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輝村，位于江北省西南部，距離江北省的省會M市283公里，其東西分別毗鄰趙家村與下家村。
出租車開出了M市朝西南方向進發，文杰看著車窗外熟悉的景色，心緒漸漸開始起伏。
鄉野花開，茶米飄香……他仿佛看到了家鄉紅艷艷的山花和綠油油的田地。
“珊珊……”他悠悠喚了一聲。
他竟然想起自己跟趙小龍回老家時，老媽問起女朋友的事情，他敷衍地說起的那些話。
以及之后人生軌跡修正后，母親趙曉蕓提起他找對象的事情，便擺出一張撲克臉。
楊珊珊一坐車就犯困，昨晚幾乎是一夜沒合眼。
她上車跟文杰探討擺渡車的時候，兩個眼皮已經開始打架了。沒一會兒就靠著文杰肩頭睡著了。
這會兒聽到文杰喊她，迷迷糊糊地應著：“嗯？”
“一會兒，你去我家，要是見到了我媽……”文杰垂下眼眸，楊珊珊正仰著小臉看著她，沒睡醒似的半瞇縫著眼睛。
“呃……”
半睡半醒只見，楊珊珊自行腦補著文杰說的畫面：
她偷偷摸摸來到文杰家里，看到文杰的母親坐在床邊，見家里突然出現一個冒失鬼，肯定要審問一頓。
然后……然后讓她怎么說，說來找文杰的，跟文杰借一枚小石頭。
什么亂七八糟的，這事情想想就好荒謬啊。
想到這里，楊珊珊睡意全無。
她當初答應幫文杰拿石頭，可完全沒往這方面想。
他以為，可能會遇到十幾歲的文杰……那也沒什么，小孩子好糊弄的。
這會兒她突然意識到還有這一層考驗，她當即坐直了身子，乃兇乃兇道：“啊？還有可能遇到你媽媽啊，她白天……不上班的？”
哦，農村可能是不上班的。
她的父母都是工薪階層，她自然而然地以為白天都要上班的。
文杰淡淡笑了，揉亂了她的頭發，安慰道：
“上什么班，今天國慶節！一會兒見到我媽，你就說你是學校新調過來的老師，是來家訪的。這樣你也有機會進入我的房間，單獨跟我聊聊……。”
“聊什么……”楊珊珊脫口而出，剛說出來，覺得不對勁了，慌忙更正道：“不對，不對，什么邏輯，我說我是老師，你媽會信，難道你會信？十幾歲的孩子了，什么不懂啊！”
他們在后面探討的熱鬧，前排開車的司機，趁他們不注意，偷偷瞥了他們一眼，眼神里除了愕然還有惶恐，以及……以及同情。
哎，年輕輕輕的，就都瘋了。
這兩個年輕人，真可憐。
他不動聲色地掏出手機，點進了qq新聞，看看“逃出瘋人院”之類的新聞。
“放心吧，你看到我，就說老師給你做家庭輔導……我肯定會乖乖聽話的。”文杰勾起嘴角笑了，心下道：我最喜歡漂亮女老師來家里做輔導了。
“家庭輔導？”
“都記下來了吧，到時候別說差了。”
楊珊珊帶著畏難情緒，小臉拉的老長。
道路漸漸變窄了，最后司機看著前面的小胡同進機動車費勁了，干脆把車一停：“只能到這里了，前面開不過去了。“
“謝謝師傅。微信還是支付寶……“
電子支付用習慣了，看到大額的消費就想刷二維碼……文杰簡直有點哭笑不得了。
他趕緊從兜里掏出現金遞給了司機。
本以為司機聽了這話，會吃驚地盯著他看，或者問什么是微信，什么是支付寶。
因為2009年的M市，最時髦的支付方式估計就是信用卡。
那個時候當卡奴的都是時代潮人。
可司機神色淡然，仿佛什么都沒聽到一樣，接過隨后遞過來的現金，從車的副駕駛位置掏出皮夾子，把找零遞給文杰。
文杰接過零錢，帶著楊珊珊正要走，聽得身后司機喃喃自語一般說：“小伙子，抓緊看看吧。”
文杰轉過頭問道：“抓緊看什么？”
“沒什么……沒什么，隨口說說。
司機啟動了車子。
文杰看看楊珊珊，看到她也是一臉疑惑，笑笑道：“估計是有什么誤會，不用管他。”
“珊珊，你順著這條小路一直往里走，走到頭，右拐最里面的院子就是我家。我家一進門的幕墻地下中了好多花草，鄰居家都沒有，你肯定不會找錯的。”
楊珊珊聽文杰這樣說，慌忙抓住文杰胳膊道：“你跟我一起去吧，我……害怕。”
“怕什么，你就大大方方進去。”本來就不是做什么虧心事，不用這么緊張。”
說的輕巧，怎么不是虧心事！
“對了，進到院子里……”文杰說著蹲了下來，折了跟小樹枝，在地上比劃著：
他先畫了個大方塊，然后畫了個小方塊：“這個是院子，這是門……你進去之后這樣，這樣，這樣走。就到我房間了，一開房間就能看到寫字桌，你朝左手邊的桌斗里摸，小石頭就在那里。”
楊珊珊看了一眼地上的涂鴉，亂七八糟一團，皺著眉頭問：“你確定嗎？你不是不記得石頭放哪里了嗎？”
真是靈魂拷問。
文杰認真思索片刻，道：“不確定……哎！快去吧。”
他說著朝楊珊珊肩頭推了一把，纖細的肩胛骨，隔著好幾層衣服，都能摸出那是一副美人骨。
純粹胡扯呢……就是饞人家身子，文杰望著楊珊珊扭著腰肢走進胡同。
他轉身朝另一條路上走去，這邊的路他閉著眼睛都能走。
很快他就繞到了自己家房子后面，縱身一跳，從后院子翻了進去。
繞過后院那棵大杏樹，躡手躡腳地溜到了自己房間的后窗子外面，
偷偷朝里看去。
一種奇妙的感覺涌了上來，仿佛蟲洞看到舊日時光。
房間里那張靠著墻邊的火炕，冬天母親總是把火燒的很旺，整個屋子暖意融融。夏天鋪上席子，干爽清涼……而這會兒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搬了個小板凳，趴在炕沿上低頭寫著什么。
他眉目青澀，稚氣未脫，仿佛正欲拔枝瘋長的樹木。
今天是國慶節，這是放假在家寫作業呢，估計寫完作業準備看中央臺的現場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