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金呢?”
喬伊晃了晃手中的試管,在玻璃管壁的保護下,淡金色液體蕩起陣陣波紋。
“不清楚,你可以去辦公室詢問約瑟夫。”
與之前不同,現在的梅倫手上纏滿了繃帶,也許目的是將長在掌心處的老繭遮掩住。
實話實說,喬伊為剛才的沖動感到后悔,但不懲治那些開槍的士兵,他念頭不通達。
當然,要是有機會回到半個小時前,喬伊依然會選擇反擊,最多下手輕一點。
“如果沒什么事,我先走了。”梅倫偏了偏頭,似乎受不了偵探先生那吝嗇的樣子。
只見喬伊挨個拔開試管上的軟木塞,先是聞了聞氣味,然后又倒出一點放在舌尖品嘗,最終才勉為其難地擠出一絲微笑:“濃度很高,兌了多少水?”
“沒兌水,再見。”
表情凝固,梅倫本以為喬伊會說出什么感謝地話,結果卻令他感到惱火。
若不是考慮到軍方的感受,約瑟夫長官大概會干掉這小子吧?
離開前,梅倫深深地看了喬伊一眼,輕輕關上房門。
顯然,他不會掩飾內心的情緒,三歲孩童都能從梅倫臉上察覺到惡意,更何況是喬伊!
然而,跟這類人相處并不會感到心累。如果來的是內務部官員約瑟夫,喬伊必須強打起精神,時刻注意措辭、提防對方是否在套話……
午夜。
房門再次打開,右臉貼著醫用紗布的三流偵探,走入長廊。
路過某個展示櫥窗時,他頓住腳步,那是一個不知年代的雕紋黃銅掛鐘,秒表進格而發出的脆響,讓喬伊聽的有些入神。
聽覺似乎得到強化了?
以前路過長廊時,他從未聽到過進格聲,畢竟厚實的玻璃能阻擋聲音向外界傳播。
稍作停留,喬伊繼續朝樓上走去。
叩叩叩——
沒等多久,房門打開。
“你怎么了?”
泰勒小姐雙手捧著熱水杯取暖,見喬伊右臉纏著紗布,忍不住伸手想要觸碰。
“去過醫務室了嗎?”
大概是害怕自己下意識的舉動,會崩開他臉上的傷口,泰勒小姐將手縮回去,憂郁的美眸側向一旁,貼近觀察。
“沒事,已經處理過了。”
“案件成功解決,兇手是一只食尸鬼。”
由于兩人靠的太近,他能聞到女孩身上傳出的香味,甚至能感受到溫熱的鼻息打在脖頸處。
“啊?”
“被抓傷……”
泰勒小姐一把拉住喬伊,準備帶他去醫務室,可轉念想到這種病似乎并沒有醫治的方法,急得一時失語。
“圣液可以驅除食尸鬼之禍,可能是因為在圣梅爾城接受過治療,那東西對我身體無效。”
見她神色慌張,喬伊心中不禁升騰起一種隱秘的感覺。
“剛才不小心被抓傷了,值得慶幸的是,不會出現感染現象。”
喬伊一邊解釋,一邊從懷里取出一支試管,他記得泰勒小姐修行過鍛體術,圣液可以幫助新人完成洗禮,提高鍛煉的效率。
“你確定?”
泰勒小姐執意要送他去醫務室,畢竟那里有專業人士。
“當然,小家伙怎么樣了?”
“已經陷入熟睡,我陪你去樓下看看吧。”
女孩沒有被轉移注意力,放下熱水杯,牽住喬伊的手朝屋外走去。
“我得離開城堡一晚,你留下來照看小家伙。”
“放心,什么事都沒有。”
終于,在他的再三保證下,泰勒小姐放棄追問,面帶憂慮的走回房間。
啪嗒,樓道再次變得昏暗。
壓了壓帽檐,喬伊繼續朝前方走去,臨行前,還有一人在等待他。
“你怎么了?”
這次都不用敲門,房門半掩。
勞拉急匆匆地走到他身旁,神情與泰勒小姐相差無幾。
“抓捕兇手時,不小心撞到了桌角,醫生幫忙處理過了,沒什么事。”
這次喬伊毫不猶豫的選擇隱瞞真相,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關心。
“嗯,確定沒事嗎?”
內心抓狂,他感覺自己承擔不了來自兩個女孩的關心,低頭說道:“確定,這瓶圣液可以強化體質,也可以用來祛除暗傷、毒素。”
抬頭,四目相對。
勞拉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看著喬伊的右臉頰,漂亮的眼眸泛起漣漪。
大概是被她的眼神觸動到了,喬伊忍不住拂過女孩柔順的發絲,低語道:“我有事必須要離開一晚。”
聽到他的話,勞拉長長的睫毛顫了顫,認真地看向喬伊:“回來嗎?”
“大概明早,幫忙打個掩護。”轉身看了一眼空蕩無人的走道,喬伊提出請求。
“好……”勞拉挽住喬伊的手臂,貼在他的肩膀上,輕聲回答道:“記得帶些蛋糕回來,你知道……我喜歡什么口味的。”
房門徹底合上,喬伊楞在原地,他記得與女孩一起吃過一頓午餐,就在金鳶尾中學。
那時,勞拉點了一小塊草莓蛋糕,用餐勺將奶油涂層刮去,理由為:廚師做的太過油膩,簡直不能吃。
略作回憶,他開玩笑的口吻問道:“草莓蛋糕?”
“對,等你帶早餐回來。”女孩用手指戳了戳喬伊完好的左臉,微笑著說道:“這是我最期待的一頓早餐,不要失信哦。”
“睡個好覺,最好晚點起床,免得等太久。”
一扇門出現,周圍歸于寂靜。
不管是睡夢中的住客,還是執勤巡邏的衛兵,亦或者躺在辦公椅上獨自抽煙的內務部官員,都不知道城堡內少了一個人。
提爾堡一共有四個入口,但全部有重兵把守,以防在隔離期間,出現內外私自交流的情況。
雪夜下,四道城門如同鋼鐵怪物一般,牢牢貼在地面,而烙印在城門內部的符文,未曾出現任何波動。
負責巡夜的軍官,向站崗的士兵遞送烈酒,感慨道:“據說,暴風雪快要來了。”
顧不上附和,十幾名衛兵迫不及待地擰開酒瓶,往嘴里灌了一口烈酒,熾熱的暖流自喉管涌向四肢。
搓了搓凍僵的臉,一名身著單衣的衛兵,滿懷期待地問道:“什么時候輪崗?”
“早呢,下半夜。”
“我替你吧,回去泡個熱水澡,下次別逞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