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接到黎南的電話,對魏也的作為有些無言以對,大概魏也也是心虛,把爺爺奶奶送回江省后,接下來好些天都沒有出現。
本來黎夏還以為他是工作太忙,畢竟又是工地又是中介,攤子鋪得還挺大,結果竟然是心虛。
“這次就算了,他第一次以哥哥的身份見你們,心里發虛才這樣,你處理得很好,我會說他的。”黎夏對黎南道。
黎南點了點頭,想想也有點好笑,“姐,其實多個哥哥也不錯。”
多了個家人的感覺,其實也不賴,因為魏也笨拙的討好,黎南心里挺感動的,最重要的是,多個哥哥,就有人幫他姐分擔一下壓力了,在他還沒去京市的這一年里,也有人能幫忙照顧他姐。
反正多個哥哥,總比多個姐夫好。
黎南掛完電話后,回到家里就埋頭學習起來,明年的高考,他是一定要參加的,而且一定要考到京市去。
他拼命想要在高二就參加高考,還有一個原因是,他擔心到了高三的時候,他姐會對他的志愿進行干預,以學校老師對他姐的偏愛,只要他姐理由正當,老師肯定會幫忙的。
家長和老師一起替學生拿主意改志愿的事又不新鮮。
黎夏掛了電話后,也有點兒無奈,但工作室已經陸續在往京市搬了,再加上馬上要軍訓,她也確實是沒時間去找魏也。
這幾天她還在往醫院跑,準備查幾年前黎父的死亡記錄,想知道黎父明確的死亡原因。
上輩子她沒有經驗,因為周啟仁在京市,想著他跟黎父生前關系那么好,找他肯定能夠問清楚情況,哪里知道,她是自投羅網。
在她離開家鄉的那么些年里,周啟仁肯定也拼了命地在找她,估計也是因為她一直在找黎漾的消息,從來沒有在一個地方停留的時間特別久,周啟仁才找不到她。
醫院里的院辦辦公室里,黎夏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證,還有戶口本,要求查詢四年前入院病人的病歷記錄和死亡記錄。
她能拿出相應的證明來,醫院也沒有為難人,院辦的主任領著黎夏到了醫院的檔案室,負責檔案室的職工休假,主任找了別的職工來幫忙。
結果找來找去,居然沒有找到。
如果只是沒有找到,確認黎父沒有在這家醫院治療過也過算了,但醫院存檔的票據缺失了一張,“雖然票據有缺失,但也不能說明缺失的這一張就是你的父親。”
院辦主任讓來幫忙翻查票據的收費室職工把票據全新捆扎好,領著黎夏和季景銘一起出檔案室,“同志,你看你要不要去派出所查查,一般來講,病人在醫院過逝,我們都是要上報到公安機關的。”
黎夏表情凝重,她點了點頭,“謝謝您,我去會派出所的。”
從醫院里出來,太陽毒辣地掛在正中的天空上,黎夏臉色微微蒼白地從醫院里走出來,原以為以周啟仁的本事,應該不能把手伸到醫院這種地方來,現在來看,是她太天真了嗎?
不,黎夏輕輕搖了搖頭,周啟仁還沒那么大的本事,只有可能是周啟仁買通了醫院的人,把黎父相關的資料都銷毀了,她得想辦法查出四年前,在醫院上班的醫生護士有哪些人。
但現在的醫院不像后世的醫院,會有一面展示墻,將醫院職工的照片和資歷貼在墻上,她去醫院檔案室查也不可能,只能慢慢找醫院的職工打聽。
黎夏從醫院回來,直接回了學校。
“夏夏,你怎么了?”才一開公交車,季景銘就從站臺過來扶住了黎夏。
黎夏表情微微有些茫然地看向季景銘,有氣無力地問,“你怎么在這里?”
