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地九洲發生的事情,已經是自太古之年至此寥寥幾次數得上的聲勢喧囂,不提那穩坐釣魚臺的三位帝君級數,便是失去半身,暫且不曾出手的東皇太一也已經點亮群星,撬動天命走勢,讓天命偏向天庭。
雷神攔截陰陽,差一步引爆三千世界劫雷將這古代源初之神擊潰本源,火神被當代兩位強者橫攔,無法支援蒼天;蒼天幕后十萬兵將被直接沖散,而陰陽更是被提劍的天蝕堵住。
這已然不是攔截,而是真正的截殺。
天地人神鬼。
這幾乎將整個天下因果皆囊括其中,這是一場幾乎必然決定了將來三千世界究竟是會前往哪一個方向的死戰,天庭異軍突起,生生在原本的兩方當中殺出生機,氣吞萬里,此刻竟是真正的三足鼎立,勢均力敵。
和先前幕后蒼天勢力輕松閑散,好似那錦上添花的心思不同,此刻這場面已經因道人那一劍,被迫卷入了大勢的碰撞和廝殺當中,即便是那兩位,此刻心中都閃過一絲為何先前不去做那獅子搏兔全力以赴的悔意,導致了眼下的局面。
現在無論哪一方出現問題,都會直接扭轉和影響到天下。
所以哪怕惜命如火神也已經決死一戰。
風雨飄搖,老土地站在那泰山之前,此刻這五百里雷池平原之下就是那只缺其一的地神權柄,他能夠感覺到有一個意識已經緩緩復蘇,只是還差了最后一步,也是能直接撬動此刻三足鼎立之局的一步。
老人抬起頭,看到星海之上那三位戰神再度一次聲勢浩瀚壯闊的對撞。
此刻。
神色憨厚的僧人跳上了那嵐洲的土地。
僧袍的衣擺也已經被盡數地沾濕了,他擰了擰僧袍的衣擺,讓自己的衣服看上去整潔許多才松了口氣,此刻除了這憨厚僧人之外,還多出了兩人,一個是神色寧靜的劍僧,一個是蹲在地上罵罵咧咧的焱天華。
看著這久違的嵐洲景致,兜兜轉轉又回來此地的神魔僧人心態著實復雜,千言萬語匯聚到最后也只能是罵罵咧咧的,沒法,實在是一路上見多了那些三五十歲女子對罵的壯闊風景,學了個淋漓盡致。
劍僧沒有去看自己的弟子,在當初李府之后,古鰲就尋到了他們,此行古鰲雖然先走一步,他們也在之后趕上。
劍僧看著古鰲,緩聲道:
“……你決定了嗎?”
憨厚青年撓了撓頭,點了點頭,那邊焱天華張了張口,他至少知道眼前這個雖然算是自己師叔,一路上卻也給自己戲耍捉弄過的古鰲要做什么事情,心中不忍他去做那赴死一般的事情,突然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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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佛門講究因果緣法……”
他自然說出這句話之后,才察覺到什么似的頓了頓,然后硬著頭皮道:
“你和這里有什么因果嗎?”
憨厚青年愣了下,然后還真陷入沉思,摸著光溜溜的頭,想了想,道:
“這,好像真沒有了。”
“和我有關系的是百族,現在這兒的都是后來才來的人,說是因果緣法,好像也沒有。”
焱天華心里松了口氣,道:
“那便是了,你也沒有必要做這件事情了啊,我們想一想其他……”
那句其他辦法還沒能落下,卻見到那憨厚僧人突然明悟般抬手拍了拍額頭,然后笑說了一句你等一等啊,就匆匆地跑出去,叫焱天華一句話直接憋了回去,像現在時辰雖然很晚了,但是今日那在嵐洲很有名氣的稷下學宮飛了出去,驚地不知道多少百姓出來看熱鬧。
現在街道上竟然還算是熱鬧。
憨厚的青年僧人一雙僧鞋踩在壓得實了的白雪上靠近,雙手合十,朝著一人道:“這位施主,小僧遠道來此,腹中饑渴,可能夠施舍些吃食?”那青年古怪看著這滿臉憨厚和善的僧人,擺了擺手,讓他讓開。
焱天華皺眉不解。
劍僧不言。
古鰲如是詢問許多,嵐洲之地,大多也反應相同。
那古鰲也不惱,問了數人,一名穿著樸素,荊釵布裙的女孩看著這笑容溫和的僧人,嗓音軟糯道:“你等一等哦。”然后蹬蹬蹬地跑回去,那僧人也就安靜在這里等著,一會兒那孩子抱著些吃的回來,然后還端過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粥。
“你吃吧。”
然后又從腰間的小布包里面取出了幾個銅錢,放在僧人攤開的手掌上。
認真地道:“這個可以買糖葫蘆哦,很甜的。”
“不喜歡甜的話,可以吃燒餅,上面有芝麻,黑芝麻和白芝麻。”
“我喜歡白的,弟弟喜歡黑的……”
僧人安靜聽著,最后輕聲道謝。
最后來到了劍僧和焱天華身前,理所當然地道:
“我已結緣法,可以了。”
焱天華目瞪口呆,甚至于有些氣急敗壞,他想要說些什么,但是千言萬語最后無法言說,也不必再說,就算是他說其實有那么多人沒有去和僧人結緣,但是哪怕只有一個,古鰲也肯定會說值得,所以他突然有種拳頭砸在空氣里的無力感,一口憋屈的氣都給泄了。
最后只是本能,只是不忍地雙手合十,垂落了眼簾,輕聲唱誦佛號。
古鰲吃了那個白面饅頭,道:
“都說是紅塵壯闊,人間浩蕩,可是我不喜歡這個說法,壯闊什么的,太遙遠了啊,真的,在外面走了走,更是覺得年少時那什么壯闊可笑啊。”
僧人躬身將東西還給了那孩子,微笑著道謝。
孩子也有模有樣地回禮。
他起身,輕聲道:
“如此紅塵,何其可愛?”
