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著嚼著，猛地眼下了嘴里的三明治，又把手里剩下的三明治都塞進嘴里，慢慢嚼著。
“小王，中午怎么沒帶著文杰去吃飯？別支支吾吾的，一日三餐一頓也不能拉下，上午你帶他去哪了，你不知道啊……”坐在旁邊的文天毅沖點電話噼里啪啦質問著。
文杰一下子吃的太猛了，有點噎，他擰開牛奶灌了一口，見父親還在喋喋不休地教訓小王。
眼角朝身旁掃去，一把奪過了父親手里的電話，按了掛斷，塞回到父親手中：
“爸，我忘了看時間而已……”
說這話的時候文杰口氣倦怠中透著一絲不屑，似乎……對吃不吃飯根本不介意，甚至懶得說起這個話題。
忘了時間？文天毅認認真真地看了文杰一眼，心下揣測：到底什么事情讓自己的兒子忘了時間？
自己這個理工科出身的兒子，對于數字很敏感，說忘了時間，那根本就是扯呢。
結合著剛剛聽到的小道消息，他大體上有了個猜測，臉上又浮現出喜悅的神色。
聽說兒子知道是李詩曼的生日，特意給李詩曼選了一束花，那肯定是要見到李詩曼，激動難耐才會忘記時間。
他往兒子身旁湊了湊，推心置腹道：“文杰，你跟爸說實話，你跟李詩曼什么關系？”
文杰一直處于神游狀態，似乎裝著心事，又似乎什么心事都不再有了……
心情很復雜，不可名狀，總之，就是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致。
聽父親這樣一問，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懶得多說一個字。
“搖頭是沒關系，還是不再有關系了？”文天毅著急地追問。
文杰喝完瓶子里剩下的最后一點牛奶，不耐煩地起身道：“爸我有點累了，先回自己辦公室了。”
文天毅看了看時間：15:30.
“好，你休息半小時，下午四點在公司的多功能廳召開高管層會議，到時候我會正式把你介紹給大家認識。你準備一下！”
文天毅說這一番話的時候，目光灼灼，看得出來父親對他寄予厚望。
文杰點點頭，表情麻木，似乎父親說的事情與他沒什么關系。
內心里他希望自己能表現的好一點，讓父親在公司高管面前有面子，只不過……
只是太累了，只是太累了而已，休息一會兒就好了，他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他無精打采地回到辦公室，拿起桌上的公司資料冊看了一會兒。
門口響起了敲門聲，是財務部經理送來了今年的公司財務報表；
緊跟著，企劃部經理程小惠送來了公司大紀事和企業文化手冊。
程小惠穿著一套克咖色的職業裝，畢恭畢敬地把資料遞給文杰之后，客氣地與他道別。
文杰遲疑了一下，喊住了她。
“聽說你在前幾天公司開工慶典的時候受傷了？”
程小惠淡淡一笑，目光平靜地望著文杰道：“謝謝小文總關心，無大礙了。”
文杰心下一凜，由于人生軌跡被修正了，他對于那晚的情況出現了幾重記憶，膠著地混合在一起，比一鍋粥還粘稠。
“誰傷了你？”
“私事而已，小文總不必記掛。“程小惠的內心里對文杰產生了戒備，她微微瞇起眼眸：“小文總，若是沒有什么事情，我就先下樓了，手頭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有事啊！誰讓你走了？“文杰也不知是心情不好還是怎么：“是賈楠嗎？我是問打傷你的人。”
程小惠眼眸中霎時間升騰起水霧，多年來，只要提起賈楠，她內心里總會涌起一種莫名的情緒，有痛楚，有憤恨，更多的是緬懷和不甘……
不過現在已經比之前好多了，她基本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了，她深吸了兩口氣，道：“不是，是一個同事失手傷了我。同事跟我賠禮道歉了，也承擔了相應的責罰，這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提了。”
“你跟賈楠什么關系？戀人？”
文杰才不介意程小惠愛不愛聽呢，秦芬的事情他一直沒有機會問清楚，他內心里總覺得愧對秦芬，而冥冥中他覺得這個事情，跟賈楠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今天，程小惠成了他的下級，跑到他的辦公室來送資料，現在不問等著什么時候問。
“對不起，這是我的私事，小文總，您看資料吧，總經理說一會兒開會要用的。”
程小惠轉身朝辦公室門口走去，又白又長的腿踩在中空的細高跟鞋上，很有誘惑力。
只不過，文杰不感冒。
文杰吸了兩口氣，終于把想要提起“秦芬”的念頭壓了下去。
對，一會兒開會用得著這些資料，他要利用不到半小時的時間里快速把瀏覽一遍。
之后，又有幾個部門的負責人過來送資料。
文杰看著堆積如山的資料，一一沖他們點頭，算是感謝了。
然后一刻不停地拼命看資料，看完一本又一本……很快他就發現，看的那些資料都混在了一起，讓他連自己宿舍的老大王輝是哪個部門的都快忘了。
他揉了揉太陽穴，起身挪步到窗口，舉目朝遠處眺望：從華海大廈20層樓的高度俯瞰周圍的建筑群，竟然有種“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感覺。
他自嘲地笑笑，才當了半天的華海市場總監，怎么還飄了呢？當屌絲的時候怎么沒發現，自己這么容易飄？
他看了一眼時間，16：18。
拿起桌上的手機，抓起工牌，往脖子上一掛，他出了辦公室。
來到電梯間，他本想身手去按電梯，手到了半空中遲疑著沒有去按，而是抽了回來，他拉開防火門，看了一眼垃圾桶，空了。
保潔收了垃圾。
這才重新回到電梯間，按了電梯。
很快電梯來了，會議室在12層，他的手指卻在16層上點了一下。
看著16層被自己按亮了，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這是什么心理？
是想起了桌上那個求救紙條，還是想到了昨晚聯網任務里16:23李詩曼被殺？
也或許下午李詩曼說的那些話，他還是聽了進去？
也就是說，他還是關心李詩曼的！
不希望6歲的李詩曼出事情，也不希望26歲的李詩曼有什么閃失。
他搖了搖頭，想甩掉那些雜七雜八的念頭。
轉眼到了16層，他快步來到李詩曼的房間，敲門而入。
李詩曼坐在辦公桌后面，椅子背對著文杰。
他邊走邊喚了一聲“李詩曼”，對方身子似乎動彈了一下，卻沒有把椅子轉過來。
他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對勁，眼前又浮現那個求救的字條上殷紅的字跡。
他沖到辦公桌后面，一把轉過椅子。
“啊！”他條件反射地后退了半步。
因為他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李詩曼心口上方被玻璃花瓶刺入，衣服被血染紅了大半。
見到文杰，她眼皮無力地顫動了一下，張半天嘴巴，卻什么聲音也沒發出來，一只胳膊努力地朝文杰伸展著。
文杰慌忙湊了過去，李詩曼似乎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朝前撲了過來，倒在了文杰懷里。
文杰伸手去摸李詩曼的鼻息，鼻息微弱的已經不見有進氣了。
這一幕發生的太突然了，他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是好：“救……救命啊！”
他喊了一聲，馬上又意識到應該報警！
馬上報警！
他抓起電話，準備撥打110.
慌亂中，他解鎖屏幕時，手機上的時間顯示一閃而逝，而他卻如遭雷擊，跌坐在地。
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16：23。
天才一秒：m.biquge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