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蕊與殷溫嬌成親的那天晚上,丞相府賓客滿席,歡飲一宵,不過狀元郎和新娘子卻是早早的同攜素手,共入蘭房了。
次日五更,皇宮便傳來消息,命陳光蕊為江州州主,即刻收拾起身,勿誤限期。
古人說人生有四大喜:久汗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提名時。
陳光蕊已得其二,當即謝恩出朝,攜妻赴任。
此時大唐剛剛建立,還未能一統全國,江州已經屬于國境偏遠之地。
陳光蕊知道自己這一去身負安定邊陲的重任,也做好了要長時間留在江州經營的打算,所以,路上便是順道回了一趟家,打算接老母一同上任。
母親張氏大喜,當日即行。
古時交通不便,車馬勞頓,張氏年歲已大,顛簸了幾日,就在一個叫做萬花店的地方病下了。
等了幾日,尤不見好轉。
陳光蕊擔心欽限緊急,便在這萬花店租了屋宇,付了盤纏給母親,打算江州安頓好了,再派人過來接。
豈料,這一別就是十八年,張氏再次聽到兒子的消息,還要等到江流兒尋親報冤。
離開萬花店,陳光蕊帶著殷溫嬌曉行夜宿,幾日后,終于來到了洪江渡口。
這洪江渡口乃是前往江州的必經之路,附近最大的縣城便是萬花店,平時人流極多,但今日,卻不知道是何原因,平時熙熙攘攘的渡口卻是有些冷冷清清,只有兩個百無聊賴的梢公正等在渡口之上。
“大哥,阿嬌他們來了”
殷溫嬌和劉洪乃是青梅竹馬,李彪又跟劉洪從小一起長大,三人自然認識。
“彪子,這次辛苦你了。為了我的事,把你也連累進來,可憐我劉洪祖上也算是名門望族,自幼飽讀詩書,今日卻為了一個女人落得這般田地。”劉洪長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藏身暗中的焦富海若有所思,通過這二人的交談,他已經知道,劉洪的祖上曾是山西太谷縣的望族,隋末開始敗落,不過在當地依舊極有名望,這一點從李彪肯心甘情愿的跟隨這劉洪殺人放火就能看的出來,劉洪此前的確也是飽讀詩書,科舉在隋朝就已經開始了,說不定還打算考個功名什么的,當時殷開山正在太谷擔任縣太爺,對于自家女兒跟這劉洪的交往自然也沒什么意見。但后來,劉洪屢試不弟,殷開山又因為抱上了李淵的大腿一飛沖天,自然就有些看不上這落魄的小子了。
“大哥說的哪里話,”李彪說著:“都怪那老殷頭,寧可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陌生人,也不肯把她嫁給大哥。”
“也是我太過心急,與阿嬌做了錯事,眼看她肚子一天天明顯起來,那殷開山才出此下策,但不管怎樣,那陳光蕊居然敢染指我的女人,就必須去死!”劉洪一邊說著一邊握緊了拳頭。
作為一個飽讀詩書之人,殺人這件事情他是從來也沒有想過,但當殷溫嬌和陳光蕊成親的消息傳來,他便再也顧不得什么了。
想著,遠處已經傳來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船家,我們要到下游渡口,麻煩送我們一程。”
“好!上來吧。”劉洪收拾了收拾心情,帶著李彪一前一后的走出了船艙。
“夫人小心!”殷溫嬌成親的時候,肚子還不明顯,那陳光蕊也是個書呆子,歡歡喜喜的娶了個美嬌娘,風塵仆仆的往江州走了幾個月,發現娘子居然有孕在身,心里除了歡喜,再無其他。
“是他!”躲在暗中的焦富海看到那陳光蕊的第一眼,就是察覺得眼前之人有點眼熟,一番推演,發現這廝居然就是被他在四廢星當成賊人斬殺了的那個武曲星君。
卻不知,玉帝原本是打算安排文曲星君轉世投胎成這陳光蕊的,雖然在西游里這陳光蕊就是個工具人,但玉帝的目的只是為了讓其積累足夠的功德,好在日后參與那佛門的中興之劫,要知道,白蛇傳里的許仕林就是文曲星君的轉世之身,不過現在看來,恐怕是要換成武曲星君了。
得益于因果之道的領悟,焦富海這些年在大命運術上的造詣也有了極大的提升,很快就是推演出了個大概,搖了搖頭,又將目光放在了殷溫嬌身上。
的確是懷有身孕,而且,這肚子里的胎兒似乎還被一道強大的禁制所保護著,焦富海只能隱隱約約感應到其中蘊藏著一股極其龐大的生機。
這不禁讓他想起了關于唐僧肉的傳說。
這唐僧肉或許未必能夠真的讓人籍此長生不老,但如此龐大的生機之力,卻是能夠提升妖怪們的修為……
另一邊,剛剛被陳光蕊攙扶著上了船的殷溫嬌終于看清楚了兩個船夫的模樣。
“啊!”的一聲,不由的驚呼出來。
“怎么了?夫人你沒事吧?!”陳光蕊有些緊張的抱住了殷溫嬌。
殷溫嬌有些不自然的掙扎開來:“沒、沒事,就是絆了一下,差點摔了!”說著,同時把頭低下。
說話間,那李彪已經把纜繩解開,劉洪眼不見心不煩,走到船頭撐篙。
夕陽余暉,灑滿江面,船緩緩的駛離渡口,沿著江水順流而下。
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著落日余暉,很美好的畫面,不過船上的幾個人卻是各自想著自己的心思,顯得有些沉默。
焦富海利用大命運術推演殷溫嬌的來歷,但或許是因為她肚子里的禁制的關系,算到的卻是一片朦朧,表面上看,這位阿嬌小姐似乎就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但他也不是一無所獲。
南贍部洲因為九州結界的關系將所有人的境界都壓制到了真仙以下,神識能夠感應到的范圍大大縮小,但這大命運術
焦富海原本就懷疑有人在暗中跟隨、保護那殷溫嬌,嚴格來說,應該是她肚子里的小唐僧。
在推演殷溫嬌來歷的過程中,還真叫他發現了這些人的存在。
“六丁六甲、五方揭諦、四值功曹、十八護教伽藍……”
焦富海皺了皺眉,他原本打算從唐僧身上做文章,從而加入到這場西游當中,但現在看來,卻是有些棘手。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就把這次江州之行當成上次未能完成的游歷吧”
這樣想著,他便繼續隱藏在暗中,按兵不動。
幾個時辰過去,遠處的渡口已經再也看不見,天色也完全黑了下來。
陳光蕊初為人父,一直待在殷溫嬌身邊,看著她入睡,這才離開船艙。
四周黑漆漆一片,正想著問問那船家為何不點燈。
忽然,“咣當”一聲,打破了夜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