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就是這里?
趙離微微皺眉,站在巨獸背上,俯瞰著不知道有多巨大的深淵。
他心中止不住升起好奇。
到底是為了什么目的?需要來到這種遠離東瀾景洲的深淵?還是從祖先上一代代傳下來的目的,要求后人每十年就來這里一次,要留下人來看守。
難道說祖先葬在這兒?
趙離跳下了巨獸,手持長槍,在地面上就更加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有冰冷的寒風順著深淵飛出來,讓趙離有些不舒服地動了動身子,這種感覺讓他想到自己剛剛來到了這個世界,被鐵西部仍在一個洞窟里。
那個洞窟就不斷往外吹這種風。
不過遠遠比不上這里的風這么厲害,卻也敢號稱是九幽的支路?
魏步平讓車夫在這里等著,主動帶路順著深淵往一側走去,趙離提著長槍,四處打量著,跟在后面,一路又走了約莫一刻的時間,趙離看到了一面巨大的石壁,上面用天乾的文字寫著墓志銘。
在這石壁的下面,到插著一個石質的長棍,仿佛已經經過了許多年的歲月,那長棍灰撲撲半點都不顯眼,已經有層層斑駁的脫落,魏驚雨道:
“爺爺,那就是咱們家先祖功績的墓碑嗎?”
魏步平微笑道:
“是啊,畢竟是老祖宗將我天乾的領地拓展到了西越平洲,這是他一生最得意的事情,最后也要在這里立碑文紀念。”
魏驚雨拍手笑道:“那是自然,我要能夠做到這一點,那必也是最得意了,可是這里怎么有一根石棍?”
“是老祖宗他曾經用過的兵器嗎?”
“這……書上倒沒有寫,只是要讓我等無比謹慎對待這根石棍,不可以觸碰,這是和十年祖訓放在一起的。”
“這樣啊……”
魏驚雨訕訕收回了原本打算試試拔起石棍的右手。
趙離走過,看到石棍的一側刻著銘文,腳步微微一頓,俯下身來,微微詫異了一下,這根石棍上有著三行銘文,其中有兩道他不認識,剩下的那一行倒是認得了,是九黎古代文字。
趙離無聲呢喃。
“葬日?”
好大的口氣。
他發現下面還有一小段細小的銘文,是九黎古文,其中的韻味和節律很難用這個時代的任何語言去還原,而且似乎風化的眼中,已經看不完整,更加難以分析。
還不等趙離仔細思考其中的含義,那邊已經傳來喊他的聲音,趙離只得收回視線,快步追了上去,發現在森林中有一間不小的木屋,魏步平等人已經進去,魏驚雨站在門口,眉宇間有些不耐煩,在等他。
在魏驚雨的旁邊還有一位女子,年紀不大,看上去至多是二十四五歲,穿著淺綠色的長裙,頭發墨黑,雙瞳是在陽光下顯得透明純粹的淺褐色,笑容安寧溫和,予人舒適之感。
魏驚雨看到趙離過來,轉頭對那女子道:
“琦姐,走吧,不用在這里等著,真是的,老大一個人了,還能夠走散。”
“還要別人喊你,等你,要是在外面,人間司的臉面都沒有了……”
說著頗有些惱怒地走進屋子。
那女子則是略有抱歉微微俯身道歉,聲音輕柔,道:
“魏驚雨小姐她是無心之言,尊下不要在意。”
趙離笑了笑,沒有多說,心里想著這位姑娘就是之前在這里呆了十年半的人?怎么只有她一個人,難不成這十多年就她一個?一邊想著,一邊走進去,魏步平恰好起身往外走,沖他笑了笑,道:
“趙離你先和驚雨他們在這兒稍微等一下。”
“先祖之令,祭祀的事情只能當代家主親自去……”
這么嚴密?看起來是很重要的事情,也難怪要十年一次……
趙離心里想著,還了一禮,魏步平又笑道:“你們可以試試琦兒的茶,她的茶藝那可是相當了得,當年還是風字密捕的時候,許多人專門為了喝到她的茶,也要來人間司閑坐,哈哈……”
女子微微笑了笑,道:“家主謬贊了。”
魏步平微笑搖了搖頭,走了出去,趙離走進去,和另外兩名青年,還有魏驚雨坐在一起,魏琦則是去沏茶,魏驚雨抱著自己的寶劍,有些百無聊賴,左右看了看,和魏琦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道:
“琦姐,這里不是還有一個族姐在嗎?怎么不見?”
“她去秘地守著了。”
“這樣啊,琦姐,你們在這里待著呆了十年,不覺得悶嗎?”
“當然不覺得……”魏琦將茶盞端上來,笑容溫婉,道:
“會有森林中的獵人們偶爾路過,而且有的時候,還會發現特殊的事情,比如這里有一種很簡單的神靈信仰,是最原始的天生神靈,所以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有可能會見到那些天生神靈。”
魏驚雨雙眸微亮,道:“天生神靈?”
