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森林當中。
地府幽冥發生的一切都落入了趙離眼中,見到死生之主出手,總算松了口氣,中斷了自身和白色畫卷的聯系,將手中雷勁也散去了,事情已定,倒用不著他突然暴起背刺一次。
就算對手是先天神,太公背刺也多少有損位格。
不過,北陰在地府境內實力如此之強嗎,部分權柄所化先天神的傾力一擊,也能被生生止住。
趙離心中若有所思。
如此看來,北陰在地府環境,在具備歸泉天地加持的情況下,哪怕是商飛虹,也未必能輕易刺殺得了他,這還是先前的情況。
現在則更是如此。
地府已經真正意義上完成了鎮壓神仙人魔妖鬼六道這一功業,又在許久前就以死生之主的能力,開辟了輪回轉生之能,至此已徹底具備了趙離所熟知的‘鎮壓六道輪回’這一神話概念。
而且在這真正的大道之世,地府做到此事之后,又有死生之主首肯,代替天道執行此職責,久而久之,大概率出現類似的職責權柄,被天道認可。
天下一切有情眾生愿力業力因果聚集一身是人皇。
鎮壓六道輪回一切魂魄俯瞰幽冥大千的便是酆都北陰大帝。
只要地府尚存,酆都北陰,便不遜先天尊神。
趙離可以看得到,在接下來一段時間內,地府整個體系都會越發完善強大。
而地府完善也就意味著作為地府執掌者的北陰根基和實力也會水漲船高,彼時在地府境內,不必說部分權柄所化的先天神,就算是全盛的商飛虹,也難討得好去。
而且,這件事情會順勢而為地給予幕后黑手那邊一個很清楚的指向。
其實站在商飛虹那邊的角度來看,事情極為清晰。
手臂被徐福帶走。
可轉眼自己出手的時候,面對的卻是北陰,是幽冥,甚至于死生之主。
上一次嵐洲一言請下死生之主,可以說是約定,甚至于巧合。
可第一次能說是約定巧合,第二次又怎么解釋?
還是巧合?
貪狼都不會信。
更何況此次死生之主根本不是上一次那樣,出言請下,而是主動出手這已經不再是約定能夠解釋得了的事情而是己方侵饒對方所執掌之處對方故而出手扣押。
商飛虹和飛廉大概率并非是負責同一區域的,關系大抵也不如何,不知道徐福這個名字真正的含義否則無論如何不會這樣直接追上來。
但是此次過后這些作為四處征戰的先天之列暫且不說,幕后那邊整合一切情報,就會自然而然地得出結論游商徐福是死生之主的屬下而且還是核心那種。
如此看來此事好處不少就只有一個壞處。
雖然只是順便的事情可確確實實給死生之主頭頂扣了一頂鍋啊。
你看這個鍋它又大又黑……
震驚,震驚,某沉睡許久的死神被迫成為天庭三巨頭之一。
趙離抬手扶額,仿佛看到了因為死亡概念過重被迫存在于世界外側的死生輪回之主正在死死地盯著自己,滿臉和善仿佛在說——
等我下來就把你們都踹死。
白發道人嘴角微微抽了下旋即安慰自己雖然鍋是落了下去,但是好處也確確實實是北陰拿了對吧,那也就可以說是死生之主得了這好處承其因果,擔其業力,死生之主的位格,應當能夠看得清楚。
但是看得清楚,和那位爺下來一記飛踢有沖突嗎?
