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嬌側頭,淡淡的掃了黃菊一眼。
蒹葭是個沒心沒肺的,想不到那么多許多,可她卻不是個傻的,黃菊的言行她可都瞧在了眼里,記在了心里。
黃菊有私心,她一直都是有數的,但也不曾同她計較。
畢竟她同蒹葭不同,她是后來的,不可能與蒹葭一般。
罷了,眼下也不得旁的合用之人,且先用著吧。
黃菊叫她這一眼瞧的心中一顫,姑娘這眼神,似乎是將她瞧透了一般,她忙垂下了眼去。
“她雖無禮,但也情有可原。”云嬌瞧著銅鏡里頭自個兒的臉:“若是易地而處,我怕是也要惱怒的。”
“姑娘,你還替她說話。”蒹葭氣得跺了跺腳。
“她不是罪魁禍首。”云嬌從銅鏡里望著她:“梁元儼才是。”
蒹葭愣了愣:“可這該如何是好?他是成國公,老爺巴不得他天天來,咱們也趕不走他,難不成便由著他這般?”
云嬌默然了半晌,在心里嘆了口氣,眼下唯一的法子便是早日定下一門親事,這般梁元儼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強求她了,鎮王府到底是有規矩的人家。
可她又不愿這般做,若是為了躲避一個梁元儼,而胡亂的將自個兒的親事定下來,往后后悔了,又該如何是好?
婚姻大事非同兒戲,定下來再悔婚,她可就要臭名遠揚了。
這般事情,可真是叫她作了難。
若是秦南風在就好了,他同梁元儼熟稔,總能想法子幫幫她的。
她不由自主的便望著銅鏡開始出神。
“姑娘。”蒹葭瞧她傷神的樣子,有些心疼:“可是累了?不如先上鋪躺會兒吧?”
云嬌回過神來,輕輕點了點頭:“好。”
她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心里有些沮喪,又有些煩躁,明明決定了不再想他的,可這一有事,便開始指望他了。
她有時候也不太懂自個兒到底在想些甚的。
黃菊連忙上前幫忙,同蒹葭一道幫她脫了外衣。
兩人伺候著她躺下了,便雙雙退了出去。
云嬌側著身子朝著床里,望著帳子毫無睡意。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她聽見了腳步聲。
“甚的事?”她問了一句。
“姑娘還不曾睡著呢?”蒹葭走到了床邊。
“怎了?”云嬌翻過身,臉對著床外瞧著她。
“成國公送來了這個。”蒹葭將手中一個小巧的白瓷敞口瓶子給她瞧:“是止痛祛疤的藥膏,姑娘要收下嗎?他說是特意派人回王府拿的。”
“自然是要收下的。”云嬌手臂撐著床坐起身來:“你來給我抹上。”
蒹葭坐在了床沿上,有些驚奇的道:“我還當姑娘定然不會收呢,怎的,姑娘是想通了?”
“想通甚的?我才不給他做妾。”云嬌撇了撇唇:“事情因他而起,我用他一些藥膏還不是天經地義嗎?”
“姑娘說的是。”蒹葭見她不像方才那般失魂落魄的,不由的放了心,用手刮了一些白色的藥膏道:“來,奴婢給姑娘抹上。”
云嬌將臉往她跟前湊了湊。
“姑娘,疼嗎?”蒹葭一邊輕柔的抹藥一邊小聲的問。
“不疼,只是有些微的涼,里頭怕是有冰片。”云嬌瞇著眼睛回道。
蒹葭將蓋子扣了上去:“姑娘若是睡不著,便起身吧。”
“不想起。”云嬌伸了個懶腰:“叫我再躺一刻兒。”
她說著伸手在蒹葭腰眼間輕輕捏一下笑道:“都是你,我原本天天做活計,倒也不想著偷懶,這一停下來人便懶了,都不愿意動彈了。”
蒹葭聽她一說,忽然便哭了起來。
“好端端的,你哭甚的?”云嬌疑惑的瞧了瞧自個兒的手:“可是我捏疼你了?我不曾使力氣,我給你揉揉。”
她說著便伸出手去。
蒹葭一把拉住她的手,啜泣著道:“姑娘,都怪奴婢,都是奴婢不好……”
“怪你甚的?”云嬌有些莫名其妙,拿過一旁的帕子替她擦眼淚:“你快別哭了,你曉得我最不會哄人的。”
“若不是奴婢非要叫姑娘到園子里頭去,也不會遇上盛姑娘……”蒹葭說著忍不住哭得更大聲了。
“傻丫頭。”云嬌推了她一下:“快別哭了,這怎么能怪你呢?她今朝來家里,便是為了尋我,就算是不去園子,我就能躲得過嗎?
再說了,方才蓯蓉都說了,她都找到院子門口來了,我估摸著我前腳剛去園子,她后腳便尋來了。”
蒹葭聽她這樣一說,心里頭似乎好受一些,也就不大哭了,但還是帶著些哭腔:“可往后要如何是好?盛姑娘那性子可是甚的事都做得出來,奴婢真是擔心姑娘……”
云嬌微微蹙眉,思量了片刻道:“要不然,改日我再好好同他說說。”
“能行嗎?”蒹葭憂心的望著她:“他若是肯聽,也不會到如今這種情形。”
“他也不是不講理。”云嬌垂目:“他只是不會去想那么多,畢竟不曾吃過苦,怎會替別人設身處地的著想?”
“那姑娘打算如何說?”蒹葭想了想道:“若是還如從前那般說,那還是罷了吧,他不肯聽的。”
“總歸是要試一試的。”云嬌朝著她一笑:“天無絕人之路。”
“嗯。”蒹葭用力的點了點頭:“姑娘最是聰慧,一定能將他打發了的。”
云嬌也笑著點了點頭。
翌日,梁元儼早早的便來了翩躚館門前。
蒹葭等在廊下,見狀便行了過去。
“蒹葭,云嬌呢?”梁元儼面帶微笑的瞧著她。
蒹葭對著他行了一禮才道:“回國公爺,我家姑娘臉上的傷未痊愈,不肯出門見人,國公請回吧。”
“我又不是外頭的人。”梁元儼哪甘心這般便走?
“國公爺。”蒹葭在腦子里面過了一遍云嬌教她的話,慢慢的道:“傷在臉上,我家姑娘是女兒家,不肯出來見人也是有的,還望國公爺見諒。”
梁元儼想了想,這話倒是道理,便道:“那你去同你家姑娘說,叫她別太過憂心,那祛疤的藥膏藥效是極好的,早晚各用一回,大抵半個月便會徹底痊愈的。”
“奴婢記下了。”蒹葭又行了一禮。
“那我明日再來瞧她。”梁元儼望了望云嬌屋子緊閉的門,有些不舍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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