“是啊……”魏琦輕聲道:“但是這些是很危險的,他們的神魂哪怕不修行都遠遠在我們之上,能夠壓迫,干擾我們的魂魄,給我們制造幻象,讓我們看到的,聽到的,全部都是假的東西,操控我們的行為。”
“我有一次推門卻怎么都推不開,使勁地掙扎。”
“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就在深淵旁邊,想要往里面走,是瑟姐死死拉著我,地面上已經被拖出來了兩條痕跡;還有一次,我感覺到自己吃的是點心,結果碗里面全部都是枯草,落葉,還有蜘蛛。”
魏驚雨臉色有些不大好看,看了下自己的茶盞。
想要叫停,卻發現魏琦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憶,說個不停,雙眼沒有聚焦,聲音也越來越快,越來越微弱。
“還有一次,我發現我自己把法器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已經流了一地血,血都留在了祭祀的地方,把石碑都滴滿了,還有一次,我是在割肉……”
“可是我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買肉了。”
她雙眼茫然無神,魏驚雨不知怎么覺得心里有些發寒。
魏琦聲音微微停下,雙目閉著,溫和嘆息道:
“抱歉,我有些失態了……”
“那段時間我的魂魄受到太多的干擾和影響了,如果不是瑟姐的話,我覺得我支撐不了那最后的幾個月時間,面對那種神魂層次遠遠在自己之上的對手,一不小心就會被影響和操控……”
魏驚雨面色恢復了些血色,遲疑道:
“那可能是淫祀之所留下的影響吧,也有可能是左道修士。”
魏琦搖了搖頭,道:“不,祂似乎是想要脫困而出,那種感覺,越到十年的最后,就越發強烈起來,也是我自己的心境修為不行,瑟姐就沒有我這樣的困擾,不會受到影響。”
“期限的最后一天,是瑟姐握著我的手,才讓我支撐過來。”
魏驚雨有些屏住呼吸,最后才慢慢呼出來,覺得自己后背有些濕,安慰道:“都過去了。”
魏琦微笑寧靜柔和,摩挲著杯盞,低著頭,道:
“沒有過去啊。”
“因為,今天是十年期限之后,第一百九十六天……”
在場數人只覺得手腳冰涼。
女子嗓音柔和。
“祂啊,已經被我放出來了。”
魏琦抬起頭來,笑容柔和,眼睛深陷,瞳孔深處突然燃燒起來一片的赤紅。
赤紅吞噬了眼白,然后是眼黑。燃燒著的紋路在火焰一樣的眼睛里面扭曲著。
周圍那兩個青年和魏驚雨一瞬驚變,手足無措,學習過的書本有類似的處理方式,卻未能立刻反應過來,魏驚雨甚至于心里還下意識打算安撫眼前這個女子。
趙離卻直接毫不猶豫,暴起,一腳將眼前的柔婉美人踹翻在地。
與此同時,撞開木椅,朝著后面暴退。
身形爆退的同時,右手中長槍猛地遞出。
動作很狼狽。
槍,很穩。
刃口破空時候發出的尖銳鳴嘯,天權余音暴起。
如同太古之人,敲擊玉磬。
讓其余人的視線變得清明,自方才對于魂魄施加的影響中掙扎出來。
天權真氣和氣血洶涌澎湃,身上十八條氣脈,已經大成后的三十六個竅穴齊齊震顫,隱隱發出了一聲鳳鳴,槍鋒氣勢再度暴漲,直接刺穿了那美好的臉龐。然后趙離身形一矮,轉身,將長槍槍柄抗在肩膀上。
口中低吼,渾身暴起發力,堅韌的槍桿出現了一個觸目驚心的圓弧。
槍鋒兇猛咆哮著,猛然劃過一道森白的圓弧。
魏琦面龐被撕扯大半,卻仿佛絲毫沒有察覺到痛苦。
她雙臂展開。
嘩啦一聲,火焰直接將她整個人燃燒起來,幾乎是瞬間就化作了灰燼。
魏驚雨面色煞白:“這,這是怎么回事……”
外面突然傳來了轟隆隆的炸裂聲音。
趙離腳步一變,持槍沖出屋子這個遮掩他視線,影響躲避的狹窄區間。
然后赤色的火光幾乎將他的面龐都照亮。
根本看不到前去祭祀的魏步平在哪里,處處都是灼熱的火焰升騰而起,到處都是轟隆隆的巨大盛運,伴隨著石頭自然升起,在火焰熔巖的影響作用之下,碰撞,嗡鳴,最后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仿佛山脈一樣的生靈,頂天立地,昂首怒吼咆哮。
遠古洪荒之氣散發,整個天地突然死一般的寂靜。
那巨大的石人睜開了眉心金色的豎眼。
他往前走出了半步。
山脈變形,河流改道,大地無法支撐他的身軀,朝著下面陷下去,其余地方則是裂開,一側隆起,一側朝著深淵墜落下去,那巨大之人的氣血雖然虧空,但是卻如同億萬頃的汪洋大海。雖然干涸,沖擊力不見半分,仿佛上古神話中的神魔重現人間。
它在大笑著,聲音中滿是欣喜:
“三萬七千年了啊!”
