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令已出。
城隍鬼域。
鐘正孤身待在了城隍殿,看上去和往日沒有差別,正在沉思,神色氣度平和,但是眼角一片烏青,看樣子像是幾十天沒有睡覺。
他前幾日,對著睚眥和敖羽夜的時候,無比鄭重。
也準備好了和龍族商談。
但是很顯然,睚眥完全不打算好好和他說,而睚眥必報這句話并不是個玩笑。
作為龍族中戰斗能力比起一些純血龍族都強的巨獸,睚眥的脾氣瞬間爆炸,無視了鐘正的身份,不等他開口,直接掄起手臂,一記飽含父愛的老拳揍在了他的臉上。
哪怕鐘正是四判之一,統帥鬼域,可對面的也是天縱之才,古獸血脈。
而且,還是龍族的戰仙,最能打的那一批。
類比于姬武在姬氏的地位。
這一拳頭直接把鐘正砸飛了三十里,要不是城隍域內,恐怕命魂之軀都給打得沒了一半,就算是如此,龍族真火也讓鐘正眼角烏青,散不下去,罕見感受到了疼痛。
抬手碰了碰眼角烏青,鐘正嘴角抽了抽。
下手真的狠。
但是他還沒有放棄。
作為地府四判,被府君委以重任,他不可能放過地府成員之一的諦聽。
絕不可能。
但是要仔細想想,怎么樣才能從睚眥那邊得到允許。
鐘正陷入沉思。
正在這個時候,他看到眼前浮現出了一枚流光,出現一道令牌。
“氣煞我也!氣煞我也!”
“區區一個人族,不對,那混蛋連人都不是,那就是只鬼。”
“他混蛋,居然敢對夜兒出手?!”
“她才一百多歲啊!”
睚眥嗓音低沉,越說越氣,他坐在紅木大椅上,雖然因為地府龍族關系,當日縱然怒極,也只是揍了一拳,揚長而去,但是鬼市還是要辦,所以不得不留在城隍鬼域。
雖然當初已經出了口氣,但是剩下的那一絲怒氣有重新抬頭的跡象。
睚眥心中越想越氣,越氣越想,然后漸漸暴怒。
敖雪兒無可奈何,只覺得頭痛。
她知道自己這位叔叔看上去豪邁,可實際上心眼兒比針尖還小,一點點的摩擦都得報復回來,要不然就會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會鉆牛角尖,哪怕一開始會忍著,也會在十天半月之后狠狠報復回來。
不然把睚眥叔關起來好了。
還是說讓祖爺爺他們開口說一說他。
敖雪兒正想著事情,突然微微一怔,聽到了來自于敖廣的傳訊。
蜀山劍派妙法谷。
若木前些時日閉關,被妖皇抬手握住星辰時的浩大氣機所牽扯而蘇醒。
實際上,一開始天庭,龍宮,地府三系圍殺酆都神魔的事情,也只是西越平洲的修士知道,之后的事情,倒是因為冥界展開,吞噬人世,導致了七座大洲都看到了這浩大的景象。
若木那日見到了摘星拿月的氣象,被極大震懾住,這幾日有些魂不守舍。
今日才安定下來,心中覺得對方無論如何強大,也和自己無關。
可能終此一生不會見到,為了這種事情而失神是在愚蠢,如此穩固心神。
剛剛恢復了狀態,便接到了來自于天庭的傳訊。
若木看了法令上文字,微微一怔,旋即立刻意識到,這一次恐怕不只是他蜀山一系的出面,應該是隸屬于天庭麾下大部分的勢力都會登場,當即稍微有些鄭重,覺得自己萬萬不可弱了蜀山的門面,又想到,自己這一次閉關參悟功法,大有所得。
可以說距離真仙也不過一步之遙。
放在天庭所屬的勢力里,應該也算數一數二,當即放松,持劍自語。
我蜀山劍派,乃天下劍宗執牛耳者,劍意沖霄,無物不破。
自不可以弱于旁人。
心中隱隱自傲,伴隨即將登仙,他總算是恢復了當初不曾遭遇孫悟空時候的心境,神態清冷自矜,當即讓薛鈴兒等群妖守備在外,自己則持劍踏入靜室。
準備進入天庭。
姬辛并未太過于擔心大周使節的事情。
他接到了傳訊法令之后,便說要修行,回到屋子里,盤腿凝神。
只覺眼前一花,重新來到了天庭,但是旋即發現,這一次出現的,就只有自己一個,齊天和貪狼都不在,身前則是自己的老師,心中好奇,卻還是先老老實實地行了一禮,然后才詢問趙離。
趙離笑了下,只是道一句跟著便是。