嗯,好像沒有……
現在貌似升級成兩腳了。
白發道人無奈苦笑,揉了揉眉心,索性不去想它。
頗有了兩分債多了不愁的滾刀肉氣魄。
也勉強算得上苦中作樂,想著反正一時半會兒死生之主還下不來,而且此次地府勢力即將迎來再度的提升期,而在這數月時間當中,姬軒在歸泉界可謂是縱橫捭闔,將原本失去高層的勢力全部整合,并且輕而易舉把握了平衡。
外有山水地祇之神維持各地秩序,內有諸子百家傳道講學。
本來這歸泉界巨大,哪怕都供奉死生之主,彼此之間也有矛盾沖突。
若有心思一統各部,難免會出現‘我必不和彼同處一地’的問題,往日也不是沒有雄主打算將歸泉整合,可總是因為內部不合的問題彼此暗算攻伐,整得一地雞毛,大家臉上都難看。
可偏偏那縱橫一脈踏入之后,四處游說。
一縱一橫,生生形成了‘合眾弱以攻一強’與‘事一強以攻眾弱’兩種格局,彼此反倒形成一種難得的平衡,落入君王手中,表面上看去,貌似是諸多勢力,針鋒相對,可實際上反倒是這歸泉界數萬年難得的平靜祥和。
也因此,原本分散的人道氣運正在以客觀的速度匯聚。
人道,仙道,神道各自有氣象蓬勃而起。
若說先前的歸泉界氣象算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一堆上好木材被雨水淋了個透濕,半點火星子沒有,就只見著冒煙了的話,那現在就是屋子給補上了縫隙,不怎么好看,但是好歹不漏風。屋子里也已經燒起了火焰,也算不得是氣勢洶洶,也已經照亮黑夜,散發出暖意,還能得了空隙稍微做些熱菜熱湯之類,暖一暖人心。
目前九洲大世界處于局勢緊繃,彼此都謹慎的階段,輕易不能妄動。
歸泉界人道氣運和地府勢力就算是暗子,準備奇兵突起打破局勢所用。
先前趙離以黃泉封閉了歸泉和外界的聯系,萬神殿肯定會做戒備。
但是戒備歸戒備,能否真的應對了歸泉界暗子卻又是兩件事了,就算是暗中做了對應的手段,可是若面對遠超過預料的驚濤駭浪,那所謂的戒備手段也沒什么用,反倒是巨大的破綻。
而現在,除去歸泉界的兩道暗子,還有一處也算是必須抓在手里的……
東皇半身。
趙離沉思,看向旁邊輕描淡寫飲茶的鳳凰,組織了一下語言,心中下定決心,此事至關重要,便是用上那些話術也得要讓鳳凰答應下來才是,還未開口,女子將茶盞輕輕放下,褐瞳落在道人身上,淡淡道:
“此番又想要去何處?”
只一句話將白發道人組織的語言打了個七零八碎。
像是醫生面對沒事就開溜,還死活不聽話的病人一樣。
趙離苦笑,心里頭莫名其妙有點發虛,心里那些準備好的話術碎了個干脆利落,張了張口,實在是說不出口,只得老老實實道:“想要去尋一尋東皇太一的半身所在。”
鳳凰果然搖頭,淡淡道:
“東皇半身所在,恐有東皇全盛時所布后手,多有危險。”
“你根基受損,傷勢未愈,不可輕易冒險,況且,若你折了,便是東皇太一恢復全盛又有何用?”
趙離微怔,旋即明白了鳳凰的意思。
確實,現在天庭地府還沒能徹底整合,從大局意義上來說,他趙某人是粘結天庭不同組成的核心,但是你這樣說,東皇太一祂不要面子的嗎凰道友?
白發道人無奈,只能盡力表示自己還有一戰之力。
先是展現出那足以輕易抵擋商飛虹刺殺的玄黃塔。
小塔懸在頭頂三寸,灑落淡淡光霧。
又抬手,掌心之中隱含霸道雷霆。
三百里雷池盡數都是雷神威能外泄所化,和那雷神石碑相合化作一道極高層次的雷霆權柄,雷池雷火已經散去,但是權柄還在,便是消耗巨大無比,但是一身功德燒盡了,也足以重現那雷池一擊,嚇也要嚇住對手。
一攻一防,雖然簡單,那也是天下少有的霸道招式。
趙離徐徐道:“此塔是昊天壺中界數十萬年功德氣運所化,堅不可摧,萬法不侵,凰道友你也見到過了;而這雷神權柄雖然比不得真正的雷神手段,那也并不是泛泛之輩,至少,我是有自保之力的。”
趙離聲音頓了頓,道:“再說了,不是還有你護著我嗎?”
