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搞得陸岳濤是有點火的。
所以講吧，這人啊，有時候真的不能抱著太崇高的目的，以前把市場當成韭菜，想方設法去賺錢，沒人說自己什么，反而一個個把自己當成傳奇偶像來膜拜；
偶爾一次，就這么一次，抱著一點家國天下的念頭，去做了個長遠的布局，結果成了全民公敵，反而成了賣國賊，被扒出一大堆黑歷史。
那話怎么說來著？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下士時。
這時候就看出‘奸臣’們的重要性了，身邊小姑娘多，創業中心的員工也不少，無論是出于真心還是假意，天天一群小姑娘為陸岳濤抱不平，大罵吃瓜群眾傻鳥，整體氣氛倒是很好，沒多久就不生氣了……
這天下午，秦樹樹過來找陸岳濤，一臉的為難。
陸岳濤就看他表情不對勁，按理說不應該，自己被罵，和他沒關系，相反，他主持的開心農場最近是熱火朝天，很多吃瓜群眾在博客上罵完自己然后又去偷菜，好像渾然不覺這些其實都是自己的項目……
就在這個關頭，又發生了一件讓人大跌眼鏡，很打擊士氣的事。
沈越走了。
用比較職業的話來說，叫做離職，用比較情緒話的話來講，叫做叛變。
在陸岳濤賣掉zhao123之后，沈越和他的小項目組一起，跳槽去了谷歌。
這個事知道的人不是很多，因為沈越和秦樹樹，尤其是沈越，幾乎沒有怎么在創業中心露過面，一直是在校外單獨負責zhao123這一攤子，都知道陸岳濤肯定有一個小團隊管理zhao123，但是真正和這個團隊打過交道的人不多。
少數知道這件事的人，基本都對沈越的做法，給予了很負面的評價。
有的人是從感情上，覺得沈越這個人最初就是個普通的中專生，是陸岳濤一手給他提拔起來，如果不是陸岳濤，他哪里會有今時今日，八成還是個一個月一兩千塊錢死工資的打工仔，甚至連找工作都成問題；
更不要說，陸岳濤對他的照顧是全方位的，連家里事都幫他管了起來。
這時候陸岳濤賣掉了zhao123，雖然手頭有錢了，但由于出售了核心產業，是處于一個重新起步的重要階段，急需要人手，他一個被陸岳濤親手培養起來的人選擇離開，這就是一種過河拆遷，一種背叛。
有的人是從利益上分析，說這個人眼光還是太短淺和狹窄。
谷歌看起來是世界級的大公司，看起來之前也給陸岳濤伸出了橄欖枝，要錢給錢，要地位給地位，可是，那是針對陸岳濤的，不是針對他沈越的。
你一個中專畢業生，以前干的都是些zhao123的日常工作，真正的競爭優勢只有一點：比較熟悉zhao123的操作和現有客戶而已，除此之外，在谷歌這樣的地方完全沒有任何競爭力可言。
所以從根本上而言，你在谷歌就不會得到重視，不可能有太大的發展，現在給你帶個團隊，是因為谷歌才接手zhao123，一切都還不熟悉，用不了多久，對方一旦掌握了zhao123，還要你干什么呢？你會什么？
到時候，不要說什么干部，就是連當一個基層的谷歌員工，都未必可得。
相反，如果繼續留在陸岳濤這里，你是他的創始階段的老員工，他接下來肯定又有一些列其他動作，何愁將來沒有前途？秦樹樹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這時候去谷歌，就因為對方開的待遇高一些，而不去看長遠，這不是財迷心竅，眼界太低是什么？
秦樹樹的處境和所有人都不一樣，他是當年唯二一起和陸岳濤一起創業的人，無論從經歷還是個人感情上，和沈越都是比較近的，感受也是十分的復雜。
“你別哭喪著一張臉，這個事呢，我也不怪沈越。”陸岳濤見他好幾次黑著一張臉，欲言又止的樣子，于是還是開口說道。
“就是覺得心里有點不痛快。”秦樹樹搖搖頭，嘆氣說道：“何必呢？”
“他走我多多少少有一定責任。”陸岳濤笑笑，淡淡的說：“當時他來找過我，問我后續有什么打算，我什么都沒說，大概他是人為zhao123項目組解散之后，他就派不上用場了。”
“怎么可能。”秦樹樹嗤聲搖頭，
只要一個人自己肯賣力氣，哪里有派不上用場的人？沈越再怎么說，也有那么多和用戶打交道的經驗，管理過小團隊，不說他和陸岳濤的同創業的經歷，即便是以他自身的這幾年磨練出的能力而言，陸岳濤手下那么多企業，怎么可能沒有他的一席之地。