“我和幾個同學約好了去中關屯,在這里等公交車,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中暑了嗎?”雖然是秋天了,但秋老虎的余威還在,天晴的時候還是比較熱的,季景銘從書包里拿出水來擰開遞給黎夏,“你先喝口水緩一緩。”
季景銘一只手抓著黎夏的手臂,一只手把水遞給她,邊扭頭跟宿舍同學說,“今天你們先去吧,我就不去了。”
說著,季景銘扶著黎夏往站牌后面,從行道旁邊的花壇走,那里可以坐著歇一會兒。
黎夏覺得自己沒有問題,但喝了口水又坐下來緩了緩后,她也確實覺得自己舒服了很多,她垂下眼,原以為自己已經很強大了,沒想到一開始就受挫,對她的打擊會這么大。
“謝謝,我好多了。”黎夏拿著水瓶,語氣有些低落。
季景銘有些著急,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士氣低落的黎夏,在他的印象里,黎夏是無所不能的,學習工作兩不誤,不光把家里照顧得井井有條,身邊的朋友她其實也都明里暗里照顧著。
之前高考前最關鍵的時候,黎夏有個同學處對象突然叛逆,黎夏嘴上說不管不管,自己的人生自己負責,其實也沒少費心,每次大考過后,都要去找同學談心。
“我真的沒事。”季景銘的擔心的目光有如實質,黎夏自然感受得大,她看著季景銘嘴角剛咧開,突然眼眶一下又紅了,“季景銘,我可能找不到我爸爸過世的真相了。”
黎夏突然哭起來,季景銘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他忙掏出手帕替黎夏擦眼淚,“沒事啊,不可能會查不到的,咱們慢慢查就是,一個人存在過,必定會留下痕跡,證據也不可能突然消失的。”
其實季景銘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他不知道黎夏為什么突然說這話,不知道黎父當初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安撫黎夏。
她一個人扛得太久了,如果不是實在崩不住,以她的堅韌,不可能會在他面前哭出來。
黎夏確實是不想哭的,但她實在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緒了,老家的派出所上輩子她就去查過了,那邊根本沒有任何記錄,他們說黎父是在京市意外身故,死亡記錄要到京市來查。
現在她來了,可是她還是查不到。
醫院的記錄都被人為抹去了,但派出所的呢?黎夏不敢去問,她害怕她會像被踢皮球一樣被到處踢,然后她什么都沒查出來,就先被周啟仁給發現。
她不擔心自己,但她害怕周啟仁會對弟弟妹妹們下手。
時間越長,黎夏其實也有退卻的時候,她很舍不得現在安逸的生活現狀,害怕平衡被打破,她也想像大舅說的那樣,只要她和弟弟妹妹好好的就行。
可是要一輩子都在周啟仁的陰影下生活嗎?
一輩子不能光明正大地告訴別人,他們的父親是黎升平嗎?難道等到黎南和黎漾成家,對方問起你的家庭來,要跟他們未來相伴一生的人說謊嗎?
黎夏不希望這樣,她退縮過,但她最終還是來了京市。
這輩子比上輩子,還是有不同的。
雖然周啟仁比她想像的,做得更多,她此時也更清楚地認識到,哪怕上輩子她不直接找到周啟仁,也很快會被周啟仁發現。
上輩子她只是個普通的小市民,一場意外,輕易就能讓她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但現在不一樣了,她是江省的理科狀元,是清大的學生,周啟仁哪怕可以制造意外,但她的死,絕不會像上輩子一樣,死得悄無聲息。
更何況,她還有哥哥,有弟弟妹妹在。
哭過一場后,黎夏的情緒穩定了很多,她把自己身上的事簡單地跟季景銘說了一遍,“就是這樣,我父親死得不明不白,全是所謂‘好友’說了算,我媽……算了,沒有必要提她。”
季景銘沒有想到,這樣的太平世界里,黎夏身上會發生這樣的事,他震驚也心痛極了,“夏夏,我陪你一起查,我們一起查,肯定能查個水落實出的,天理昭昭,壞人肯定不會逍遙一世。”