想了想,一拂袖,讓姬辛身上多出一身素白道袍,作為玉虛宮弟子的服飾,姬辛正看著自己身上的道袍,就發現自己腳下浮現出一朵云霧,旋即騰云駕霧,朝著東方而去。
左右看去,隱隱能夠見到五色霞光,宮闕樓閣隱藏在云霧當中。
有鳳凰,仙鶴,甚至于騰龍長吟。
姬辛下意識想要伸手去觸碰,旋即發現,那些鳳凰玄鳥,和自己這邊隔了一段距離,恰好讓他無法觸及,一路所見,都是前所未有的仙家景致,讓姬辛心中震動。
遠遠看到也有人騰云駕霧而來。
最后匯聚在一座白玉砌成的蓮池旁邊,碧玉成樹,樹上托舉著一座很大的平臺,上面樓閣桌椅應有盡有,云霧散去,姬辛落在了實處,看到了身穿黃金鎖子甲的齊天,看到猴王身側還跟著一位年邁的老人,笑容溫和。
然后看到了貪狼,貪狼似乎在和一位穿著紅衣的少年交談,那少年眼角似乎有些烏青,神色卻自然平和,極為明銳,幾乎是在姬辛看過去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他的視線,轉過頭來,雙瞳銳利,像是匕首,旋即有克制地,微微頷首。
姬辛下意識露出一絲微笑,沖著那少年點了點頭。
視線移開,旋即看到身穿袞服,氣度威嚴的龍王敖廣,看到了西方位置上,穿著褐色衣服,笑容溫和,頭頂發髻,隱隱散發金色光芒的大漢,看到了這兩人旁邊的敖雪兒,微微一呆。
后者也是在悄悄得打量著周圍,然后也看到了姬辛。
敖雪兒繃著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愕然,赤金色的豎瞳都瞪得圓了些。
“小姬?!”
“你怎么在這里?!”
姬辛有些想要走過去的沖動,但是他還是按住了這個念頭,自小接受的教導讓他在這個時候仍舊能控制自己的情緒本能,只是微微笑了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道袍,道:“我是玉虛的弟子啊……”
旁邊趙離化作姜尚,沖著敖廣微微笑道:
“敖廣道友,許久不見了。”
敖廣對這個把自己抓住的道人有很深戒備,拱一拱手,道:
“姜道友。”
一身披掛的齊天,以及旁邊的土地,貪狼,乃至于鐘正都下意識地看向了敖廣,眼神皆有些許古怪,讓敖廣怔了下,下意識看向自己的身上,以為自己出了什么問題,卻發現袞服威嚴,一如既往,并未出了差錯,反倒狐疑。
趙離嘴角微微翹了翹。
他大概可以腦補出這些家伙腦海里的那一句話。
或許用詞不同,不過大概可以這樣形容。
就是你被猴兒搶過啊……
敖廣不知自己出了什么問題,當下覺得那些視線透著些不舒服,勉強無視,主動開口道:“太公,你可知道今日值日星曹將我等喚來,是有什么事情嗎?”
趙離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然后暗中則是以白色云氣,捏了一個臨時的星曹出來。
一邊覺得自己這樣遲早要么精分,要么過勞死。
一邊卻還是操控了值日星曹現身出來,讓值日星曹笑道:“敖廣道友勿要著急,今日來尋諸位,自然是有事情,只不過,還有太清一脈在人間所傳,蜀山劍派的道統傳人還不曾趕到,等到他來,便可以說了。”
蜀山劍派?
除去了對于外事不放心上的齊天,以及新近復蘇的敖廣。
眾人對于這個名字并不算陌生,聞言神色都微微沉凝。
這一門派突然出世,號稱天下劍宗,其中祖師白眉,一劍縱橫九萬里。
斬殺妖庭前國師,揚長而去,劍氣劍意沖霄而起,已經被奉為天下劍客前三甲的位置,敖雪兒將此事告知于敖廣,讓他神色微微沉凝,正在此刻,遠處聽到劍氣呼嘯聲音,眾人抬頭看去,見到一身藍白劍袍的清冷青年出現。
身上有銳利的劍氣劍意,而氣息也深沉厚重,隱隱逼近仙人。
來者正是若木。
若木本來攜帶突破的銳氣而來,覺得不能夠給蜀山劍派丟了面子。
可是才過來,抬眸一掃,就見到了一排人齊刷刷抬起頭看著自己,心里莫名一顫,然后就看到一側端坐著穿了披掛的齊天,面色一僵,銳氣一下折了一半,心里下意識叫苦,這位怎么也在?
