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完全超過了人間司眾人的預料。
本來還在考慮該怎么樣從這兇殘可怕的鬼王手中逃離。
其中不少人甚至于已經做出了待一會兒不惜拼死創造機會的念頭。
彼此之間充斥著一種淡淡的悲壯別離之感。
可誰知道,上一個呼吸,那比老鬼王更瘋狂的鬼王還在曲城鬼域的上空,耀武揚威,賣弄威風,仿佛誰人都不是他的對手,下一秒,兩道足有門柱那么粗的法術洪流突然爆發,把他狠狠地砸飛了數里。
再然后,另外一尊可怕的鬼王出現。
鎖鏈的鳴嘯聲音響徹了天空,他們抬起頭,仿佛能夠凍結靈魂的森白色鎖鏈不斷糾纏盤旋,占據了整片天地,一名身穿黑衣的鬼王緊隨著沖出去。
曲城鬼王實力本就在范無救之下,措手不及,已經負傷。
此刻更不是他的對手,幾乎被壓著打。
周劍白仰著頭,看著天空中法術洪流參與下來的痕跡,那一道光似乎還在他瞳孔里頭,不肯散去,也喚醒了他過去在邊關時候的記憶,一個又一個念頭在他的心底里涌現出來,讓他失去了血色,面色一片煞白。
兵團!
這絕對是兵團!
這種地方怎么會突然出現兵團?!
修士神通和戰陣神通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體系。
剛剛那絕對是流兵團釋放出的大型戰陣神通,極度凝聚的法力在貫穿小半的曲城鬼域之后,溢散時勾動了周圍稀薄的元氣,形成了仿佛旋風一樣的靈氣漩渦。
有新的勢力盯上了這里?
而且是足以養著一只兵團的大勢力。
他腦海中瞬間反應過來,而在這個時候,兩千名陰兵已經從而各地方進入戰場,按照五人小隊的方式前進,在白色空間當中,他們在曲城戰斗過多次,也戰死過許多次,對于地形已經無比熟悉。
此刻配合嫻熟,行動更是果決凌厲。
和那些只有蠻勇,單獨作戰的曲城鬼修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如同利刃一般,將整個鬼域松散的敵人切割,然后擊殺。
那幾乎完美到了如同藝術一樣的配合。
以千人為單位都具備這樣的素養,呈現出的就是極致精準的殺戮藝術,戰爭藝術,那種安靜無聲的配合,仿佛一人,如同將六司成員孤立在一片黑色的海洋之上,沉默中呈現出的默契和銳氣,形成了浪潮一樣的壓迫力,讓他們不自覺感覺到壓抑和畏懼,面色皆變得蒼白。
而在這個時候,鐘正踏入了戰場。
他本就是萬鬼統帥之軀,又是唯一一個真正學習到判官神通的修士,其中有一門神通,是趙離按照過去所熟知的光環類能力推演而出,他是整個地府陰差中絕對的核心單位。
當他踏入這戰場的時候,也無法說出哪里不一樣了,或許只是陰差移動的速度更快了,也或者只是不同的陰差之間的位置發生了細微而自然地調整,可就是這些細節處的變化,讓整個兵團都化作了整體。
曾經在邊關服役的周劍白面色徹底變化。
“糟糕!”
在這一瞬間,他仿佛看到,在陰沉的天地之間有一只巨獸蘇醒,肅殺之氣幾乎撲面而來。
旁邊的緝鬼司成員滿臉警惕,道:“怎么了?周老?”
周劍白下意識地握緊了兵器,沉默了下,道:
“兵團的主將出現了。”
“嗯?!!什么?”
“這真是一支修士兵團?!”
幾乎是在這句話說出的瞬間,空氣之中陡然變得極為沉默而壓抑,仿佛化作了粘稠的水銀,六司成員神色皆變,此刻才發現,他們居然隱隱已經被包圍。
周劍白和那名緝鬼司成員立刻反應過來。
對方是在收割曲城鬼王部下的時候,同時對自己一方形成了合圍。
這也就是說,在這短短的時間里,原鬼王的屬下,已經全部潰散。
他們抬起頭,看到所有的逃離軌跡都已經被封鎖,天空中,巨大的鷹隼魂魄之上,盤坐著手持法器的陰差,幾乎是全方位封鎖,而在前方,一支戰隊踏在空中靠近,每一名成員都面無表情,穿著黑色的戰衣,身軀挺立如松。
即便是在行進時候,仍舊保持有戰陣的風格。
仿佛流動的水銀,無比細膩,在遇到障礙物的時候,變化陣型,彼此仿佛訓練過千百次一樣自然地上前,補位,保證陣法的完成,呈現出無比細膩的配合風格,這代表的意義讓周劍白心中微沉,手中法寶下意識浮現靈光。
行進的戰陣突然戛然而止,恰好在周劍白最強的攻擊范圍之外。
那種感覺讓周劍白有一種難言的憋悶之感,幾乎欲要嘔血。
戰陣如同水波一樣分開,走出一名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少年,一身紅袍持劍,眼神淡漠,道:
“你們是誰?”
