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一千道一萬，有個不太愿意明著講的原因。
面子。
人都是要面子的，上到國家元首，下到市井小民，都不例外，并不是說身份高地位高，眼界遠格局大，就能完全不要面子，就能為了更大的利益，放棄面子。
最終可能是可以做到的，但是這個過程中，還是會有面子的因素作祟。
真正不要面子的，是計算機，是機械，只要是人，難免就會有一些主觀上的想法。
當初陸岳濤說要加入淘寶，馬蕓沒有表現出任何態度，沒有表示同意，也沒有表示拒絕，甚至連和對方主動交流都沒有，陸岳濤的建議沒了下文。
但是沒有態度，恰恰就是最明顯的態度了，簡單來說，不回應，潛臺詞就是說，你做夢想屁吃。
當然，這說的比較難聽，比較好聽的說法呢，就是你的想法和我的相差太大，我們沒有討論的余地和必要。
無論哪種說法，本質上都一樣。
這短短一年時間不到，又回頭主動找人家，問問，老兄，有沒有什么想法，愿不愿投點錢，給我出點主意啊？
這事，臉上真有點拉不下來。
蔡崇興也是人，也能猜到馬蕓的一些想法，感同身受嘛，雖然最后馬蕓也肯定可以想得通，但是作為好兄弟，小伙伴，能把他解決的還是盡量幫他解決，于是主動說，我和idg王權關系不錯，要不，托他去探探口風？
馬蕓沉吟了片刻，卻道：“不必了，我自己聯系他。”
短短時間，他就想通了，面子的確難看，但既然決定做了，那就做到最好，人都不傻，idg去探口風，人家難道猜不出來這背后的意思？你idg總不可能好端端的來關心這個吧，肯定是有人叫你來探口風。
這反而顯得很沒有誠意，這樣不好。
上次沒見面，沒回應，同樣的，雙方并沒有破臉，若是再像這樣不斷的試探，說不定反而把關系搞的很難看。
這天下午，陸岳濤剛進辦公室門，就看見米琪神色古怪的坐在辦公桌后面望著他。
“干什么？表情那么奇怪干什么，要辭職啊？”陸岳濤看玩笑說。
“阿里巴巴馬蕓說要來江城，問你有沒有空，給他介紹介紹江城有什么好吃的。”米琪說。
陸岳濤心中一動，隨即笑道：“那你也不用這么奇怪的看著我吧。”
米琪奇怪的看著他，當然不是因為什么介紹好吃的，陸岳濤不是什么美食博主，馬蕓也不是什么好吃的老饕，米琪當然只是這個話只是個借口，阿里巴巴一把手找陸岳濤能干什么，當然是談業務，談來談去的，無非也就是淘寶的業務。
米琪奇怪的是，陸岳濤到底用了什么招，居然讓當初不屑一顧的馬蕓，直接主動放低身段找上門了？
“哪里有什么招，形式比人強罷了。”陸岳濤笑笑，這段時間，他沒有去忽悠馬蕓，而是把整個市場攪成一鍋粥，讓互聯網零售市場的競爭變得更加激烈，淘寶沒有像原時空那樣在短短一年之間就干掉ebay獨領鰲頭。
那么接下來就順理成章，阿里巴巴那么大的攤子，發展一旦受阻，就會涌現出包括現金流短缺、策略調整在內的眾多問題。
這些問題要不要解決？
要解決，就得找錢，找人才。
錢從哪里來？淘寶遇到了麻煩，風投未必還像原時空那樣捧著阿里巴巴。至于人才嘛，如今國內互聯網ctc零售行業，除了自己這個自由人，還有哪個敢說是人才？
找來找去，還是要找到自己頭上。
當然，這里面有僥幸的成份，實際上自己攪動渾水的能力就這么大，ebay的僵化已經到了骨子里，如果淘寶能再堅持，大概再用個一年兩年，和金東一塊干死ebay平分市場，問題不大。
而金東那邊，老劉有個未來的隱患：他如果和原時空一樣，還是要決定做大物流大倉儲，做京東自己的物流，那么絕對不是淘寶的對手，因此線下的物流倉儲太燒錢，哪怕他能融到錢，也無力在線上打贏淘寶。
話說回來，誰都沒有前后眼，不可能有人放著現成的解決途徑不用，去賭未來我能戰勝強大的對手，這不是膽量，而是冒險和賭博。
“那你就定個最好的飯店吧，最好的菜，最好的酒，不求最好，只求最貴，按照五萬塊錢一桌的預算來。”
雖說吃飯只是個借口，可對方講出了這個借口，伸出橄欖枝，那也得照顧全大家面子。
這時候就看出來江城市缺少一個上檔次的私密會所的缺點了，找來找去，愣是沒找到特別合適的，最后只能在一家五星酒店，包了一個小廳。
飯菜倒是挺貴，就按照陸岳濤的要求，十分庸俗的紅酒蝸牛鵝肝松露和牛魚子醬……亂七八糟的也說不上是中餐還是西餐，弄了一大桌，賬單上是六萬二……
馬蕓還是那個樣子，長得丑的人永遠不顯老，04年的馬蕓和陸岳濤印象中十幾年后的馬蕓，并沒有太大區別。
見面之后，扯了幾句有的沒有的，就說到了菜。
“陸總，不知道你發現沒有，老外做菜水準不行！別看他什么米其林幾星幾星的，就那么回事。”馬蕓指了指桌上的蝸牛說。
“怎么講呢？”陸岳濤道。
“你看，老外做好菜，要材料，魚子醬，松露，這東西都是論克賣的，一塊好牛排，一定要向和牛這樣的上等牛肉，你說他加工吧，也就是最基礎的入門手藝，看起來有儀式感，加上擺盤而已，說到第，是這玩意自己好吃，材料好。”
馬蕓砸吧砸吧嘴：“咱們的菜不一樣，靠著就是廚師的功力和幾千年做菜的奇思妙想，我上次在大會堂吃那個雞茸，一把娃娃菜，幾斤雞肉，你說能值幾個錢？可是做出來，那真叫一個絕。給老外這種材料，他想破腦子，也就吧把雞肉烤熟，用娃娃菜包著，其實傻的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