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多春不聽拒絕,非把錢塞到了黎夏手里,然后自己就回了家,跟周啟義去學校報到去了。
陳美玲在家吹了會風扇,本來準備去黎夏家里坐坐,結果還沒出門,牌友就上門來,喊著缺條腿,非把她拉到了小賣部打麻將。
剛上桌的時候,陳美玲想,就打一圈。
等再來牌友她就把位置讓出來,結果打完了一圈后,陳美玲贏錢了,她想,反正也沒什么事,黎家姐弟妹的學費都丟了,還能上哪里去。
難得手氣好贏錢,現在走了多虧。
這樣一想,她就安安心心地坐下搓麻將了。
黎夏看著手里的鐵皮盒子,打開后看到里頭零零散散的錢,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姐?”黎南看向黎夏。
黎夏把盒子交給他,“先收起來,過陣子再還給多春姐。”
重生這段時間以來,黎夏和周多春打的交道,比前十幾年都要多,兩人走得越近,黎夏就越是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周多春走向絕路。
死很容易,但死什么問題也解決不了。
羅鳳仙和周啟仁不會因此而內疚,周青更不會,他們會過得更好更幸福,甚至會高興這世界上終于少了個礙眼的人。
誰又會真正為她傷心呢?
能有幸在這世界上活一場,沒見過的美好那么多,為什么不拼盡全力為自己活。
想是這樣想,黎夏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勸住周多春。
一心求死的人,才不會給你那么多機會阻攔,她自己不想通,別人說得再多,她也未必能聽得進去。
黎南把盒子放到他房間里,又蹬蹬蹬跑去黎夏房間,“姐,我去同學家里玩會。”
他其實是想去找那個經常收他螺螄的老板,看能不能借點錢,先替他姐和妹妹把學費交上。
他晚一點,甚至休學一年都沒事。
“你把漾漾帶上,我等會去派出所問問情況。”黎夏看了他一眼,隨口交待道。
“……”黎南張了張嘴,想拒絕。
但怕黎夏察覺到不對,到底沒敢說不帶。
站在陽臺上看著黎南和黎漾走遠,黎夏臉上帶著欣慰的沉重。
今天學校開學,同學這時候都在學校報到領書呢,就算有同學明天再去學校,家里出了這樣的事,黎南去了又能跟對方玩什么?
趕緊出門去解決事情吧,黎夏打起精神,趕緊回去把房間收拾好,就出了門。
黎夏特意跑了趟周家,發現大將軍鎖門,估摸著陳美玲是去打麻將了,她也沒往小賣部去,直接去了鎮上。
反正借口是現成的,她也確實去了派出所,不怕周家人起疑心。
她和魏也約好了在派出所碰頭。
……
魏家,老魏收攤回家,還沒來得及喝口水緩緩,就聽到魏也在屋里喊他,“老魏,你的戶口本呢?”
什么戶口本?
老魏進屋一看,發現魏也正趴在床底下,在掏他藏私房錢的洞,趕緊把人拉起來,“干什么干什么,快起來,誰戶口本藏那呀!”
魏也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家里能翻的地方他都翻了個翻,他至于去掏耗子洞嗎?
“找不到吧!”老魏嘿嘿笑著,背著手出了屋,在廚房外屋檐下那一排醬菜缸子停下腳步。
“這越是意想不到又打眼的地方,就越是安全,這賊肯定也想不到,我會把身家性命用來墊缸子。”老魏把一個大缸子挪開,露出底下油布套塑料袋,塑料袋再套油布的包裹。
魏也拿起來,拆開里三層外三層,果然看到了家里巴掌大的紅色戶口薄。
“看到這存折沒有,這里頭可都是給你攢的老婆本,等你娶了媳婦生了娃,老魏我就能退休嘍。”老魏把戶口簿下面的存折抽出來,感慨地摸了摸。
結果魏注意力只放在了戶口薄上,“老婆本你留著自己用吧,趁著還有老太太看得上你,趕緊找個伴。”
打開戶口簿,看到老魏的名字,妥了!
魏也把本子一合,“身家性命”隨手塞回老魏手里,轉身就往屋里去,他身份證還在屋里放著呢,印泥也得帶上。
“我還找什么伴……誒,你這臭小子,你拿我的戶口薄干什么,你自己的在這里呢!”老魏捧著他的身家性命,沖屋里喊。
魏也從屋里拿上自己的身份證出來,大步就往外走,“借你的用用,過陣子還你。”
說完,就風風火火地走了。
老魏看了看空蕩蕩的大門,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東西,搖著頭把存折放回去包起來。
準備藏回去的時候,老魏又猶豫了,他四下看了看,確定周圍沒有人,悄悄換了個地方藏。
自己養的孩子信得過,但這安置區里牛鬼蛇神可不少,得防著。
……
魏也到派出所的時候,黎夏已經坐在派出所里面院子的涼亭里等著了。
這里是內部區域,一般人進不來,很安全。
“可算是來了,走,我帶你們去我宿舍。”現在天氣還熱著,本來小陳是要帶黎夏去宿舍吹吊扇的,結果黎夏不愿意去。
黎夏看了魏也一眼,“就在這里吧。”
這里雖然是派出所,但跟著兩個男同志去封閉的宿舍,總歸是不好的。
而且黎夏還得防著隔墻有耳呢,萬一周家在派出所也有熟人呢?
這涼亭四面大敞,也沒有藏人的灌木叢,大庭廣眾之下,不避人耳目的同時,別人不走近了,根本不知道他們具體在做什么。
要是有人問起,該怎么答,也全憑他們。
“行。”魏也覺得黎夏這份警惕心很值得贊賞,他直接在黎夏旁邊坐下,開門見山。
“按照三年前的物價推算,建一棟你家那樣的房子,花費大概是五千塊左右,現在漲了些,也就六千多一點,不過你家位置好,面積大,我跟田大龍已經談好,一萬整賣給他。”
一萬?黎夏最開始的心理預期,能拿到三千就很好。
現在就算有魏也幫忙解決麻煩,房子也絕對不值這個價,黎夏皺起眉頭。
雖然她很需要錢,但她做不出坑人的事,“房子不值這個價,你坑了田老板?”
“言重了。”魏也看了眼黎夏,低頭開始寫欠條,“現有房子有價無市,一萬已經是便宜了,而且這一萬,也不是全給你的,我要拿三千。”
“……”黎夏。
說什么欠了大人情,原來是等在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