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意果然是神技。”
被鮮血淋了一身,陸濤已是變得興奮,舔了舔嘴唇,眼睛冷冷的掃視一周,握刀緩步而入。
剛才他以北疆八式連斬兩人,奔跑至半,技能殺意瞬間發動,直接鎮住兩人。
那是一種極其玄妙的感覺。
只要陸濤心懷殺意,將注意力放到兩人身上,技能便發動了。
“媽的,哪里來的狗奴敢來咱們馬幫主府上找死?”
“二爺?什么狗屁二爺?”
馬老三府邸,兩側耳房內一陣騷動,叫罵聲四起,接著十數個大漢陸陸續續的從中沖了出來。
所謂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當年馬老三崛起于泗水街市井,腥風血雨打打殺殺猶如請客吃飯。據說在他年輕時,曾有一次再帶著數個兄弟血拼一場之后,竟還敢于街邊酒家開懷痛飲,醉死前口中還高喊:“泗水街還有無輕視我馬三者?”。
當年的馬三爺,膽氣之大,令人咋舌。
而那時的他,不過是有把子力氣,甚至都不能說是武者。
那現在呢?
此時的馬老三,已是鍛體境巔峰近二十年,養出了內勁,在泗水街雄踞一方的人物了。
可他到底還是老了,就算是已經“斷定”陸濤明日才會來尋釁,而且如吳六指所言當真,那么陸濤明日也是要去帶人襲擊他們泗水幫駐地的。就算如此,在自己的家中,馬老三依然是不敢有絲毫的放松。
看樣子,區區一座三進的院子,怕是要聚集著泗水幫二三十號幫眾,其中更是不乏鍛體境后期的好手。
陸濤臉上露出了一絲森然的笑意,眼睛一一掃過眾人。
泗水幫幫眾皆是如墜冰窖。
也不用陸濤開口,他身后的張大狠和胖虎兩人就帶著黑虎幫的人沖了上去。
短兵相接,一時間,院子內喊殺聲四起。
胖虎人如其名,體格臃腫肥胖,卻不影響靈活,手持一對金爪錘,猶如虎入羊群,異常威猛。
如果真要類比,那么胖虎就好像是小上幾號的石熊。
與之相比,張大狠威勢要弱上許多,事實上,陸濤手下的四大猛將,張大狠雖然歲數最大,但武功卻是最弱的。
不過泗水幫的人卻都躲著他走。
只是因為他太過不要命。
尋常人面對一把刀劈過來,第一反應大概都會是想著怎么躲閃,可張大狠不同,他的第一反應反而是迎上去,同時把手中的刀不管不顧的捅出去。
那意思就是,只要你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
之前陸濤帶著他們去泗水碼頭殺青魚幫的蔣龍,張大狠本能輕松脫身卻有意反復沖殺,等他們回到陸濤家的小院時,他身上的血都快流干了。
足足被砍了二十多刀。
要不是有林池魚妙手回春,張大狠今天便不能站在這了。
此時的他,如瘋如魔,雙眼赤紅,滿臉的猙獰之色,直接就找上了一名高壯男子,一刀當頭劈下......
周圍的人如避蛇蝎。
連黑虎幫自己人都有意無意的遠遠讓開,唯恐被殺紅了眼的張大狠順手砍了。
陸濤見了直皺眉。
每次都是這樣!
不砍人還好,張大狠便是陸濤手底下最穩重可靠的手下,可一但這位爺拿著刀沖上去砍人......
陸濤搖了搖頭,對著身旁一直沒動的瘦猴輕聲囑咐了幾句,便向里院走去。
對于他這樣的大哥級人物來說,像這樣的街頭拼殺,已是用不著親自上陣了,開頭砍翻兩個看門的,振奮一下士氣就可以了,其他的人交給小弟。
馬老三可還在后面等著他呢。
穿過前堂之時,陸濤還順手揮刀砍翻一名泗水街幫眾,同時一把抓住想要撲出去的老十,道:“小十,跟著我。”
老十滿臉興奮,渾身還微微顫抖,聞言止住身子,點頭道:“好,二哥,我跟著你。”
此時整個馬府已經亂套了,黑暗中尖叫聲不住響起,仆役丫鬟之類的倉皇逃命。
陸濤也不著急,甚至還指揮老十點著燭火,等一路到了后院,才看見一魁梧老者,拄刀而立。
靜候陸濤到來。
老者便是馬老三了。
他的眼中像有火光跳動,嗓子沙啞,口中沉沉的吐出了兩個字:“陸濤。”
陸濤舉著大拇指,贊道:“不愧是三爺,到底還有幾分膽氣。”
馬老三面沉似水,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雁翎刀。
對于在江湖中摸爬滾打了一輩子了的馬老三來說,陸濤能于此時此刻站在這里,一切便都清楚了。
什么狗屁期限,什么狗屁習慣。
所有人,都被陸濤騙了。
見馬老三如此果斷,陸濤明顯愣了一下,詫異道:“直接打?不再拖延一下時間?”