病人和主治大夫。
女子飲茶動作微頓。
尚不及開口,吱呀聲中,木門被人徑直推開,一身金色王服的東皇太一意氣風發,大步而來,聽到了趙離最后一句話,看到滿臉誠懇的白發道人,看到褐瞳微斂的白衣女子。
面容微僵。
東皇太一看了看道人,又看了看清冷鳳凰。
驟然后退一步。
撤步關門一氣呵成。
右手背負身后,站在門旁,自言自語道:
“咳咳,走錯走錯,我分明感覺到了大灰的氣息來著……”
趙離皺眉,起身道:“東皇在說什么?難道說剛剛貪狼氣息還留著?”
清冷女子抬手拂過鬢角長發,淡淡道:
“商談東皇半身之事,避開些東皇也好。”
“這……倒也是。”
道人想了想,又坐回來。
東皇太一本是混沌鐘磨礪略有所得,這才來此尋趙離欲要展示一番,沒曾想遇到了和上一次一般無二的事情,當即拂袖取出一枚法令信箋,散出星辰流光,并指落筆。
天蝕君親啟。
將方才自己所見到的畫面盡數寫在了上面,字字連珠,堪稱一氣呵成。
然后頓了頓,又在后面漫不經心仿佛隨意至極極為淡然地提了一句,混沌鐘已略有小成。
復又審視一番,方才調動法力,準備將此靈箋傳出,突然感覺到好像一雙清冷眼眸落在了自己的背后,再然后,這才出手的靈箋不曾飛出多遠就直接在虛空中被赤金色火焰燃燒成了灰燼。
然后是暴虐的雷霆,無盡的寒霜,肆意流轉的狂風。
無比霸道的元氣流光不斷流轉,將東皇太一的臉照的明亮。
當元氣散去的時候,連最細微層次的渣滓都沒有剩下,那一張信箋直接化作了最基礎的靈氣元子,然后被徹底粉碎消失。
東皇太一:“…………”
祂打了個響指。
筋疲力盡,心累無比的貪狼終于回到了自己的小窩,這唯一能夠讓自己有所慰藉的地方,轉過身子,閉上眼睛,任由自己的身軀落在那柔軟溫馨,用干草,棉花,羽毛鋪成的窩里面。
可是突然間,它感覺到背后一股力量拉扯。
沒能落在窩上,跌在了有些眼熟的院落里,仔細一看,這分明還是太公剛剛逼迫自己按下那屈辱爪印的地方,然后就看到了眼前的東皇太一,然后還不等貪狼反應過來,東皇伸出手抓住貪狼的后頸,笑道:
“總算是被本座找到了你啊,大灰!”
“來,隨我走……”
貪狼滿臉懵逼地看著這熟悉得地方,透過窗的縫隙看到那晃動的白發。
然后被東皇太一提著后頸皮離去。
貪狼星君眼睛抽動了下,被拖著離開,仰天長嘆。
你特么!
為什么?!
趙離微微挑眉,道:“原來貪狼果真未曾離開。”
“難怪東皇尋聲而來。”
鳳凰嗯了一聲,右手抬起,拂過鬢角長發,聲音清冷,淡淡道:
“東皇半身之事,我便與你同去。”
“畢竟,你的傷勢,由我負責。”
道人松了口氣,東皇半身所在之處,不單會有東皇在隕落之際布下的手段,也必然有幕后黑手處神魔殘留的陣法,以他自己來說,確實有些冒險,現有鳳凰在,危險程度又會下降許多,欣喜之下,起身微一拱手,含笑道:
“那便有勞道友了。”
“嗯。”
PS:今日第一更………三千八百字,希望第二更能夠早點,調整作息
我總記得淦,你特么,為什么是個搞笑表情包來著,想了想,還是把中間那句加上了。
比起淦,為什么,感覺更懵逼無語,仰天長嘆欲哭無淚一點。
感謝猞猁也是大貓的萬賞,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