“不行。”黎夏拒絕,她是因為季景銘的關心,情緒突然一下失控,但她并不想季景銘也卷到這樣的事情中間去。
但季景銘只是看著她,明顯就是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跟她一起。
理智回籠,黎夏有些頭疼,“季景銘,事情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這是很危險的一件事……對不起,我不應該失控。”
“夏夏,我們是朋友。”季景銘堅持,她身上背負了那么多,他不知道還好,現在知道了,叫他怎么袖手旁觀。
黎夏說服不了季景銘,季景銘也說服不了她。
現在黎夏看上去很累,季景銘也沒有多說,“你中午吃東西了沒有?我先陪你去吃些東西,你先緩一緩,這件事,咱們慢慢謀劃。”
黎夏暫時是沒有時間繼續查了,學校的軍訓開始了。
魏也等了好些天,沒有等到黎夏打電話來找他,總算是舒了口氣,他知道自己是有點沖動了,但他就是想那么做,這世上的好東西,他都想給自己的弟弟妹妹。
這時候,魏也他們的中介公司,手續已經辦得差不多了,店里的裝修也已經到位,只能招牌做好掛上去,就可以正式營業了。
正式營業還沒有,但店里已經開始試營業了,房源都租出去了兩間,門口的櫥窗一面貼買賣的信息,一面貼租賃的信息,魏也還請了門店小區的老年舞蹈隊去發傳單。
一天有二十來塊錢的工資,發幾百份傳單而已,老太太們可有勁了。
租房賣房,中間收取一定的中介費,有那種房子硬件不好,但地理位置不錯,價格比較低的房子,他們可以收過來,簡單裝修一下,再提價租出去,這是一筆長期的差價。
反正手里有現成的裝修隊,一些簡單的裝修也不過是重新刷刷墻壁,換掉一些壞掉的東西,重新置辦簡單的家具,投入的成本并不大。
黎夏在查黎父的事,魏也也一直在查,不過他的進度比黎夏快多了,他都已經快找到當年管理醫院檔案室的人了。
與此同時,周啟仁那里的人也都動了手,他手下的人把魏也他們現場的鋼筋偷偷給替換成了不合格的,水泥也是一樣,被替換成了次品。
這樣的材料用著,短時間內不會出現問題,但長期肯定不行,而一旦發生地震,隨時會出現垮塌。
周啟仁這是打算害死他們呀。
“把人抓起來,送公安吧。”魏也也不打算揪著人去找周啟仁了,把人送到公安,讓顧家去查唄,這可是顧家的工程。
和黎夏一樣,魏也對顧家也沒有好感。
陸東明眼睛一亮,“行,我先把那些雜碎揍一頓,再送到公安局去。”
他就喜歡這樣明刀明槍的,那種彎彎繞繞地玩陰謀詭計真的不適合他,心累。
“醫院那邊有消息了,當年管檔案室的楊明友在黎叔叔過世后的第三個月離職,然后回了家鄉,他原本是一名醫學生,但學藝不精,手上根本沒有真本事,被安排去了檔案室。”陳敏行除了抓工地的事,查人找人的事也由他在負責。
魏也點頭,這個人應該就是醫院檔案消失的關鍵。
“回到家鄉后,楊明友安靜了一陣子,但很快就做起了生意,并且投了一大筆錢到股市。”陳敏行繼續道。
魏也聽著,突然開口,“我猜這人的運氣可能不太好,應該早虧了個血本無歸吧。”
周啟仁會看著別人拿著他的錢錢生錢?肯定不會的,頂多就是讓對方維持在一個,小富既安的狀態。
“你猜得沒錯,楊明友在股市虧得血本無歸,投資的生意也打了水漂,緊接著他就去了南邊,按理來說,他應該抓著把柄繼續要挾周啟仁,但他沒有。”這也是陳敏行想不通的地方。
陸東明聽得糊里糊涂,倒也不影響他表達自己的意見,“那他就是怕了周啟仁咯,拿著把柄也不敢來,還躲去了南方。”
魏也點頭,“人呢?找到了嗎?”
現在說什么都是虛的,重要的是把人找到,帶過來。
“打到了,在賭場附近找到的,這人打著零工,有點錢就去賭妄想著一夜暴富。”陳敏行點頭,“我們的人已經從他嘴里問出點東西,過幾天,就會把人帶到京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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