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自香輕喝了一聲,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還不跪下,朝你父親認錯!”
“姨娘,你叫我認錯?”把云闈幾乎不敢相信自個兒的耳朵,這還是那個平日里慣著他的姨娘嗎?
“跪下!”梅自香又厲聲喝道。
把云闈從未見過她如此疾言厲色過,心中有些害怕,又有些不知所措,便依著她的話跪了下來。
“認錯!”梅自香又大聲喝道。
把云闈垂著頭認命了,有些喪氣的道:“父親,我錯了。”
把言歡冷哼了一聲,不曾開口。
梅自香這才放緩了聲音,瞧著把言歡開口道:“老爺,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同孩子不得干系,他到底是你的孩子,你莫要拿他撒氣。
如今這事情你都曉得了,確實是我不好,老爺要趕我走我也認了,我毫無怨言,是我做了壞事,我該派如此。
但我有一事求老爺,還請老爺看在多年情分的面上,答應我。”
把言歡見她認錯倒也干脆,心頭的氣便消了些,開口道:“甚的事?”
“我求老爺將闈兒養在夫人膝下吧。”梅自香說著瞧向連燕茹:“唯有如此,我走的才安心。”
把言歡聽著她的言語,不由得一愣,沉吟著不曾開口。
梅自香又繼續說道:“夫人膝下無子,且教子有方,三個嫡出的姑娘都是極好的。
我若是能將闈兒托付給她,便也就放心了。
老爺若是不答應我,我便也不走了,直接撞死在家門口罷了!”
“姨娘……”把云闈一聽這話,忍不住便抱著她的腿哭了起來:“你別走……姨娘……”
梅自香也忍不住紅了眼睛,但卻仍舊瞧著把言歡。
把言歡思索了片刻,終究是點了頭。
他方才是氣怒交加,才要將梅自香逐出門去,倒是不曾想把云闈以后如何,或是跟著哪個。
他心中想著左右把云闈年紀也不小了,如今也自個兒分院別住了,跟不跟哪個都是一般。
不過,這刻兒想起來,云闈這孩子這些年叫梅自香嬌生慣養的,這性子著實不大好。
不如叫連燕茹帶一帶,或許往后還能有些出息呢?
連燕茹在一旁嘆了口氣,一臉的不忍心:“梅妹妹,你可真是糊涂啊,不管如何,蘇妹妹肚子里頭懷的,那也是老爺的孩子,你怎能做這種糊涂事呢?”
“夫人說的是。”梅自香在心里冷哼了一聲,她倒是會裝模作樣,當初辦這件事的時候,這姓連的不也是明里暗里的提點著嗎?
這刻兒倒是一抹臉,成了個好人。
也怪她自個兒不長眼,如今鬧的個竹籃打水一場空,兒子也成了旁人的。
不過她也想明白了,把云闈跟著連燕茹也不算是壞事,往后便是家中嫡子了,同跟著她的時候不同了。
若是這孩子肯用功,日后定然是自有一番天地。
她從前也不是不曾想過將把云闈放到連燕茹膝下,她畢竟是宰相府里頭的,娘家有勢利撐得住,把云闈跟著她有享不盡的好處。
可一想到自個兒的親生兒子養到旁人跟前去,她這心中便酸溜溜的,想著過幾年再說。
這一拖,便到了如今。
左右這回老爺怕是真著氣了,她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好叫連燕茹記著些她的好,往后對把云闈也好一些。
“老爺。”連燕茹似乎是有些于心不忍,朝著把言歡開口勸道:“梅妹妹到底在府中這些年,又生了一雙兒女,縱使是有錯,老爺也該網開一面,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你莫要再說了。”把言歡臉上不得甚的表情:“她既然做下了這番錯事,便該有承擔錯誤的準備,話也不必多說了,這便去吧。”
連燕茹一臉無奈的看著梅自香。
梅自香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說“她盡力了”。
這事兒她也不怪旁人,要怪便怪她自個兒不小心。
左右一雙兒女還在這府中,這些年她手中也有些結余,便是出去了也能過得下去。
只是能不能回來便要看機緣了,不過她相信自個兒是一定會回來的。
“那奴婢便走了。”梅自香跪了下來,深深的磕了一個頭:“老夫人保證,老爺夫人保重。”
她這刻兒冷靜了下來,又恢復了平日里的自稱。
“梅妹妹你放心去吧。”連燕茹端莊大氣的道:“你放心,不僅是闈兒,便是嬋兒我也會一并替你照應妥帖。
她畢竟日日跟著我,我心中早已將她當成親生的了呢。”
把言歡原本有些緩和的臉色又難看起來,梅自香眼中果然只有兒子,便連親生的女兒都不管不問,方才半晌都在說把云闈,從始至終不曾提把云嬋半個字,也真是很的下來心。
梅自香瞧了連燕茹一眼:“那便拜托夫人了。”
說罷,轉身去了,心中卻有了計較,連燕茹分明是在提醒老爺她不曾管把云嬋的死活,那今朝之事,八成便是連燕茹籌謀的。
那她圖甚的?
梅自香自嘲的笑了笑,除了一個兒子把云闈,她還有甚的?
連燕茹啊連燕茹,你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云嬌冷眼在一旁瞧著,對這個梅姨娘倒是有了幾分佩服。
她被逐出家門,不同尋常婦人一般又哭又鬧的又尋死的,反倒進退有度,磕頭行禮,禮數周到。
由此可見梅姨娘不是尋常婦人,至少是有幾分見地的,往后說不上還有翻身之日,還能再回到家中來住呢。
“梅妹妹……”連燕茹瞧著梅自香走了,似乎有些不舍,還往前跟了兩步。
“莫要去管她,她是自作自受。”把言歡在后頭毫不客氣的道。
把云嫣見狀有些蠢蠢欲動的,想要站起來提出接回葉姨娘之事,可又有些害怕,思量著要不要等上幾日父親心中好受些了再說。
把言歡回過頭來,恭敬的朝著把老夫人行了一禮,開口道:“母親,兒子這般處置此事,母親覺得可有不妥?”
“你自個兒的姨娘自個瞧著辦。”把老夫人似乎有些頭疼,不愿管這些事。
“是。”把言歡點了點頭。
把老夫人又不緊不慢的開口道:“不過有一條,我可要朝你說在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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