馬老三面色大變。
而后,忽然是感覺一股如有實質的殺意襲來,渾身寒毛都豎起。
陸濤已突至身前!
“那就直接開打!”陸濤大吼,丹田內少林真氣激蕩,便流全身,綁在手中的柴刀高高舉起,一刀狠狠劈下。
北疆八式第一式,一往無前!
也就是得自魏老頭的那“無名刀招”。
馬老三豁然驚醒,一瞬之間,他全身肌肉賁起,手中雁翎刀猛地上劈。
當!
黑暗中火光四濺,陸濤的刀竟是被高高蕩開,連整個人都向后退了幾步。
馬老三畢竟是鍛體境巔峰的武者,即使是倉促之間,這一刀仍是有幾百斤的力道。
“陸濤小兒,給我死!”
馬老三見狀,立時大喜,吼了一聲,又順勢向陸濤砍去。
陸濤目光森然,舔了舔嘴唇,看著像一頭暴怒的雄獅撲過來的馬老三,并不仗著身法閃避,反而是舉刀沖了上去。
當!
兩刀又重重相撞,陸濤再次被擊退,這一次他不再坐以待斃,借著勁力,身子一扭,體內少林真氣自丹田內噴涌而出,向下匯聚。
陸濤的身法瞬間飆升到87!
身影猶如鬼魅!
手中柴刀橫著掄了出去。
馬老三只感覺眼睛一花,接著腰間處猶如刀割,急忙揮刀格擋,卻終究是慢了一步,腰間撲哧一聲被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馬老三頓時瘋狂,不顧傷口,又揮刀向陸濤沖去。
陸濤再次迎上。
馬老三是如同瘋虎一般,揮刀亂砍,勝在勢大力沉,一擊若中,總能將陸濤劈退。
而陸濤則是身法奇快無比,卻也不有意繞圈子,手中柴刀時正時奇,有時與馬老三硬碰硬,有時又從一個詭異的角度砍向對方。
兩人戰作一團,一時之間,后院內勁風四起,兩刀相撞之聲當當響個不停。
院子角落,老十看著場中的兩人,心神搖曳。
這便是真氣境之下的巔峰對決了!
一開始,馬老三是穩穩占據上風,可打著打著,他就感覺身子漸漸疲軟,往日身體中好似怎么也用不完的力氣漸漸消散,手中的雁翎刀也好像越來越沉。
漸漸地,馬老三攻勢減少,反觀陸濤,身法愈疾,手中的柴刀也愈加防不勝防。
又過了十幾找,馬老三的身上便多出了七八道傷口。
而馬老三的口中也開始大口揣起了粗氣。
他的心一下子跌倒了谷底。
中毒了......
馬老三畢竟是老江湖!
身體發生了這種變化,他又哪里不清楚是為什么?
噗!
馬老三腿上又中一刀,身子頓時一個踉蹌。
如此良機,陸濤又哪里會放過?他身子一轉,已是繞到馬老三背后,又是一招“一往無前”。
但這一刀比之最開始,威力大大不如。
少林心法畢竟才剛剛三級,丹田內的真氣已是枯竭。
按照常理,這一刀馬老三是要躲的,因為這一刀要是劈實了,不敢說將其劈成兩半,但要說將馬老三的后背破開,卻是不成問題的。
那樣馬老三必死無疑!
可馬老三偏偏就沒有躲!
他的眼中厲色一閃,竟要生生受了這一刀,同時鼓足身上的所有力氣,揮刀猛地向后甩去。
竟是要和陸濤同歸于盡!
馬老三深知這么耗下去等自己體內的毒徹底發作,他早晚要被陸濤耗死,因而這一擊便報了必死的決心,已是無所保留。
破空聲大作!威力遠勝之前的每一刀。
陸濤一驚,眉頭皺起,哪里肯和他同歸于盡?但招式已然用老,后退不及,只得一轉手腕,變劈為掃,迎向馬老三的亡命一刀。
當!