周劍白平復心境,緩聲道:“曲城人間司司長,周劍白。”
人間司?
九黎提供的資料給鐘正補充好了最后的常識短板,他微微頷首,道:
“原來是朝廷的人。”
“我們對你們沒有惡意,但是你們必須要在曲城鬼域的騷亂結束之后才能離開,在這之前,請原地修正。”
面對著一方修士兵團的主將,就算是半步真人如周劍白也必須保持敬意,尤其是,隸屬于這個兵團的戰將,現在正在上空,將一名真正真人境界的鬼王往死里打,法術神通的破空聲音,幾乎讓人頭皮發麻。
鐘正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去掌控陰差,接收曲城鬼域。
自身則是尋到了一個安靜的房間,隨手從袖口里掏出三炷香來,又掏出一個木牌子,上面寫著泰山府君的神號,正了正神色,焚香禱告,將發生的事情全部上報給了泰山府君,而趙離早已經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
想了想,將曲城老鬼王記憶中,關于曲城鬼域各種設施的記憶塞入了一枚玉簡當中,將玉簡給了鐘正,又嗓音平淡道:
“元朔六司,并非地府之敵,一切事畢之后,放他們離去便是。”
畢竟也算是自己人,不要太為難人家。
事情結束放人家走就是了。
鐘正領命。
一直誠心禱告至三炷香焚盡,方才起身,將木牌重新塞到袖口里。
出來時候,新的曲城鬼王已經被范無救徹底打成重傷。
他本就是才踏入了真人層次,尚且不曾防備的時候,被兩道半步真人級別的攻擊當面糊臉,又遇到了天生克制鬼修的勾魂索,幾乎毫無反抗之力。此刻陷入真靈沉睡的狀態。
鐘正走來,臉上神色清淡,看了看被捆起來的鬼王。
想了想,直接一腳踢在鬼王脖子上。
這一腳的力氣之大,哪怕是魂魄,脖子都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彎折感,氣息更沉。
鐘正點了點頭,抬起頭,看到范無救愕然的神色,想了想,還是解釋道:
“事關重大,慎重些好。”
范無救恍然道:“鐘兄弟,你方才和府君上報了么?”
鐘正點了點頭,將玉簡遞給了范無救,道:“這是府君賜下,關于此鬼域的各種資料,范兄你先看看,另外,關于人間朝堂的勢力,府君的命令是,事畢之后,將他們放走。”
范無救道:“那也就是說,不干他們的事情,只要讓他們呆在這里,等到曲城收復,就可以讓他們走了嗎?”
鐘正搖了搖頭,道:“并非如此。”
范無救愕然,看到鐘正沉吟了下,開口解釋道:
“范兄,府君的‘事畢之后’,卻不是那樣簡單。”
“你可知,城隍作為地府調節人間平衡的勢力,除去接受地府的命令之外,同樣也要接受人間朝堂的冊封,冊封一事,當今時代自然不同,但是作為城隍,其職責和能力,也必須要和人間朝堂聯系來往,彼此合作才能發揮出來。”
范無救若有所思:“鐘兄弟的意思是……”
鐘正答道:“府君的事畢之后,應當是,要我等和人間勢力結盟,部分還原太古時城隍職能之事已畢,再將朝堂之人送回人間。”
范無救沉思,若有所悟,微微頷首,撫掌感慨道:
“原來府君是這個意思啊。”
“若非是鐘兄弟,我幾乎要誤過了……”
“看來我也得要多精心沉思,不能再誤解了府君大人的意思。”
鐘正神色緩和,道:“你我同僚,不必如此客氣,范兄,你去按照玉簡,接管這座鬼域,另外還要麻煩你去搜尋,看這鬼王是否將有資格成為城隍的人關押在了自己的牢獄當中。”
“他們既然搶奪我地府之地,自然畏懼城隍重新出現。”
“會提前將有資格的人壓制,也是理所當然,在第一代之后的鬼王未必知道個種原因,但是代代相傳,這樣的事情應該是還有的。”
范無救點了點頭,道:“交給我。”
鐘正目送他離去,才轉頭看向六司所在的區域,抬手稍微整理了下衣領。
“接下來,該和六司稍微談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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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明天差不多就只有兩更了保持狀態,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