不對,既然是天庭的事情,那么齊天大圣自然應該在。
心中安慰自己,齊天大圣在前,比不得他也正常。
沒事比其他勢力更強就行了。
然后就看到了旁邊姬辛,旁邊氣機深入淵海,仿佛和天地相連的姜尚。
視線微凝,往旁邊移動。
看到氣焰沉凝可怖的敖廣,坐于那里,仿佛所在就是無盡海域。
看到了身穿褐色衣服,顯露浩大氣息,隱隱散發金光的大漢。
大漢雙手合十,笑容慈悲,道一句阿彌陀佛。
就連那匹狼,身上都隱隱散發出浩大星辰之氣,仿佛吞吐星月,比之于自己先前操控星辰時候,所能調動的部分都多。
若木意氣風發的面頰微微僵了一下。
我蜀山劍派,天下劍宗執牛耳者,劍意沖霄,無物不破!
是天庭最弱的?
趙離讓值日星曹上前一步,嘴角帶著微笑,一拂袖,將作為天庭部將的戚安歌帶來,然后便讓眾人落座,笑說今日客人總算是都來了,而今天庭重開,卻還不曾為彼此引薦。
他一一地指過去,笑容溫和,道:
“這位,是玉虛宮姜尚道友,乃是元始天尊弟子,這位則是他的弟子。”
“這位,是東海龍王敖廣道友,統帥海域無盡水族。”
“這位是當代善財龍女,敖雪兒。”
“這位是地府四判之一,鐘正。”
說到這里的時候,敖雪兒和鐘正對視了一眼,敖雪兒顯然認出來了鐘正,看到少年眼角烏青,眼底有尷尬之色,趙離聲音微頓,然后指著那容納了佛陀大手印氣息的金色佛門化身,面不改色道:
“這位是西天靈山來客,南無大慈大悲破魔護道珈特菩薩。”
“俗家姓氏為林。”
“你們可以喚他為林菩薩,或者道友皆可。”
金色大漢合十一禮,口中喧了一聲佛號。
趙離又將作為天庭部屬哮天衛的戚安歌,貪狼,齊天,以及若木彼此介紹,好歹算是互通有無,讓他們彼此認識,不至于發生某一天彼此發生沖突的場面。
介紹完了之后,趙離讓值日星曹微微一笑,道:
“諸位皆是天庭目前的中流砥柱,彼此相識是最好。”
“至于今日召諸位來此的意思,諸位不妨猜上一猜。”
眾人微怔,旋即都有了相同一個想法,其實并不需要去猜,這十年間,就他們所知能夠驚動天庭的,也就是前一段時間的事情,何況這里還有親自參與的人在,敖廣掃視眾人,嗓音低沉,道:
“是之前,吾等絞殺神魔那事吧。”
鐘正和戚安歌神色也微沉凝,回憶起那誅殺神魔的一戰。
若木微微呆滯了一下。
一開始,天庭地府三方圍殺神魔,知道的人僅局限于西越平洲,他不知道,當即只是覺得大腦一片茫然。
神魔?是那個神魔嗎?
等一下,怎么一個閉關回來,天庭就惹上了這種恐怖的的玩意兒?!
我這是閉關了多久?!
敖雪兒和姬辛對于這件事都稍有些了解。
敖雪兒看了下值日星曹,脆聲道:“我聽說祖爺爺說過……”
“是三尊神魔。”
戚安歌微微頷首,理所當然道:“是,當場被我等斬殺了三尊,剩下一個則是被酆都之主所殺,獻祭陣法,打算得到那位存在的力量……最后被阻止,酆都徹底消亡。”
若木還沒有反應過來,聽到這句話,臉頰抽了下。
腦海中想到了自己在無盡星海冒險時候遇到的那些敵人。
強大,霸道,瘋狂。
甚至于超越仙人。
那種怪物被殺了?還是殺了三個?
戚安歌沒有注意若木的表情,他只是簡短地說了下事情的經過,土地微微撫須,眉頭皺起來,道:
“酆都?!”
戚安歌看向土地,對這位曾見過的老前輩頗為尊敬,道:
“前輩,有什么問題嗎?”
土地遲疑了下,迎著眾人視線,緩聲道:“若是我所知道的酆都之主,不可能做得出這種事情,說起來,酆都之主原本應當是天庭名下的帝君,北陰帝君,統帥萬鬼,地位甚至于還在十殿閻羅之上。”
他旋即講述了傳說當中,酆都北陰大帝的來歷的位格,其中馘斬六天,咸制萬靈這一句,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種沉重無比的壓迫力和權柄,彼此神色變化,這樣的存在,自然不可能會做出那種遺禍人間的事情。
土地聲音微頓,撫須道:
“所以說,這不合理,除非,除非北陰大帝未曾蘇醒。”
“酆都之名只是被盜取了。”
“可以告知于小老兒,那個頂著酆都名號的修士想要得到誰的力量嗎?”
