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隊是在走廊打的電話，聽著這個叫賈楠人掛斷電話后，他沉默地低頭思索著。
少頃，越過警戒線，朝正在進行現場勘探的小張走去。
小張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將，辦事沉穩，機敏而果決。
干刑偵是講天賦的，而手下的幾個人里，他覺的就屬小張有天賦，是個好苗子。
“吳隊，有什么指示？”小張看到神色凝重的吳隊走了過來，馬上停下手頭的工作。
“現場我來盯。”吳隊說著把目光投向坐在客廳里的魏軍。
此刻的魏軍，精神萎靡，還有點魂不守舍。
吳隊朝小張使了個眼色：“你把報案的這個魏軍，帶分局去做筆錄，那個叫賈楠的，一會兒也到分局。”
小張略一琢磨，用力點了點頭，“是，吳隊！”
說完轉身就朝魏軍那邊走去，這時候吳隊想了想，伸手拽住他。
小張扭過頭，安靜地看著吳隊，等著頭兒的指示。
“我老是覺得魏軍和這個賈楠……”吳隊說著咂巴一下嘴：
“好像有貓膩，你做筆錄的時候注意點。”
小張微微怔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看著小張離開的背影，吳隊回顧了讓魏軍提供不在場證據的情形，這個大男人，支支吾吾說了跟哥們在一起。
問他在哪里？
開始說在夜市，很快又說在哥們家里。
也說不上來怎么回事，就覺得似乎在隱瞞什么。
他出現場無數次，見過形形色色的報案人，魏軍那躲閃的眼神，還有剛剛坐在沙發上慌亂地在手機上發信息的樣子。
若是猜的不錯的話，他應該是在跟賈楠竄供。
這就是讓人想不通的地方，魏軍若是不想有嫌疑，完全可以不報案啊！
報案了又這樣慌亂地竄供，到底在搞什么？
還有那個賈楠，接起電話時是那么高冷，半個字懶得講。
可是聽到這邊是警察來電，瞬間變得呼吸急促，電話中隨之傳來走動和敲擊鍵盤的聲音……
吳隊又瞄了一眼受害人張夢那邊，刑偵，法醫，技術組的警員們在有條不紊地現場取證，拍照。
屋子外面拉起了警戒線，可樓上樓下的鄰居還是把這里圍了個水泄不通。
“讓讓，都讓讓！”吳隊朝亂糟糟的擠在門口的人喊了一嗓子。
在門口警員的協助下，開出一條路，吳隊擠出人群。
瞥了一眼看熱鬧的人，眼里有壓抑不住地煩躁。
他朝上爬了幾層，把喧鬧地人群甩在身后。
張夢家接近頂層了，所以他沒爬幾層就到了樓頂。
看到步行梯的樓道里，窗臺上放了個煙灰缸，他也摸出跟煙點上了。
氤氳地煙氣順著他的鼻孔噴出來，擴散在空氣中，隨之擴散開來的還有他腦子里的雜亂想法。
從頂層樓道的窗戶望出去，人啊，車啊，顯得那么小。
一輛香檳色的商務車夾雜在車流里，自西向東的行駛著，小區的街道兩側很多做生意的小商販，這個點了開始歸攏東西，準備收攤了。
這時，自他身后傳來了腳步聲，他沒有回頭，把煙送到嘴里吸了一口，隨著煙圈吐出一句話：“怎么，現場勘查完了？”
“是啊，該看的都看了。他殺，卻找不到兇手。你準備怎么上報？”
一道沙啞的嗓音在樓道里響起，說話的是技術科的老李。
“呵呵，破案是我的事情，怎么……”吳隊轉過頭，臉沖著身后的老李，道：
“這是替我操心啊！”
“可不是嘛，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覺這案子都透著股子邪性勁。”老李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吳隊緩緩地抽著煙，從兜里把干癟的煙盒掏出來，塞給老李：
“來一根吧！說不定抽口煙，思路就來了。”
老李接過煙盒，在手上掂了掂，抽出一根，嘆息道：
“這是今天第二包？吳隊，我說你這煙得控制一下啊！”
吳隊沒有接話，依然望著窗口緩緩地吞吐著。
“你是不是想起三年前……？”老李朝吳隊看了看，試探性的問。
“王帆是吧！”吳隊把煙一扔，低頭看著煙頭在地上撲朔的閃著火光，上腳碾滅。情緒有點激動地說：
“對，我就是想到他了！你猜怎么著，今天屋里嚇死的那個女的，報案人魏軍提供的不在場證明人，還是這個賈楠！”
“又是他？怎么總能跟他扯上關系？”老李點上煙之后，皺著眉頭問。
老李本來就一腦門子的川字紋了，加上眉頭的溝壑，看起來那張臉山巒疊起，滄桑不已。
“走！回分局。”吳隊想了想朝老李喊道。
老李也沒多言語，跟著吳隊就下了樓。
……
香檳色的寶馬車經過小區門前的街道，緩緩駛入夜色。
黃東恒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專心看著前方。
伸手點開車載音樂，隨著輕柔的音樂在車廂里環繞，他難得地享受了片刻安寧。
這兩天過的真是生不如死，也不知什么時候律師也成了刀頭舐血的行業。
電話響起，他瞄了一眼手機屏幕，是小馬。
小馬還是很給力的，多虧小馬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白夢瑤的真實身份，才能抓住她的軟肋，一擊斃命。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白夢瑤……呃，他還是習慣性的叫她白夢瑤。
白夢瑤最后還是敗給了感情。
黃東恒看著副駕駛座位上，從白夢瑤家里找到的他們律所暗箱操作的證據，以及買通法官行賄受賄的記錄……
這些東西，早在一年前白夢瑤就拿到了，她遲遲不攤牌，恐怕是舍不得吧。
黃東恒勾了勾嘴角，笑了。
女人怎么一動感情，就蠢的離譜？
“小馬，什么事？”黃東恒接起電話后，隨著音樂哼唱著，看起來心情不錯。
“黃哥，怎么樣張夢的事情解決了嗎？”小馬可沒這種好心情，他還在為律所姓黃還是姓張焦慮著。
自己跟了黃東恒這么多年，眼看著東恒律所借助三年前的案子一舉成為行業老大。
只要在這個平臺上，跟著黃哥，用不了幾年他就能成為當地赫赫有名的律師。
他可不想，就這樣丟了這平步青云的機會。
“誰是張夢？咱們律所有叫張夢的嗎？”黃東恒悠哉悠哉道。
小馬先是一愣，馬上明白了黃哥這是解決了這個棘手的女人。
“呵呵，沒事我喝多了，黃哥？你要不要過來喝一杯啊？”小馬也換了一副打哈哈的語氣。
“哈哈哈哈，就屬你小子懂我！在哪呢？我這就去！”
黃東恒猛一腳油門，車子在馬路上嗡地加速狂飆。
車體的香檳色化作一道瑰麗的暗光，帶著金屬的質感在馬路中央疾馳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