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有虎師書作枕,不尚威武喻奸臣……”秦南風高舉著那一頁紙,一邊念一邊笑。
“你還給我,不許念!”云嬌頓時羞的一張小臉都紅了,跳起來去搶。
卻又叫他躲開了,她頓時惱的在他胸口捶了兩下。
把云庭在邊上拉都拉不住,叫他二人惹的直發笑,一笑手里頭就沒得氣力。
云嬌是覺得自個兒寫的詩叫秦南風當眾念出來,有些羞恥,可她搶也搶不到,還能如何?只能打他撒撒氣了。
不過還好,這處就只有他同哥哥二人,蒹葭黃菊同金不換三人左右是聽不懂的,念也就念了吧。
“閑暇臥懷討歡喜,夜坐案頭伴詩文。”秦南風終于讀完了,低頭瞧著她笑道“好詩好詩,把小九真是好文采呀!”
“你還給我。”云嬌伸手,瞪他。
“給你給你。”秦南風將那頁紙放在她手上,順手在她腦袋上揉了一把“別著氣,你寫的這樣好,我念一下怎了?”
“秦小五!”云嬌咬牙,抬手理了一下頭發,便要追過去掐他。
“嬌兒,嬌兒!”把云庭這回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別鬧。”
“哥哥,你看他!”云嬌指著秦南風告狀。
秦南風站在那處望著她笑,她鮮少露出這般小女兒姿態,當真可愛的緊,也怕他真著氣,便道“好了,別著氣了,不如我給你這首詩題個名,咱們扯平了可好?”
“哪個要你題。”云嬌覷了他一眼。
秦南風不以為意,思量了片刻道“既然是寫給八兩的,那便叫做‘予貓’如何?”
云嬌面上不睬他,但唇角的梨渦卻若隱若現的,顯是應了。
這時候,屋子里頭傳出一陣聲響,像是書落在地上的聲音。
三人都轉頭望了過去。
秦南風擰眉道“哪個在里頭?”
片刻之后,茹玉抱著幾本書從里頭走了出來,勉強對他們笑了笑道“九姑娘來了,逐云也在。”
云嬌連著往后退了好幾步,驚疑不定的望著茹玉,又側頭瞧了瞧把云庭。
秦南風也有些疑惑“茹玉,你怎會在里頭?”
把云庭打圓場道“茹玉一早便來了,他要借幾本書,我便讓他自個兒到里頭去選。”
“書已然找到了,一共四冊,九霄兄,我先到家學去了,這些書晚些時候我看妥了再來歸還。”茹玉說著對把云庭微微點了點頭,不等他答話便逃也似的匆匆去了。
他心中有無以言說的難受,他怕待的久了,便會忍不住表露出來。
他方才都瞧見了,瞧的一清二楚,秦南風讀的詩,他也聽得一清二楚。
他一向知曉云嬌聰慧,但也只以為她就會點茶制香或是插畫繡花一類女兒家愛做的事,不曾想到她文采也這樣好,寫的詩也是字字珠璣。
這樣美好的姑娘,叫他如何不心動?
他讀書這些年,最想要娶的妻子,便是這樣的女子,煮茶插花,紅袖添香,何等風流?
可云嬌同秦南風當著把云庭的面,還當著那些婢女小廝的面,全然肆無忌憚的拉拉扯扯打打鬧鬧,可見他們熟稔到了何種地步。
若是換成了旁的姑娘,他定然會說上一句“成何體統”,可這姑娘是云嬌,他只盼著跟她玩鬧的人是他。
在那一刻,他瞧清了自個兒的內心,他嫉妒秦南風,無比的嫉妒。
青梅竹馬便能這般么?秦南風何德何能?天老爺為何不叫他同云嬌一道長大?
把云姝迎面而來,喚了他一聲“茹玉。”
他心中煩悶不已,不想睬她,只是抱著書繞過她,繼續往前走。
“茹玉,我喊你呢,你聽不曾?”把云姝追了上去。
茹玉仍舊不曾回頭。
把云姝有些急了,氣得跺了跺腳“茹玉,你再不睬我,我便去告訴你娘。”
茹玉站住腳回過頭,滿眼怒意的瞪著她道“把云姝,我再同你說一次,往后別來煩我,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他說罷,扭頭便走,半刻也不肯多留。
把云姝卻看到有些呆住了,她只見過茹玉平日里溫文爾雅的模樣,還有皺著眉頭有些不耐煩的模樣,但無論如何他說話總是斯斯文文的,像是生來便沒得性子一般。
像這樣怒氣沖沖的茹玉,她倒是頭一回見,竟也不比平日溫和的模樣差,反倒多出幾分男子氣概來。
把云姝愣了半晌,反應過來之后便又要追上去。
杏雨連忙拉住了她“姑娘,咱們還是別去家學了吧?他都那樣同姑娘說話了……”
“那是我家的家學,我為何不去?”把云姝推開她“他那樣了又如何,哪個還沒點脾氣了?我瞧著他是氣沖沖的來的,想必是有人招惹他了。
如此我更得去問一問,有我在,這個家里還不得人能欺負他。”
杏雨還是不死心的又勸了一句“姑娘,你這又是何苦呢?”
她真是不懂姑娘心里頭到底是如何想的,堂堂朝廷大員家的嫡女,想找個甚的樣的好人家沒得?卻偏偏非要纏這個一無所有的窮書生。
茹玉除了生的俊美,性子好一些,哪還有旁的好處了?況且人家還不情不愿的。
可姑娘偏偏執迷不悟。
夫人也已然有所察覺,耳提面命,前前后后明里暗里的不曉得說了多少回了,但姑娘就是死不肯悔改。
她同香雪如今都有些怕了,就怕姑娘一時糊涂做出甚的有辱門楣的事情來,到時候她們二人可都不得好果子吃,弄不好就得丟了性命。
就在她思前想后的這一刻兒,把云姝便已然朝著茹玉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杏雨氣的跺了跺腳,只得連忙跟了上去。
而把云庭院子里頭,云嬌怔了片刻才道“哥哥,你方才為何不提醒我們茹玉在里頭?”
“我不是攔著你們了嗎,但你們也不聽啊。”把云庭有些無奈的笑道。
“你直說便是了,這事兒哪還用拐彎抹角了。”秦南風瞧了瞧門口,心中有些后悔,早曉得茹玉在里頭,他就不胡鬧了“也不曉得他瞧見不曾。”
他雖說想叫茹玉知難而退,但也曉得該有分寸,像方才揉云嬌發絲那種動作,是不該當著外人的面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