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淵朝之人雖皆喜點茶,可待客之時大多還是泡上一壺香茗,到底來的便利,若是等客人來了再點茶,怕是茶還未點出,話便已說完了。
“不知賢侄今朝怎的有空過府的?”把言歡將茶杯往韓元奎跟前推了推,含笑問道。
“說起來也是叨擾了叔父。”韓元奎說著站起(身shēn)來便要告罪。
茹玉也跟著站了起來。
“坐,坐。”把言歡擺擺手:“都不是外人,不必這般客氣。”
“多謝叔父。”韓元奎謝過,這才重新坐下,示意茹玉也坐下,開口道:“我這茹玉兄弟,自幼仰慕叔父才華,得知我家與叔父家相鄰,說什的也要來拜訪一番。”
他這番話,自然是恭維,茹玉同把云庭年齡相仿,他幼時把言歡還不曾發達呢,談何年幼仰慕?
不過千穿萬穿,馬(屁pì)不穿,這話在把言歡聽來,自然是十分順耳。
他面上笑容越發可親:“賢侄這是抬舉我了。”
“叔父太過謙遜。”韓元奎說著便問道:“我記得,叔父這幾年年初都收過幾個學生,敢問明年年初可還收了?”
“這種事,隨緣吧。”把言歡笑了笑,心中已然明白韓元奎的來意。
韓元奎也跟著笑了笑:“這般吧,明人不說暗話,我也便不跟叔父兜圈子了,我這兄弟便是想拜在叔父門下做個學生,不知叔父……”
他干而脆之的說了出來,與聰明人打交道,便不該自作聰明。
“這個……”把言歡并不曾一口答應下來。
他收學生,也是要考察的,尤其(身shēn)份背景,并不是隨意的。
想想,若是于他不得任何好處,他又何必費力不討好?
“叔父請安心,我這兄弟還算爭氣,如今已然同九霄一般,是舉人了。”韓元奎連忙道。
把言歡不曾言語,只是瞧向把云庭。
一個區區六品武官的兒子,便是中了舉又如何,他還不曾放在眼中。
不過若是如果兒子肯開口的話,留下他來也無妨。
韓元奎也眼巴巴的瞧著把云庭。
茹玉也望著他,心中暗暗感慨,虎父無犬子,把大人這個兒子瞧著相貌堂堂,氣勢不凡,將來必定也是人中龍鳳。
把云庭便是不看韓元奎的面子,也要想著點自家妹妹的話,但要他朝把言歡低頭,他一時間還有些做不出來,躊躇著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九霄,你說呢?”把言歡催著他開口。
把云庭道:“茹兄既是自幼便崇敬著您老人家,瞧著也極為不俗,您便收歸門下吧。”
他說的極為客氣。
把言歡卻有些失望,原想著趁著有人在此,能((逼逼)逼)著他開口喚他一聲“父親”,不曾想他還是不肯。
只得在心中嘆了口氣,點了點頭:“那好,便依你。”
“多謝把大人。”茹玉喜出望外,忙起(身shēn)行禮。
“該叫老師了。”韓元奎也很高興。
“是,謝過老師。”茹玉忙道。
把言歡點點頭,擺了擺手:“你們去吧,我乏了。”
把云庭求之不得,帶著韓元奎二人便出了書房。
“把兄,方才多謝你替我在你父親跟前美言。”茹玉出了書房,不曾走幾步,便朝著把云庭施了一禮。
“不必客氣。”把云庭忙抬手扶他:“我還要謝你在我不在之時,幫了我妹……九庶妹。”
在外人跟前,他還是要給把言歡留些臉面的,家中那些事也不能說漏了,畢竟家丑不可外揚。
否則,把言歡沒了臉面,這一大家子也都談不上有什的臉面了。
“不曾想到把兄對庶妹也這般好。”茹玉不由想起那個少年老成的姑娘來。
“九妹妹生(性性)乖巧,討人喜歡。”把云庭隨意應付道。
“是,令妹確實極為乖巧。”茹玉深以為然。
三人邊說邊行。
“九霄,你過了年幾時走?”韓元奎問道。
“還不曾定,左右過了元宵吧。”把云庭回道,眼角瞥見一抹衣角從樹邊閃了過去,不由唇角含笑。
他曉得定然是云(嬌交)不放心他,怕他挨訓,偷偷來躲在暗處瞧著呢。
“你父親學問比起書院老師來有過之而無不及,你為何不留在家中,反倒舍近求遠?”韓元奎一直便想不通這事,今朝趁機問了出來。
把云庭笑了笑:“家中自然千好萬好,可外頭也有另有一番風景,趁著年少出去轉轉,也是歷練。”
這種問題,已然有許多人問過他,他早已找到了最合適的籍口。
“這話說的不錯。”茹玉贊同。
他如今便是辭別了母親,只(身shēn)一人來到了帝京,到了他這個年紀,確實是該獨自歷練一番。
“九霄。”韓元奎瞧了瞧茹玉:“我這兄弟,在老家同我家是鄰居,我打小便認得他,說起來還沾親帶故的,算個遠房親戚,你可要替他在你父親面前多說兩句好話。”
“那是自然。”把云庭笑著應下了。
“如此,我便安心了。”韓元奎辦妥了此事,滿心歡喜:“你嫂子在家中備了酒菜,你同我們去吃幾盅,就當為你接風了?”
他們原是極為熟悉的,說話不得什的客(套tào)。
“原是該去的。”把云庭笑道:“只是今朝逐云說了要來,若是他來找不見我,怕是要不依。”
“逐云也回來了?”韓元奎也是認得秦南風的,也曉得他去了西地。
“他還比我早回來幾(日rì)呢。”把言歡回道。
“如此,那我們便先回去了。”韓元奎道:“等逐云來了,你叫他一道去我家吃酒。”
說著便往外走。
“我送一送你們。”把云庭跟了上去。
“不必了,又不是外人,你跟我這般外道做什的。”韓元奎抬手推辭。
茹玉朝他一揖:“把兄,告辭了。”
“茹兄,再會。”把云庭也不堅持,目送著他們走遠了。
這才轉過(身shēn)高聲道:“出來吧,別躲了。”
云(嬌交)果然從樹后頭轉了出來:“哥哥,你是怎的發現我的?”
“韓元奎一來,我便曉得是你叫的。”把云庭走上近前。
“好吧。”云(嬌交)嘟了嘟唇,小聲嘀咕:“哥哥也該識時務些,我也好少((操cāo)cāo)些心,連我都曉得好漢不吃眼前虧。”
“你算哪門子的好漢?”把云庭好笑的捏了捏她粉粉的面頰。
“哥哥!”云(嬌交)推開他手。
兄妹二人說笑了幾句,云(嬌交)縮了縮脖子道:“外頭有些冷,咱們回院子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