“歸來了,吾,終于歸來了……”
沉悶的呼嘯聲音掠過。
趙離已經直接容納了白色空間那一團修為,可是在這樣龐大的氣勢之下,卻仍舊心臟瘋狂跳動,雙耳流出鮮血,死死咬著牙才沒有被氣勢壓得跪下。
歸來了
想要復蘇……
趙離想到剛剛女子說的話,眼前一陣陣發黑,不知為何,腦海中有一個個文字,一道道聲音閃過。
無論你是九黎,大周,妖族……
它們會回來,在幾萬年后。
東瀾景洲龍朔,距今三萬七千余年……
這一次邊疆和九黎的戰事影響,遲了半年。
可惜,十年期限已經過去了一百九十六天。
這是我們這一脈家族的任務,從我祖先開始,每十年來此一次。
來此的目的是……
是為了加固封印!
金色獨目,渾身熾火龍鱗的上古神魔身形縮小,卻更為凝聚有力,更為凝實,它伸出右手,火焰匯聚為一根百余米高的火焰長棍,旋即緊握,昂首咆哮。
“吼吼吼!!!”
趙離控制住呼吸,看到了那巨大神魔身下,一顆幾乎有人那么大的棱形晶石,正在緩緩旋轉,漸漸恢復了明亮和火焰,靈韻在快速地增加和恢復,朝著上空浮起,趙離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被著巨大神魔復活一幕震撼到幾乎連兵器都沒有握緊的人間司精銳看到趙離猛地朝著前面沖了出去,看到他幾乎是以擦著地面狼狽地翻滾著,然后猛然踏步,上前,肌肉繃緊,魏驚雨幾乎要驚呼出聲。
趙離猛然將手中的長槍拋飛出去。
神色因為驟然爆發力量而顯得猙獰。
墨玉長槍旋轉著破空而出,是他此刻的極限暴發,發出凌厲破,重重撞擊在了那緩緩升空的棱形晶石之上。
咔嚓的清脆聲音之中,剛剛復蘇,仿佛嬰兒一樣脆弱的棱形晶石光芒一下暗淡下來,那幾乎充斥著高大巨人整個身軀的火焰一下失去了溫度似的,連流動的熔巖都凝固,變成了黑灰色的火山巖。
趙離神色冰冷沉靜,扔出長槍的同時,飛快后退,右手抓住刀,左手抬起,叩擊手弩扳機。
手弩將最后備用的三枚箭矢快速射出,射完之后,將手中的手弩直接扔飛出去,砸在晶石上,只是可惜,似乎是剛開始那一槍讓那晶石開啟了自我保護的能力,弩矢沒有半點效果。
仿佛神魔的獨眼巨人緩緩低頭。
伸出右手,像是抓一根木刺一樣,抓住了掛在晶石上的墨玉槍。
恐怖的高溫讓墨玉槍幾乎在瞬間融化成了水。
然后沉沉低吼一聲,突然從腰腹再度伸出兩只手來,呈現出四臂狀態,朝著趙離重重砸下去。
趙離只是在提防之前的兩只手,對于這突然長出來的手掌沒有防備,悶哼一聲,被直接擊飛,在擊飛的時候,強行將九頭風法相擋在了自己之前。
足以被稱之為偽境真人的九頭風法相被打爆了七顆頭顱。
而趙離則是擦著地面飛出去很遠,直接撞擊在了那一面雄偉的石碑上,只覺得眼前一黑,直接陷入了昏迷之中。
九黎煉神訣加速運轉,只是過去了十幾個呼吸,趙離就又沉沉張開了雙眼,只是呼吸急促,耳朵聽到嗡嗡雜音,不曾斷絕。
他額頭被碎石擦傷了,有人用手掌按住他的傷口,趙離掙扎著爬起來,將旁邊那一只手拍開,睜開眼睛,死死瞪著前面仿佛古代神魔一樣恐怖的巨人。
對方只是剛剛復蘇,力量還遠遠沒有恢復,所展現出來的力量就已經極為恐怖。
空氣被灼燒地扭曲。
大地融化,結晶,那幾乎仿佛是火焰的化身,此刻魏步平不知從何處趕到,身影懸在空中,引動風火和對方碰撞,氣勢雄渾,一時間沒有落在下風。
但是,趙離能夠看得出來,伴隨著那棱形晶石上的光芒再度亮起,那古代神魔的氣息在不斷復蘇,而且在這個時候,如同剛剛睡醒,活動身體一樣,神魔展現出的戰力也在快速提高中。
再等一會兒,魏步平就不是對手了。
趙離腦海中清晰地做出了判斷。
以這個神魔的實力,自己再跑也沒有用處,唯一的生機在于,影響那個棱形晶石,給魏步平創造勝利的機會,他掙扎著左右看著,旁邊魏驚雨聲音略有顫抖,詢問他在找什么,趙離不耐煩大聲道:
“兵器!”