趙離先前為了震懾住戚安歌,曾經給他看了下沉睡中的死生之主,所以戚安歌認得出來,當下知道事情的重量,嗓音低沉,回答道:“他想要得到的,應當是泰山府君之力。”
正在安靜聽著的鐘正神色驟然沉下去,道:
“泰山府君?!”
“那正是我地府陰冥之主……”
戚安歌看了鐘正一眼,言簡意賅道:
“或許是這樣,才會讓地府也參與其中吧。”
鐘正緩緩頷首,想到了當日聽到的聲音,若有所思,道:“原來如此,所以當日所下的令是誅滅孽神,是因為有人竊取了原本屬于地府體系之下,酆都北陰大帝的名號和領地么?”
土地扶了撫須,道:“這也只是小老兒的一家之言罷了,或許是對,或許是錯,而且,我也有些好奇,那一日之后出現的那兩位身份是誰,其中一位,好像被稱為是東皇……”
“莫非……”
貪狼總算是找到了開口的余地,當即嗓音低沉,開口道:
“不錯,正是古之天帝,東皇太一。”
土地臉上即驚且喜,道:
“啊呀,果然如此,那么前一位,可是帝俊?”
貪狼面色一僵,維持自己的氣度,淡淡道:
“……這,本座暫時不可以暴露。”
土地并不在意,滿臉笑容,道:“無妨無妨,是小老兒多嘴了。”
然后感慨道:
“原來貪狼星君眼下是在東皇身邊,不愧是星君,果然如同當年一般,交游廣闊。”
“久仰久仰。”
貪狼覺得這老頭兒挺順眼的,道:
“土地你亦是見多識廣,仍記得往日事情。”
“這很好。”
“對了,你還記得多少,二郎神記得嗎?哮天犬呢?”
“呵,清源妙道真君,小老兒怎么會忘記?”
貪狼和土地交談地漸漸越發投緣,其余人開始思考天庭的事情,若木則徹底陷入茫然當中。
等一下……
等一下等一下。
你們是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我閉關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殺死神魔,這還可以勉強說得過去……
可存在了兩三萬年的酆都原來是假冒的?!
而他們真正想要得到的,其實是是天庭一員的,是那位泰山府君的力量,而其偉力,就只是泄露一絲,就險些創造出了冥間?!
這是何等的存在?
還有,那兩位舉手投足摘星拿月的,也是天庭的一員?
帝俊,東皇?
古之天帝?
這都是些什么?
若木感覺到自己的常識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劇烈沖擊,面色僵硬,頭皮發麻,其余眾多成員,也在土地和戚安歌,和貪狼的交流當中,漸漸地明白了往日不知道的天庭舊事,對于天庭的構架有了新的認知,敖廣確認了自己的猜測,徐徐呼出一口氣。
果然,那兩位,正是天庭的大能。
天庭背后,有真正的大能啊!
很好,沒有跟錯人。
戚安歌是遠古時代的人,認得妖皇,此刻心中思緒翻騰——遠古妖皇屬于天庭的勢力,對方當年據傳發瘋失蹤,別有隱情?是前往天庭了嗎?也就是說,即便是在遠古,天庭也確實存在,只是其成員隱藏了身份,如龍族,如妖皇,也在對抗著大兵災,旁人并不知道。
說起來大兵災,這位齊天大圣,為何有些像當年和神魔大戰一場的朱厭?
難道說,朱厭也是天庭一員。
是為了將神魔襲來的消息告知于天下,當年才和諸多神魔力戰而亡嗎?
戚安歌心中一時間浮現諸多念頭,心中從自己推測出的諸多情報去看。
龍族戰死至十不存一。
妖皇擒拿神魔,最終失蹤,再度出現已經是數萬年后,恐怕是當年重傷。
而朱厭則是只身力戰神魔,率先為九洲傳出預警。
這些事情組合起來,竟然帶著難以忽略的悲壯,讓他心中不由得感慨,不由得對于天庭二字浮現出敬意認同。
原來如此……
所以天庭才會在這數萬年里也沒有恢復生機嗎?
姬辛則是心中浮現出一種欣喜的感覺。
果然,神魔是天庭出現的理由之一。
是為了阻止神魔侵蝕人間而再度出世。
趙離將他們的表情都收入眼底,心中感慨,貪狼和土地放在一起,效果果然不錯,只是要擔心反噬,見到火候差不多了,操控值日星曹拍了拍手,讓眾人聲音微頓,視線看過去。看到值日星曹笑容溫和,聽到他開口,道:
“看來,諸位也已猜出了為何讓諸位前來的理由,不錯,正如諸位所知,天庭曾經遭遇災劫,酆都被修士和孽神所頂替,險些釀成大災,而今天庭既已誅滅賊眾,也應該重新定下陰陽的規則,是以,需要諸位聽命。”
“配合鐘判,重開地府,定鼎陰陽,劃分清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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