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言歡一向待你不薄,如今你肚子里頭又有了孩子,那還不是為所欲為?”葉亭玉說著,特意瞧了瞧她的肚子,壓低了聲音出主意:“你不妨拿這個孩子作筏子,叫他讓連燕茹將九姑娘記在名下,這樣九姑娘不就是嫡出了嗎?
她如今已經收了八少爺,再多九姑娘一個也不多。”
“記在大夫人名下?”錢姨娘望著她,重復了一遍,又搖了搖頭。
她生來便不喜胡攪蠻纏,更不愿意拿孩子作筏子,但若是為了女兒,她倒也愿意試一試。
可是,如今提這事兒顯然不是最好的時機。
把云庭那事兒還不知該如何是好,如今再鬧出這樣的事,把言歡便是脾氣再好,怕也不會慣著她的。
“怎么?”葉亭玉看她神色不對,便有些了然的道:“你可是不好意思開口?那也不礙事,大不了我替你開口。
反正現在嫣兒出嫁了,我也沒什么后顧之憂了,把言歡也不能拿我怎么樣。”
“不是。”錢姨娘擺了擺手,嘆了口氣:“事到如今,我也沒什么好遮掩的了,這事兒明日怕就露出來了,我索性就告訴你吧。”
她曉得葉亭玉是真心對待她,才肯這樣勸說,還要親自幫忙,她也就不想瞞著她了。
“什么事兒?”葉亭玉頓時關切的看著她,看她的神色,這事情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是紹紹的親事。”錢姨娘愁眉不展。
“大少爺的親事?”葉亭玉愣了愣:“我怎么不曾聽你提起過?是這兩日才說的嗎?還是說把言歡又相中了哪家的姑娘,非要逼著大少爺娶進門來?”
“不是。”錢姨娘搖了搖頭:“是他有個鐘意的姑娘,老爺怕是不肯。”
“大少爺有鐘意的姑娘?”葉亭玉頓時稀奇不已,又想起今朝在傅家所見:“難怪我瞧著大少爺吃飯的時候有些奇怪,吃酒還吃多了。”
“他吃多了?可醉了?”錢姨娘頓時坐直了。
“不礙事,已經睡了,秦家那個孩子將他送回屋子去了。”葉亭玉擺了擺手,有些好奇的看著她:“你說的姑娘是哪家的?”
“夏家的。”錢姨娘嘆了口氣。
“夏家?哪個夏家?”葉亭玉想了想,似乎毫無印象。
錢姨娘望著她道:“便在家學讀書的那個夏岸家,夏岸就是她的哥哥。”
葉亭玉頓了頓才道:“那個孩子……他父親似乎只是個五品官嗎?我記得他同大少爺倒是交好。”
“嗯。”錢姨娘點了點頭:“便是今朝中午吃飯那姑娘也來了,我思量著去瞧瞧她是何等模樣,到了青玉院便遇到了老爺,他臉色一片鐵青,勉強同我說了幾句話,就到前頭去了。”
葉亭玉皺了皺眉頭道:“他怕還是看著家里頭有事,忍著沒發作,否則早就摔門砸碗了吧?”
把言歡是什么樣的人,她一清二楚,當初不就逼著大少爺娶尤初紅么?五品小官家的女兒,他哪里瞧得上?
“我瞧著也是。”錢姨娘憂心忡忡的望著她:“這事兒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明日他怕就要算總賬了。
這個關口,我怎么好提嬌兒的事?”
“這倒是。”葉亭玉點了點頭,復又揚眉道:“你怕什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少爺就咬定了要那姑娘,你看他把言歡又能如何?”
“說是這樣說的。”錢姨娘唉聲嘆氣的道:“再怎么說老爺是家里的當家人,娶親的事他不肯點頭,總歸是名不正言不順。”
“我倒是有個主意,你且叫大少爺試一試。”葉亭玉說著湊近了錢姨娘,小聲的說了起來。
錢姨娘聽過之后神色驚惶不定:“這……這能行嗎?”
“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試試看。”葉姨娘滿不在乎的道。
“且看看吧。”錢姨娘說著又嘆了一口氣。
屋子里。
云嬌拿著茹玉給的那本冊子靠在床頭翻看著,蒹葭在一旁輕輕的給她捶腿。
“姑娘,你別看了,陪奴婢說一會兒話吧?”蒹葭笑嘻嘻的望著她。
“你想說什么?”云嬌合上手里的書,側過臉看著她。
“奴婢覺得莊子上真有趣,外頭養著一些雞鴨鵝,每天都能吃各種蛋。
想吃時蔬自己到地里去采,四周的景致又好,奴婢想著,若是能在那處住個幾日,那想來愜意。”蒹葭有些向往的道。
“若是在莊子上有屋子,倒也可以一試,可惜咱們沒有。”云嬌隨手又翻開了手中的冊子。
“怎么沒有?”蒹葭有些興奮的道:“李嬤嬤不是說從前老夫人給她留了屋子,就是在莊子上嗎?
李嬤嬤說還有幾畝地,不過如今都給姑娘的大姨母了借去種了。”
云嬌聞言又合上了書,思量道:“你不說我倒是忘了,還真是,左右我是要帶著李嬤嬤的,那房子她也用不上。
你若是喜歡,那我讓人將那處收拾出來,再修葺一番,留著以后給你成親。”
她說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姑娘。”蒹葭站起身來,紅著臉跺了跺婢不要成親,奴婢要一輩子伺候姑娘。”
“傻丫頭,那豈不是很苦?”云嬌望著她輕聲道:“你成親了也還能跟我在一道,你看曲嬤嬤不是一直陪著我姨娘嗎?
往后,若是有合意之人,你就跟我說。”
她成全不了自己,但成全蒹葭還是綽綽有余的,她可不想蒹葭一輩子跟著她孤苦一人。
“奴婢才不要。”蒹葭紅著臉轉身往外走:“姑娘就會逗奴婢,奴婢出去守夜了。”
“你別走,我還有事要你做呢。”云嬌有些好笑的叫住了她。
“什么?”蒹葭站住腳回頭望著她。
“你將家里交子的票據都取出來給我瞧一瞧,我看看如今咱們有多少銀子。”云嬌指了指床尾側的立柜。
“好。”蒹葭答應了一聲走了過去,很快捧出一個精致的木匣子,木匣子上頭雕著兩只喜鵲立在梅枝上,栓鎖是一只精巧的黃銅蝴蝶。
她將木匣子放在了床頭柜上,開了鎖,取出了里頭的票據:“姑娘,這一共是四萬零八百兩。
加上姑娘手頭上平時零用的,大抵就是四萬一千兩左見。”
云嬌接過來,將那些票據清算了一番,仔細盤算了一番,估摸著這些銀子給哥哥下聘成親,約莫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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