“老師說我笨,可其實我一點都不笨,雕琢佛像其實是雕琢本心,什么時候雕琢自然什么時候就可以下山了,但是師兄,我不想下山的,我想要多陪陪老師。”
“可是我還是下山了,我想,正如我想要陪著老師,也有許多許多的人想要陪著他們在乎的,嗯,不只是人,還有眾生。”
僧人背對西方。
步步向前。
他站在那岸邊,雙手合十,踏前,他曾經在三十萬年前,拖拽嵐洲入星海,而今三十萬年后,是時候再嵐洲重新帶回九洲地脈了,僧人脫下了外面的僧袍,疊的整齊,遞給劍僧,說是之后帶回給老師。
然后坦然地走入星海當中。
今日,我還因果來。
低沉的呼嘯聲。
僧人重新化作了那太古巨鰲,水流激蕩,帶著那巨大的嵐洲,帶著地神最后的因果,朝著九洲地脈之處而去,嵐洲浩蕩,那些人們看著仿佛天地般的古鰲,看著那前所未見的存在,拉扯著嵐洲在星海中流浪。
一瞬間的驚愕,人群嘈雜,然后立刻出現了那諸多怪物,兇獸的稱呼。
甚至于還有人脫口而出這巨鰲若是獵殺了該有多好的收成云云……
這便是嵐洲的風氣。
焱天華雙手緊緊抓住,突然怒吼一聲住口,聲如雷震,鎮地所有聲音都止住,只剩下了一片死寂驚愕,往日神魔怒目看著那些人,怒罵道:
“你們他娘的沒貨色,給老子道歉,道歉!”
他雙目通紅,發狂或者發泄一般將那些人打翻在地。
抱著木碗的小女孩嚇得呆了,可是她抬起頭,看到那巨鰲回頭,似乎看了自己一眼,她怔住,莫名地,她覺得那巨鰲是在對著自己笑呢,然后她也就下意識對著那巨鰲笑了笑。
巨鰲晃動身軀,雙目平和。
如此紅塵,何其可愛。
而在這一瞬間,五宗神魔傾其全力而出,還有先前被云中君沖散的那些蒼天幕后部屬皆出現,這個時候,其他幾處皆陷入對峙之局,泰山府君牽制蒼天幕后,齊天周琰攔截火神,陰陽源初被云中君截殺,可是相應的,這也代表著天庭的強者也被牽制。
此刻這些蒼天幕后的部屬也知道,必然不可以讓這巨鰲真把這最后一子帶回去,此刻所有強者皆被制衡,只剩下他們了,于是瘋狂撲殺,但是在他們即將攻殺過來的時候,錚錚然劍鳴響起,劍光溫和明亮如同萬家燈火,一道灰衣掠上了巨鰲背部。
佛劍出鞘。
免去殺戒,森森劍光此刻仿佛沾染了天地磅礴大勢,將來犯之敵斬裂。
鮮血淋漓。
古鰲不曾開口,只是竭力朝著前方前行。
眾生因果,一肩承擔。
劍僧手持長劍,立于古鰲背上。
此刻僧人已破去殺戒,沾染因果,可雙目平和,比之往日更為平和。
種種殺孽,盡負我身。
一前一后。
三世諸佛。
極西之地,知曉自己弟子即將做些什么,卻不能阻止,更沒有理由去阻止的僧人對著菩提樹叩首,身軀微微顫抖,卻不能動,他原是何等性格,但是,為師者,為僧者,為眾生者。
不可動。
或者冥冥中的巧合,三者同時低語。
“阿彌陀佛。”
我還因果。
且緩,且緩,這一段目前來說最重要的劇情,最高峰已經過去。
但是接下來還有一次比較喜歡的應該是在明天,我蓄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