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風同細雨瞧著她臉色,嚇得噤若寒蟬,不知該如何勸說,可又不好不開口。
“回去。”連燕茹面色陰沉的呵斥了一句。
“是。”
兩個婢女同時松了口氣。
回了博觀院,劉嬤嬤守在院門口。
她初六便回來了。
一見連燕茹便迎了上去:“夫人回來了。”
連燕茹沉著臉側身走了進去。
“夫人這是怎了?”劉嬤嬤拉住后頭的和風。
和風急急將今朝去翩躚館之事說了,到臨了又道:“老爺這是明擺著在少爺那處受了氣無處發泄,便沖我們夫人來了。”
“還站著做甚?”連燕茹行至門前,不耐的回頭。
“奴婢這就來。”和風忙追了上去。
“夫人,留步。”劉嬤嬤也跟了上去。
“怎了?”連燕茹瞧劉嬤嬤神色有異,不由問道。
“七姑娘在里頭教咱六姑娘繡花呢,夫人脾氣記得收著些。”劉嬤嬤上前小聲道。
“我心中有數。”連燕茹聽了,點了點頭。
她深吸了一口氣,面上果然緩和了不少,片刻便換了一副神色,這才挑簾而入。
“母親!”把云姌一見她,頓時丟下手中活計,朝著她撲了過去。
腳下卻勾到了繡花的絲線,險些栽倒。
“哎呀!你慢些!”連燕茹忙扶住她:“成天冒冒失失的,你瞧瞧你七妹妹,端莊穩重,你何時能同她一般?”
“六姊姊可無礙?”把云嬋忙放下手中活計,站起身問。
“我不礙事。”把云姌用力踢開腳上絲線。
這些絲線真是叫人厭煩。
“你就不得個姑娘樣,你是跑的快了……”連燕茹說到這處,打住話頭。
大淵朝明間說起姑娘調皮,如同男孩一般,便說是投胎跑快了,否則便是個男孩,自然,這也是玩笑話。
可這話說到了她的傷心事,她便有些說不下去了。
“見過母親。”把云嬋這才行禮。
“不客氣,你快坐下。”連燕茹回過神,忙放開把云姌,去拉她手。
把云姌不滿的瞪了把云嬋一眼,這個老七自打前幾日日日來教她繡花之后,母親都不疼她了!
不就是會繡個花嗎?有甚的了不起。母親何至于將她當個寶?外頭繡娘比她繡的好的比比皆是。
“瞧瞧。”連燕茹抬起把云嬋的手:“這一雙巧手,端的是厲害,生的也好,這手指頭又細又長的……
你這是怎了?”
連燕茹忽然瞧見她手心處有傷痕,像是利器劃破的。
把云嬋偷瞧了一眼把云姌,見她瞪著自個兒,不由一抖,將手往回抽:“是……是我自個不小心……”
連燕茹是何等眼色,這兩個小女兒家的小動作如何能逃過她的眼睛?
“連連,是不是你?”連燕茹轉頭瞧著把云姌。
把云姌也不抵賴:“我要用剪刀,她自個兒偏生拿到的緊,這才劃破了手,礙我甚的事。”
“你!”連燕茹氣惱的便要打她:“傷了人還理直氣壯你。”
劉嬤嬤一把抱住連燕茹:“夫人,使不得!”
把云姌氣惱道:“我說不學這個勞什子,你偏要我學,如今還為個庶女要打我,到底誰才是你親生的?”
她說罷一跺腳,哭著去了。
把云嬋臉色蒼白,頗為不安的開口道:“母親,不怪六姊姊的,是我自個兒不小心,母親快去叫六姊姊回來吧!”
“不用管她,做錯了事情還有臉發脾氣。”連燕茹反倒反過來安慰她:“七丫頭,你不用害怕,我自個生的孩子我自個兒曉得,她就那性子,你別同她一般見識。
你快些坐下,我替你包扎一下傷口。”
“不用了母親。”把云嬋受寵若驚,連連拒絕:“我不礙事的,血已經止住了。”
“怎能不包呢。”連燕茹按著她重新坐回椅子上:“和風,你去替我取些細紗來,要軟和的。”
“是。”和風應了一聲,轉身去了。
連燕茹瞧著她手心的傷痕:“這回,我可如何同你姨娘交代!”
“不礙事的,我姨娘不管的。”把云嬋勉強笑了笑。
她是真的不在意。
她是梅姨娘親生的,自幼便在她膝下長大,可往前的十幾年,都沒有這幾日過的快活。
她從未得到過這般關愛,梅姨娘對她便如同對待一個婢女一般,一個不如意,對她便是非打即罵。
跟前的婢女不夠使喚了,便也叫她做些粗活。
親弟弟把云闈自幼被梅姨娘疼到骨子里,平日里耳濡目染,對她也從來沒有好臉色,頤氣指使,呼來喝去都是家常便飯。
如今大了,動輒也會對她非打即罵。
是以這幾日來教把云姌繡花,倒成了個好差事。
“細紗來了。”和風走上進前。
“來,卷起來。”連燕茹不由分說,一把掀開她的衣袖。
“不……”把云嬋毫無防備,不曾來得及阻止。
手上一塊一塊的淤青便展現在連燕茹跟前。
不過那淤青已經有些淡了,想來是前幾日的傷痕,這幾日并未添新傷。
“你這是怎了?誰掐的你?”連燕茹一臉驚愕。
“沒……沒誰。”把云嬋逃避著她的目光。
“是誰?”連燕茹氣惱的站了起來:“你無論如何,也是老爺的女兒,在這后宅誰敢這般對你?我帶你尋老爺說說理去!”
“是我……是我做錯了事情,姨娘責罰的,求母親不要告訴父親。”把云嬋害怕的苦苦哀求。
“你姨娘,怎的這般狠心?”連燕茹一臉的不敢置信:“這般下去不行,我得同她說道說道!”
“不用了母親……求你了母親……”把云嬋害怕此事叫梅姨娘知曉了,打她打的更狠。
哭著便要下跪。
“你同我說說她何故打你?”連燕茹彎腰扶起她。
把云嬋不言,只是垂淚。
連燕茹同劉嬤嬤對視了一眼。
劉嬤嬤微微搖頭。
連燕茹便曉得此事不可操之過急,遂開口道:“你不說便罷了,先坐下,我給你將傷口包扎一下。”
“謝母親。”把云嬋又行了一禮,這才坐下,擦干面上淚痕。
這幾日以來,她已是極為知足了。
因著她每日要到主院來,梅姨娘已經不對她動手了,至于罵兩句倒是時常有的,不過她這些年也聽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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