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離一半因著心中想法,一半因為覺得有趣,給毒龍取了名字。
之后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排這毒龍,索性如同冥界和鑄兵殿一般,在白色空間當中劃分出一片,內里演化龐大水域,先讓毒龍棲身其中,暫且療養傷勢,心中對于這毒龍并未徹底放心,以又將那座大佛具現出來。
讓大佛盤坐在水域之外。
趙離看著那大佛盤坐在蓮花臺上,赤著雙足,前面放著染血的佛陀降魔杵,腦海中總是忍不住想到按著毒龍暴揍的模樣,想了想,右手掌心散發佛光,從佛陀大手印這種佛門大神通當中,分出一縷佛光。
屈指將其彈入大佛眉心。
就看到那佛陀臉上生出莊嚴之色,腦后有大智慧光輪顯化出來,神色越發慈悲,雙手合十,誦大歡喜之音,道阿彌陀佛,比之于先前仿佛靈動些許,金光將佛陀降魔杵上的血點子遮住,總算是沒了那股子殘暴意味。
趙離頷首,復又一拂袖袍,云霧遮掩,將這片海域遮住。
那顆星辰所化的八個小世界,其中一個是星辰核心所化,成了鑄兵殿的鼎爐,另外還有大片水域所化的海中世界,很快就要演化成型,趙離心中略有些想法,想著若是這位敖廣足夠老實,就將他投入到那海域世界。
在其中讓他自己好生休養。
又拈了拈手里東西,此刻他手中敕封陰神城隍的卷宗,總算是沒了半點后顧之憂。
只消現在將其從這里拋下去,扔到了曲城鬼域當中,就能夠讓大周人道氣運和地府氣運聯系在一起,而其核心之處,就能夠收到兩方氣運加持,成就城隍,在曲城鬼域的范圍內,擁有至少匹敵鬼王層次的實力。
但是也因為其實力來自于氣運,所以離開城池時間太長,或者距離太遠,實力就會以相當快的幅度下降,也算是某種限制,當然,在城池當中,兩股氣運加持,修行速度將會遠遠超過正常水準。
趙離本是打算直接敕封。
暫以鐘正為曲城城隍一職,好讓他借助這兩股氣運,提升修為。
可就要將這卷宗拋下去的時候,動作卻微微一頓。
這樣子,不劃算啊……
趙某人摸了摸自己下巴,看著下面曲城鬼域,這地方經歷過數百年的嚴酷壓制,本來就陰氣森森的,之前還各方混戰,更是煞氣沖天,完美符合鬼域的稱呼,可這一卷宗下去,牽引人道皇氣,堂皇正大,這里必然會有異象。
諸如天地變色之類。
繼而敕封城隍,鬼將。
這么大的變化,絕對是用來威懾和收心的好法子。
曲城城隍統治一方鬼域,主要要產生香火愿力,給他的死神權柄‘充能’,越是誠懇信奉地府城隍,效果就越好。
也可以告知于大部分的勢力,曲城鬼域背后是有靠山的。
不管效果是大是小,反正絕對會起作用。
至少不能夠就這樣白白地浪費一次‘高人出手’的機會。
趙離沉吟,把卷宗收了起來,然后傳音給了鐘正,要他在掌握住曲城鬼域之后,按照地圖堪輿,派出屬下,前往周圍各大鬼域,邀請他們在十五日后,前來曲城鬼域一敘觀禮。
又傳訊給了曲城人間司的周劍白,同樣邀他前來。
順便還嘗試邀請曲城城主。
雖然并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但是說一句也不費什么力氣。
這十五天內,鐘正開始掌管曲城鬼域的諸多事情,同樣對于這城中三十余萬鬼修進行篩選斷罪,趙離則有些閑下來,一邊優哉游哉修行,一邊等著到時候登場。
可是,就在第七日的時候,一件件并沒有那么好的消息穿了回來。
曲城鬼域周邊數千里方圓,大小鬼域,全部拒絕。
或者有言辭稍微好些的,推脫另外有他事,有些則態度極為惡劣。
前去的陰差險些發生沖突。
趙離眉頭微微皺起,心中察覺到不對。
一般而言,鬼域彼此之間相互獨立,諸多鬼域就像是一個個鬼修勢力,彼此之間,并無極大仇怨的話,并不會如此地不留情面。
若說其中有和那老鬼王交情匪淺的,趙離信,但若說以老鬼王那般性格,方圓數千里,大大小小二三十個鬼域之主都和他關系莫逆,而遷怒現在的曲城鬼域,趙離表示,你是喝多了,貪狼都不帶這么蠢的。
也就是說,出現了外部因素,某個理由讓他們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趙離的疑惑在得到拒絕消息之后第三天得到了答案。
一道流光以類似于神通的方式,直接貫穿入鬼域,傷了十多個維持鬼域穩定的陰差,當時那信箋散發著強大的流光,幾乎還要直接沖入,被范無救攔了下來,里面的內容洋洋灑灑,可是在趙離眼里,其實就簡單幾句話。
老鬼王死了,他是我們的狗。
你們要么做我們的狗,要么就去死。
給你十天時間選擇,十天之后若不答應,平推鬼域。
落款處是陰羅兵團。
是酆都的討伐信。
“陰羅兵團出手,曲城鬼域又得要換新主子了啊,算算這是這個月第三次了吧。。”
岳城鬼域當中,一名白面書生模樣的鬼王嘆息一聲,可臉上無論如何都像是在幸災樂禍,他桌子上放著的是鐘正認真思考之后,花了三天工夫寫出來的帖子,此刻且像是廢紙一樣地扔在那里,沾染大團的墨痕。
旁邊還有赤著胸膛的大漢,喝了口靈酒,道:
“曲城嘛,那地方早早被酆都看上了,就原來老貨那樣的心性,固守不出,才勉強沒那么快崩了,現在換了兩次新鬼王,根本來不及整合力量,鐵定了要完,再說了,曲城是大城,鬼修三十萬,哪里能一條心?”