陸濤向后退了幾步,手臂一震,只感覺有無窮大力傳來,若非提前將柴刀纏在手上,怕是直接要被磕飛出去。
但也正是因為柴刀被固定在了手上,刀身也承受不住巨力,竟是應聲而斷。
馬老三同樣被自己這一刀帶得踉踉蹌蹌,差點栽倒,可當他看見陸濤手中刀已斷的時候,臉上卻是浮現出狂喜之色,厲聲道:“陸濤,給我去死!”
又是奮起余勇,舉刀砍去。
可他哪里還有什么力氣?
連刀都要舉不動了,歪歪斜斜的向前沖了幾步,陸濤就撞了上來,空著的左手光華一閃,一柄鋒利無比的單刀憑空出現。
陸濤狠狠一捅!
噗!
馬老三雙目睜圓,身上的力氣如潮水般退去,手中雁翎刀落地的同時,死死抓向陸濤,不至于馬上跌倒。
陸濤架住他,同時向角落里的老十喊道:“小十,去看看大狠他們完事沒有,讓他們速戰速決,趕快過來。”
“是,二哥!”
老十本來被剛才驚險的一幕鎮住,差點就要沖上來幫忙,可一招之后形勢逆轉,馬老三竟不知為何“撲倒”在了陸濤懷中,興奮的剛要大喊,就聽見陸濤的話,立時便向前院跑去。
一邊跑還一邊大喊道:“馬老三死了!馬老三死了!馬老三被二哥殺了!”
聲音中滿是激動與喜悅。
陸濤看著老十的背影,確定他剛才沒有看清,心中松了口氣。
下一秒,陸濤又將“鋒利的單刀”收回系統。
馬老三頓時跌倒在地。
陸濤緩緩蹲下。
被捅穿了胸膛的馬老三已是瀕臨死亡,他看著陸濤,口中喘著粗氣,艱難道:“刀...你把刀藏在哪了?”
陸濤笑笑不說話。
都快死了,馬老三也不深究,喘了會氣,又是說道:“陸濤,你贏了。”
陸濤面無表情,淡淡的道:“勝之不武。”
馬老三卻笑了,搖了搖頭,喘息道:“江湖上,又哪有什么勝之不武。”
陸濤戚然,下一秒,嘆息道:“三爺,雖然你我是敵人,但我卻很是敬重你,要不然我也不會以這種方式跟你拼斗。你知道嗎,章四和你中的毒,名為軟筋散,真氣境以下,只要沾上,根據藥量,只要發作,就會渾身酸軟無力,任人宰割。章四就是被我生生戲耍到軟筋散發作的。”
馬老三張了張嘴,想笑卻沒有笑出來。
陸濤看著他,又是道:“三爺,你本來是有那么一點時間逃走的,但卻沒有,反而是留在這將我拖住,甘心受死。唉,護妻愛子之心,實在是讓人佩服。”
馬老三眼睛猛地睜圓,接著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抓住陸濤,喊道:“陸濤,你要是敢傷了他們,我作鬼也不放過你!”
陸濤輕聲道:“三爺,禍不及家人,規矩我懂。當年韓大哥被王喜陷害,被章四帶人偷襲,最后身死,王喜想要斬草除根,卻被你派人將韓大哥的家人救下,送過了滄瀾江,這份情,我也記著呢。”
馬老三口中喘著粗氣,直直望著陸濤,手上的力量慢慢減小,最后頹然落地,氣絕身亡。
到死,也不知道信了陸濤的話沒有。
陸濤站起身來,解開手中只剩下一半了的柴刀,看著后院北邊的圍墻,突然是笑了笑。
......
時間回到陸濤與馬老三決戰之前。
馬家后院的一條往北的幽深小巷,一個仆人模樣的老者帶著一名女子倉皇逃竄。
女子的懷中,還赫然抱著一名正熟睡的孩子。
兩人跑的太急,并沒有注意到的是,小巷的某處陰影內,有一個人一直默默注視著他們。
直到兩人消失在巷子深處,他才默默走出陰影,又向著馬家而去。
赫然正是瘦猴!
而這條小巷曲曲折折,直通北面的滄瀾江。
他,其實差點就忍不住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