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孫睿敏走進一間小教室,開始了她的職業生涯規劃講座——心中,帶著難以言喻的羞恥感。
這個講座實在太業余了,沒有給學校提出任何申請,甚至沒有跟學生會里的同僚說一句。而且大學生職業規劃是大二開始就會有的選修課,強行要灌輸給大一的學弟學妹,是真的有點說不過去。但也沒辦法,講這個總比讓她上臺去講‘師姐的戀愛觀’這種狗屁東西要好得多。
關于自己喝醉的記憶,孫睿敏都還記得,而這是最尷尬的一點。醉酒狀態她并沒有徹底斷片,只是失去了評估自己的行為后果的理性標尺。所以一覺醒來,再回憶起那些,那就是大寫的尷尬了。
走上講臺,清了清嗓子,孫睿敏開始講:“我們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提前規劃。把將要實現的事情在腦袋里先過一遍,是人類優于其他物種的最大優勢。比如遠古時代,我們的祖先在鉆木取火之前,先預見了這個結果,準備好了干柴,準備好了需要用到的各種東西,然后才會成功,把火的優勢運用得淋漓盡致。現代社會中也是一樣,我們需要提前規劃……”
講起這些內容,對于孫睿敏其實并沒有太多難度。克服了那點情緒上的障礙,她就講得非常流利了。畢竟,前兩天到手的大學生職業生涯規劃教材里就有她講的這些內容。
“……在座的諸位,你們都是本校學生會的新鮮血液,非常的寶貴。學生會很重視你們,也需要你們重視你自己。重視,首先你要剖析你自己的心理,考慮清楚你的需求,然后做好職業生涯規劃。也就是現在應該就要開始想,在學生會工作的這段時間,未來對于你們走上社會的工作,有什么樣的幫助……”
孫睿敏在講臺上侃侃而談。
因為講的主要是啟發性質的東西,所以她給自己準備的臺詞并不多。不到二十分鐘就講完了,然后是提問環節。
新來的學弟學妹們顯然也有些怯場,只有寥寥幾人舉手提問。用萬金油的話術解決了這幾個問題以后,就再也沒有人舉手了。
于是孫睿敏宣布:“那今天的臨時課程就到此為止。大家回去自己也要好好想一想,未來究竟要干什么。今天就是這樣,可以散了。”
說完,孫睿敏走下講臺,就看到自己的堂弟迎面跑了過來。
講座的過程中,她早已發現了孫興思,就在后排的角落里坐著,此時自然不會驚訝。
孫睿敏笑問道:“你翹課啦?”
孫興思卻反而嘲笑她:“老姐你忘啦,今天是星期天,除了你這樣弄雙學位的,誰會在星期天還有課啊?”
孫睿敏拍了一下他的腦瓜子,算是回答。
孫興思又道:“對了,老姐你是不知道,昨天你回去以后,我和王衡他們還……”
“別跟我提那家伙!”孫睿敏面色一寒,打斷道。
孫興思撓了撓后腦勺:“哦哦哦,好,不提就不提!”
“嗯,我們走吧。”說完,孫睿敏朝著教室外走去,孫興思急忙跟在后面。
然而,這姐弟倆都沒注意到,一個女孩正站在講臺跟前,目光炯炯地盯著他們的背影。
那是韓奕萱。
剛才,她聽到了某個名字,并且很確定自己沒有聽錯。會是重名的巧合嗎?還是說,某種更大更有意義的巧合?
周圍的同學紛紛散場,韓奕萱突然叫住了一位大二的師姐,先表示了一下打擾的歉意,很有禮貌地問道:“剛才跟孫師姐一起走的那個,是她弟弟嗎?”
“是她表弟還是堂弟來著,反正不是我們學校的。孫睿敏她弟弟是電信科技大的,今天大概是找她有什么事吧……”
韓奕萱:“哦哦,明白了,謝謝師姐。”
“哎,你該不會是看上她弟弟了吧?”
韓奕萱微微一笑,滿臉的單純:“呵呵,那怎么可能呢?我就是隨口一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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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其他金融系的同學們不同,孫睿敏今天是有必修課的,而且是法學必修課。因為她還報名了本校的法學學士課程,如果能順利結業的話,就能拿到一個輔修的法學學位。
而這個課程是上午進行的,這也是為什么她不得不將昨晚說要上午開的講座拖延到下午的原因——就因為這個,學弟學妹們可沒少吐槽她。
講的東西只是泛泛而談,還在群里說‘傳授人生經驗’什么的,可不就是掛羊頭賣狗肉嗎?還是凌晨兩點打擾大家,而且第二天上午又變卦,這槽點簡直滿得要溢出來了。
所以,看到這個聲稱要來表示感謝的學妹時,孫睿敏是相當驚訝的。
她打量了一下這個樣貌堪稱清純漂亮的學妹,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學妹恬淡而不失禮貌地一笑:“師姐好,我叫韓奕萱。”
孫睿敏:“哦,你剛才私聊說要感謝我……為什么啊?”
韓奕萱貌似誠懇地道:“因為您講的職業規劃,對我很有意義,很有啟發。在您講那些之前,我其實真的沒有考慮太多。面試學生會也是室友拉著我去的,入會了以后要干什么,還有以后畢業又要干什么,我也沒怎么想過……很可笑吧,我從小就是聽老師和爸媽的話,自己真的沒想過太多。”
孫睿敏搖了搖頭:“不只是你,我大一的時候也是一樣。不怕你笑話,我是跟個渣男談了戀愛,被惡心到了,然后突然決定要發奮的。”
韓奕萱:“師姐沒有想過再談一次戀愛?”
孫睿敏自嘲地笑了一下:“想過啊,怎么沒想過。就前兩天還想過談戀愛呢,不過……嘖,總之還是不太適合我,男孩子什么的。”
韓奕萱若有所思地問道:“師姐這么漂亮,怎么會不適合戀愛啊?”
“是啊,有的男生就是搞笑,不知道腦袋怎么長的。”
孫睿敏倒是沒想太多,沒想過這位清純師妹是在打探自己的可能性,隨口吐了一句槽。她沒有注意到,韓奕萱的目光變得愈加幽深,仿佛想到了許多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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