“不知道多少的鬼修抱團,打算趁著亂上位呢。”
“據傳新的那一批鬼修有兵團,他們打不過,估計是因為這個才打算把酆都引進來,大家一起當狗,他們還能吃口熱乎的,哈哈哈……”
白面鬼王道:“不過我看這名鐘正似乎還算不錯。”
“他邀請了方圓數千里所有的鬼域,請我們去曲城那里,看起來是個有雄心的,是想要展示實力吧,若是往日,去去倒也無妨,可他們惹上了酆都,早晚要死的。”
旁邊大漢冷笑道:“還早晚,你難不成真相信曲城傳出來的消息,說是那新勢力有兵團?那種燒錢的東西,怎么可能出現在一城鬼域?”
“再說了,來的可是酆都的陰羅兵團。”
“那隸屬于酆都的森羅,這一次也是有一座鬼域忤逆了酆都的意思,才派出這一支兵團來的,是酆都有位將軍看中了那鬼域之主,要納成小妾,不從,就直接發兵將鬼域踏平了……”
“三千兵團修士,一兵不損,掃蕩一座鬼域。”
“這就是陰羅兵團的實力,對同等階的修士,就是碾壓……”
大漢臉頰狠狠抽了抽,木著臉道:
“就算曲城有兵團,又怎么可能是陰羅兵團的對手?”
白面鬼王嘆道:“是啊……”
趙離看著手中的示威信箋,瞇了瞇眼睛。
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念頭,便是曲城里面不對勁。
對面都要把兵團開過來了,才給你發消息,誰都知道不可能是好好談的態度,正常來說,應該是先傳信詢問是否愿意臣服結盟,而不是直接訴諸武力,那成本太大了。
而且,酆都的老家可是在九黎,從九黎到這東瀾景洲的腹地,需要的時間可不算短,十天時間肯定不夠,也就是說,這座兵團肯定是在東瀾景洲游蕩。
這與其說是酆都知道曲城鬼域已經平定下來,發消息過來。
倒不如說,是曲城里傳信給附近溜達的兵團,說我們這塊兒事情好了,趁著還沒能整合力量,趕快來占地盤,而且,陰羅兵團這態度相當粗暴,要是沒人煽風點火,趙離可不相信。
他思路一下清晰,然后咬牙切齒。
有內鬼?!
二五仔的背刺?
鐘正此刻半跪于泰山府君座前,頭顱低垂,抿了抿唇,道:
“府君,屬下有罪,請府君降罰……”
趙離止住心中思緒和不爽快,抬了抬眸,看向鐘正。
鐘正注意到了視線,沉默了下,道:
“酆都兵團可能是屬下引來的。”
“曲城鬼域里面三十萬的鬼修,也是不小的勢力,這里也形成了權貴和底層,屬下手段太粗暴了些……直接將權貴和尋常鬼修一同按照卷宗記錄的事情來定罪,斬殺了幾十個鬼修,也給予平日行事方正鬼修獎勵,然后搜集各種記錄,發現那些所謂上層的鬼修勢力,大多有罪。”
“或者以生魂修行,或者壓榨尋常鬼修魂力。”
“屬下將其懲辦。”
“是如此引來鬼修中高層不滿,以秘術聯絡酆都,他們的秘術有獨到之處,等到屬下去的時候,已經遲了。”
趙離抬眸看著鐘正,略有詫異,沒有想到鐘正如此堅持地踐行了地府罰惡的規則。
這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將卷宗隨意放在一側,問他道:
“你覺得,你何罪之有?”
“后悔如此行事了嗎?”
少年抬起頭,坦然道:“屬下之罪,在于手段直接粗暴。”
“而非行事,我地府所遵循者,眾生死后平等,斷罪罰惡,賞善賜福,一視同仁,屬下如此行事不曾有絲毫質疑,更無有悔意,只是手段直接,他日當略作和緩,不如此激烈,如同戰陣,先將這些勢力都分割,以小利引其彼此爭斗,減弱其力量。”
“再一舉拿下,將其頂罪懲處,賞善罰惡。”
“但是此戰終究是屬下引來的……”
鐘正想到自己失誤之處,聲音微低。
趙離聽得呆了下,當初那個謹慎誠懇的少年什么時候養成這個樣子了?
釜底抽薪,溫水煮青蛙,二桃殺三士。
嘶呼……好像有一點點狠毒啊。
臥槽誰把鐘正帶歪了的?
是不是貪狼?!絕對是他!
趙離覺得有些牙酸,旋即惱怒,準備把貪某狼抓來再煮一鍋,然后又注意到鐘正話里的關鍵詞,又微微一呆。
不對,戰陣……
戰陣的話,好像是我來著?
趙離眼角跳了跳。
想到自己用第四天災們開發出的臟戰術歡快蹂躪鐘正的畫面。
都是那邊兒那幫家伙用的戰術,可是,你怎么舉一反三地這么快?
他心中無力,看著鐘正還認真等待回音,維持了面上神色,微微頷首,一邊思考回應的方式,一邊慢慢道:
“酆都本就是我地府之敵。”
我和他都偷了一個東西,往后鐵定要打。
“便是沒有此事,他日也有一戰,此事并不在你。”
我最近還搶了他的符箓權柄,砸了他的鼎。
順便砍了他的屬下搶了他的材料,鑄造成兵器再砍他的屬下。
“鐘正,你可能夠守住曲城?”
我們要不要再用酆都的兵器打一打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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