魏驚雨呆住,看著第一個沖上前去的趙離。看到他額頭已經留下許多鮮血,仍舊在尋找兵器,想到爺爺說的話,心中不由越發復雜。
趙離找了一圈沒能看到作為兵器使用的,魏驚雨用的是長劍,絕對無法支撐那種高溫,而且他也不知道怎么把劍扔飛出去。
他順手的是長槍和長矛,找了一圈,一無所獲,突然看到那一根石棍,視線死死凝聚在上面,微微亮起。
葬日……
這么大的名號,古代九黎的文字。
或許會有用處。
至少,石頭的熔點更高些?
趙離不再遲疑,伸出手抓住了這一柄被石頭覆蓋的長槍,用力一拔!
下一刻,灼熱的溫度突然浮現,瞬間將他吞噬,讓趙離悶哼一聲,咬緊牙關,他早猜到這個東西不簡單,五色神光在掌心暴起,卻被死死地抵制住。這是他第一次遇到了,連五色神光都無法克制住的靈性,此刻的五色神光只是令這長槍越發憤怒。
以這樣的方式,趙離成功地讓它從數萬年的沉眠中復蘇。
魏驚雨看到趙離周圍,驟然燃起了虛幻的火焰,猛地擴散開來。
趙離的耳邊出現了虛幻的怒吼和咆哮,眼前如同出現幾千幾萬個太陽那樣灼熱刺眼的光芒,這樣的光芒幾乎相當于某種程度的黑暗,在這無邊的黑暗之前,在這無邊的熱烈之前,趙離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仿佛俯瞰著他。
那雙眼睛仿佛比起太陽更為璀璨。
“幾萬年了,居然還有人能夠喚醒這一把殘破的槍。”他嘆息著。
“你也是我們這樣的人嗎?”這句話來自于另外的一道聲音。
更多的聲音出現。
趙離仿佛看到更多人,又仿佛只是一個人,他們似乎只是在本能地呢喃著相同的話,那聲音層層疊疊地涌動過來,他們齊齊地朝著他發問,語氣漸漸激烈。
那近乎于喝問,是審判,是怒吼和咆哮。
“你信奉天神嗎?!”
“信仰天生神靈的人,沒有資格拔出這一柄槍。”
“殺了他!”
“對,殺死他,燒成灰燼!”
那些聲音太吵太雜,讓趙離心里越發地躁動,可在下一刻,那些繁雜的聲音和視線卻突然又收斂了,只剩下最后一道平靜的視線,看著他,嗓音也很溫和,如同在邀請他,那聲音直入他的心底。
拔起這把長槍,或者,放下他。
放下?
放下不就是死?
趙離獰笑了一下,并無退路,猛然用力,剎那間,在他眼前幾千幾萬個太陽直接崩潰毀滅了,像是有什么東西,什么力量,將這些灼熱的光一齊都刺穿,那力量如同潮水一樣地在槍柄里面涌動著,怒吼著,一氣沖入趙離的身體里。
劇痛和受傷的憤怒讓趙離終于忍不住怒吼起來。
他甚至于有些莫名的暴躁。
這柄槍為什么拔不出來?
拔出來!
拔出來啊!
他的理智仿佛被火焰燃盡了,只想要純粹地將槍拔起來,在這個時候,褪去了偽裝,內心更沒有對于神靈絲毫的敬畏和虔誠,那灼熱的火焰突然間變得溫和下來,不再灼燒他的魂魄。
他用力,猛然地將這槍拔了起來。心中暢快至極,竟忍不住放聲長嘯。
那槍鋒也錚的一聲鳴嘯起來,是金屬的嘶鳴,又像是無數人齊聲的咆哮和怒吼。
兩道聲音協調地融合在了一起,仿佛猛虎的咆哮,或者說鳳凰在振翅,蒼龍在朝著敵人怒吼。
錚的一聲。
長槍倒插在地上,萬年匯聚的灰塵和化石崩碎,落在地上,露出下面潛藏著的紋路。
上面以天工,九黎,大周的古代語言寫著相同的一行字。
葬日。
此槍以人之名埋葬暴虐的大日之神。
錚錚的鐵聲,在數萬年之后,重新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