村里,走另一條路去鎮上,估摸著他應該繞開了周家,才去喊黎漾起床。
聽到學費丟了,黎漾也傻了,都不用黎夏叮囑,想到她們可能要失學,黎漾抱住黎夏就哇哇大哭起來,“姐姐,我要爸爸,我想爸爸了……”
聽得黎夏也跟著傷心不已。
是啊,要是她們爸爸還在就好了,她就不必如此處心積慮地謀劃。
可就算是這樣,黎夏也害怕她最終會機關算盡一場空,護不住弟弟妹妹。
要知道,上輩子的她,僅僅只是在京市露了一面,就被周啟仁制造車禍,徹底斷送了性命,她真的一步也不敢錯。
想到父親,想到上輩子,黎夏心里就憋悶得厲害,咬緊了嘴唇都憋不住眼淚。
“夏夏,這是怎么了?”這時候隔壁鄰居夫妻已經聽到動靜上門來,比周啟義都還要快了一步。
看到黎夏死咬著自己的嘴唇,鄰居嬸娘嚇了一跳,快步走過去,去摳黎夏的嘴,“好孩子,快別這樣,想哭就哭出來。”
“愛華嬸,我們的學費被偷了。”黎夏松開嘴,下嘴唇已經被她咬出血來。
愛華嬸心疼極了,一把將她們姐妹兩個摟進懷里,“沒事沒事,人沒事就好,學費咱再攢……什么?哪個天殺的來偷你們的學費!”
劉愛華反應過來,差點就炸了,黎家什么情況,這十里八鄉還有不知道的?
這得混成什么樣,才能偷到三個孩子頭上!
“你還站著干什么,快去找村主任來,這事可不能算了。”劉愛華趕緊支使自己的丈夫。
黎夏手里的錢被人盯上,估計是前陣子把家里的東西二手賣給電工的時候,這事外頭的人不一定知道,十有九是她們自己村子里的人。
周啟義早早就起了床,等著黎家那邊鬧出動靜來,結果他等來等去,等到周多春送來早飯,才聽到黎家那邊的哭聲。
他慢吞吞地吃了飯,準備等到黎夏幾個最絕望的時候再過去。
結果等他出門,隔壁劉栓田已經帶著村干部到了黎家門口,周啟義這才加緊了腳步,一路小跑過去。
這時候已經有不少附近的鄰居都聚到了黎夏家里,在看熱鬧。
得知黎夏姐弟妹三個的學費被偷了,大部分人都很氣憤,但也有那么個別的,覺得是黎夏太張揚了,才招賊惦記上。
“小孩子家家的,學著做什么生意,我看這賊偷未必就是咱村里的,八成是從鎮上來的人。”
“話不要這樣講,黎夏他們已經很難了!”
“昨天半夜外頭不是有二流子過嘛,吵得人睡不著,別是他們吧?”
“有可能!”
……
外頭議論紛紛,屋里周啟義和村干部去樓上轉了一圈,看到被翻得亂糟糟的房間,都嘆了口氣。
“這事得查,但現在最緊要的是讓孩子們去學校報到,學還是得上。”村主任眉頭緊鎖,覺得這是個麻煩事。
黎家姐弟妹三個是很可憐,可她們媽媽還在呢,人就在鎮上,這學費錢怎么也不應該是村里來掏。
可楊望湘那個女人,平時說話都和和氣氣的,一旦扯到錢,那可就跟潑婦沒什么兩樣了。
尤其她現在嫁了人,又懷了孕,怕不是不會管這三個孩子。
上回黎夏生病,他聽說就是被楊望湘給打病的。
周啟義一笑,掏出煙來給幾個村干部開,剛要開口說他把學費包圓,黎南就帶著兩位公安回來了,未出口的話通通都被堵在了喉嚨眼上。
“這孩子,怎么把公安請過來了。”村主任低低地抱怨了一聲,趕緊端著笑迎了上去。
客套一番后,公安查看了下盜竊現場,就開始了例行問話。
“家里的鎖沒有被撬掉,初步懷疑是熟人作案,你們家里的鑰匙,還有誰有嗎?”小陳看了眼黎夏,沖她眨了下眼睛,“或者說近期有沒有誰遺失過鑰匙?”
他就說也哥一大早上催他去上班不太對,原來是這個小姑娘有麻煩。
“沒有,后門的鑰匙一直都在身上沒丟過,沒有誰還有家里的鑰匙。”黎夏低下頭,魏也還讓她安心,可他這找的什么人,也太不穩重了一些。
周啟義就站在旁邊,他奇怪地看了眼小陳。
小陳眼睛又抽了一下,抬手揉了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從早上起左眼就直跳……來,咱們繼續,鑰匙確定沒有落在哪里過嗎?”
“……”旁邊另一位公安,我怎么沒聽你說起這事。
劉愛華一直站在黎夏和黎漾姐妹身邊,聽到公安問鑰匙,她看了看黎夏姐妹,又看了看公安,欲言又止。
“夏夏,你媽媽把她的鑰匙給你了嗎?”最后劉愛華實在忍不住了,低聲問黎夏。
黎夏整個呆住,然后搖了搖頭。
劉愛華嘆了口氣,哪里還想不通是怎么回事,她也不打算替楊望湘隱瞞了,“同志,這家里的鑰匙,我知道誰有。”
得到線索后,兩位公安分頭行動,一個去查楊望湘,一個給附近的鄰居們做筆錄,看看有沒有別的線索。
周啟義自然也有被問到,他昨天就在新房這里守夜,不過他說自己什么都沒有看見。
從早上七點一直折騰到中午十一點,公安才問完回鎮上,讓黎夏姐弟妹在家里等消息。
公安走后,黎南臉色難看的要命,坐在那里不發一語。
“學費的事,你們不用擔心,下午我帶你們去學校繳學費。”等公安走了,周啟義對黎夏這樣說。
黎夏搖了搖頭,滿臉落寞,“周二叔,我們想等公安那邊的結果,錢可能是我媽拿走了。”
聽到黎夏的話,黎南騰地站起來,“她不是我們的媽,她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