而且秦樹樹很清楚，陸岳濤這個老板心里是有數的，即便沈越真的什么都不能干，就沖著當初的交情，也會給他安排一個很好的去處。
現在這么一走，陸岳濤無論生氣與否，但是當初那點交情和功勞，就全沒了。
“他有他的想法，咱們也不能完全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想。”
陸岳濤搖搖頭說道：“他和你不一樣，你沒發現，從一開始，他其實心里就有點自卑，覺得自己沒技術沒學歷，跟你在一塊相提并論，他始終有一種緊迫感和焦慮感。”
“就算是高科技公司，也不是人人都是技術員、工程師吧。”秦樹樹說。
“他還有個奶奶住在療養院，每個月的錢像流水一樣花進去，錢是斷不得的。”陸岳濤說。
秦樹樹嘴癟了癟，心想即便如此，臨時缺錢找你開口，你又不會不借，沈越他何必……
“行了，不想這些，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立場不一樣，咱們也犯不著老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去替代他考慮問題，說到底，這幾年下來，他工作上是沒什么問題的，我給他的待遇好，他也給了我對等的回報，大家并沒有什么虧欠。”
說完，沉吟片刻，對秦樹樹道：“游戲那邊的工作，你心里有個數，犯不著事事親力親為，抓個總就行，后面可能會安排你做其他方面的。”
“其他的？”秦樹樹一愣，如今開心農場真做的有聲有色，眼看這就能大筆賺錢了，正應該是重點項目培養才對。
陸岳濤說：“游戲這個東西，核心在于市場推廣和對于心理學消費學把握的游戲策劃，不在于開發，你專攻技術，總在這上面泡著，太浪費了。”
頓了頓，補充說：“當然，這個也看你個人意愿，以后還會推出更多的游戲，如果你希望留在這里，那也行；如果你想走技術多一些的路線，那大概一年之內就會有新的安排。”
秦樹樹沉吟了片刻，覺得還是做技術純粹一些，他一直以來就不太喜歡過于復雜的東西，比如人際關系、比如勾心斗角、比如市場，這些東西都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
技術是可以確定的，也許它很難，但它有確定性，只要按照標準做出來了，結果一定就是那個樣子，如果結果不是那個樣子，那一定是哪里做錯了，簡簡單單清清爽爽。
至于做技術、做游戲，哪個賺錢更多，秦樹樹倒是沒想太多，一方面他的錢是夠用的，另一方面，他還是和最初一樣，抱著‘相信領導’的基本心理。
自己操心自己的工作，其他的不要多想，想多了也沒用。
周弘毅最近也是倒了血霉。
本來在雅虎負責3721項目組就很不順利，結果由于陸岳濤的原因，人家扒黑料，連帶著3721一塊扒了出來，順帶罵上了他。
什么流氓軟件是石錘，沒想到連賣國賊這種事都要把他框進來：雅虎是地地道道的外國公司，他也是把3721賣給了老外。
看著網上那些說法，周弘毅氣不打一處來，按照這些人的邏輯，只要是中國人創辦的企業就不能和外國公司合作，就不能賣給老外，哪怕明明不如人家，明明有更好的選擇，一旦遇到競爭，也應該拼死抵抗到底，哪怕公司倒閉了也不能便宜老外。
有毛病啊！
關鍵是，他現在搞得里外都不是人，在吃瓜群眾嘴里和陸岳濤并稱‘流氓雙俠’、‘賣國二賊’也就罷了，反正掉不了一根毛，吃瓜群眾吃了瓜還要頂著大太陽去板磚，不影響他兩喝紅酒吃牛扒會所嫩模的，可是雅虎內部，對于他這個‘賣國投靠’的人，同樣沒有好感，反而愈加的提防。
以前不說還沒想到，這么一說，給人家點明了：你會不會迫于壓力做點什么我不愿意看到的事？
這就兩邊不討好，出門被罵，工作不順手，和雅虎之前定下的對賭協議，現在看起來，基本不可能完成，最后那三千萬美金，也不太可能拿得到。
工作十分的無聊，于是干脆這幾天也不去上班的，有些不爽，一個飛的直奔江城市，找陸岳濤去擼串。
“你還不爽？”陸岳濤一邊吃烤腰子，一邊嘖嘖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