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武林群雄一道道目光射來,有質疑,有貪婪,絕大多數都不懷好意。
強大的壓力讓劉正風頭皮發麻,腦袋都快炸了。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劉正風覺得現在恐怕已經被射成馬蜂窩了。
但是,真正的馬蜂窩還擺在面前呢!
“劉大人,快接旨吧!”官員催促道。心中微微不滿,這劉正風怎么回事?皇恩浩蕩,這點都看不明白?若不是剛剛那一疊銀票,自己非參他一本。
劉正風長嘆一聲,此時已經是不能回頭了。不管如何,抗旨是絕對不行的。哪怕群雄對他有意見,回頭還可以解釋。若是抗旨,腦袋都沒了,還拿什么回頭?
劉正風自己也是名門大派,非常清楚的知道,所謂的武林門派,江湖幫派,都是烏合之眾,朝廷,才是這個世界最大的幫派。跟誰為敵也不能和朝廷為敵。
更何況,自己成了朝廷的人,就算這些江湖群雄對自己有意見,也要掂量掂量。
心中這般一想,劉正風覺得,這西廠檔頭也沒什么不好的,比小小的參將有前途多了。
旋即,劉正風雙膝跪地,坦然的磕了三個頭,朗聲道:“臣劉正風接旨,謝皇上恩典,萬歲萬萬歲!”
官員松了一口氣,把圣旨交給劉正風,笑瞇瞇的說道:“劉大人,以后咱們可就是同僚了,將來還請你多多照顧。”雖然這官員也不清楚西廠是干什么的,但是能驚動那個大人物親自送來圣旨,劉正風的前途可想而知,這個時候不拉近關系還等什么時候?
劉正風苦笑了兩聲,急忙將圣旨交給弟子好好供奉,又吩咐人將官府一行人安排到雅間,個個都有禮物送上。
這一幕大出群雄意料之外,人人面面相覷,做聲不得,各人臉色又是尷尬,又是詫異。但是更多的人看向劉正風的目光仿佛看到了一塊瑰寶,一件藏寶圖,只要找出劉正風的秘密,似乎就可以得到辟邪劍譜的下落。
至于官員,朝廷?
不得不說,在這些跑江湖,刀尖舔血的人眼中,還真沒那么多顧忌。尤其是一些名門大派,個個自視甚高,加上平時朝廷懶得管他們,雙方井水不犯河水,久而久之,都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不過,雖然眾人心中都想追問西廠的情況,但一時半會兒也沒人開口。
定逸師太,天門道人等倒不是沖著辟邪劍譜來的,完完全全是看劉正風的面子特意來祝賀,心中沒有太多想法,只是有些鄙夷,劉正風向來為人正直,怎地臨到老來,利祿熏心,居然不擇手段的買個官來做做?不過,好在劉正風也不是衡山掌門,自此以后就當武林沒了這個人,免得墮了五岳劍派的名聲。
岳不群心中則驚怒交加,他把持身份,想要和葉君抬抬身價,卻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江湖高人何其多?不差他一個。就算葉君想要收服五岳劍派,除了華山,還有其他四岳,并不是非他岳不群不可!
一念及此,岳不群心中不免有些后悔。若是當日自己答應了葉君的條件,今天這圣旨恐怕就要落在自己頭上。可現在,竟然被劉正風搶了先,一步落后則步步落后,將來即便是入了西廠,論資排輩恐怕也要低劉正風半頭。
劉正風啊劉正風,沒想到你平日里濃眉大眼,素來正直,竟然也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可見江湖人的稱贊多不作數。岳不群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劉正風投靠了西廠,其他四岳的人呢?天底下趨炎附勢的絕對不止劉正風一人。如果連其他人都趕在了我前面,那我華山派就真的成五岳墊底的了。
想到這里,岳不群目光掃向恒山派和泰山派,似乎要從定逸師太和天門道人臉上看出什么。他現在杯弓蛇影,見定逸師太和天門道人神色如常,反而心中有了懷疑,莫不是兩人早就知道劉正風投靠西廠,否則怎么半點也不吃驚?還有,嵩山派怎么的沒有來人?
嵩山派在嵩山之上,和少林挨得近。少林那群和尚,自古以來就是投機之輩,和歷代朝廷都關系緊密,會不會少林也投靠了西廠?老岳死死的盯著了凡大師,心中各種念頭,思緒亂飛,就差直接開門見山的質問對方了。
劉正風雖說不知道眾人心中所想,但是見群雄面色變化也能猜到一二。心道:今天之事連我都摸不到頭腦,但是這些人恐怕不會相信。還是趕緊結束大會,早點把這些人送下山去。等我離開衡山赴任,這些人也拿我沒有辦法。
劉正風快步走到廳中,抱拳團團一揖。群雄都站起還禮。
劉正風朗聲說道:“眾位遠道光臨,實在是蓬蓽生輝。劉某今日金盆洗手,從此不過問江湖上的事,各位想必已知其中原因。我已受朝廷恩典,做一個小小官兒。常言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江湖上行事講究義氣;國家公事,卻須奉公守法,以報君恩。這兩者如有沖突,叫劉正風不免為難。從今以后,劉正風退出武林,我門下弟子如果愿意改投別門別派,各任自便。劉某邀請各位到此,乃是請眾位好朋友作個見證。以后各位來到衡山城,自然仍是劉某人的好朋友,不過武林中的種種恩怨是非,劉某卻恕不過問了。”說著又是一揖。
群雄早已料到他有這一番說話,若劉正風只是當個普通小官,眾人全然不放在心思。
但是關乎到西廠……
當即有聲音傳出:“劉大俠,你也是前輩高人,怎么得趕趟著去當那勞什子西廠的檔頭?這西廠到底是個什么官?跟東廠有什么關系?”
來了!
劉正風目光一凝,朝人群看去,但是人頭攢動,大廳之中足足數百人,誰也不知道是誰開口說話。
劉正風正要開口,又有聲音附和道:“聽說滅了青城派之人自稱西廠雨化田,劉大俠可認識此人?此人殺害余掌門,滅了青城派這等名門大派,簡直喪心病狂,劉大俠是否給大家一個交代?”
果不其然,這些人根本不是沖著自己來的,而是雨化田,是辟邪劍譜。自己竟然給人擋刀了。
雨化田啊雨化田,今日我為你擋刀,他日入了西廠,我非得好好對付你不可。
劉正風苦笑連連,道:“諸位,我這官當得也是稀里糊涂,真的不知道西廠是干什么的,也不認識雨化田。”
群雄卻是不信,有人正要質問。
卻聽門外一道雄壯的聲音夾雜著渾厚的真氣轟然而至,如驚雷炸開,在大廳之中滾滾回蕩:
“西廠乃是勾結魔教,想要暗害我們名門正派的閹黨走狗,劉師叔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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