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話音剛落,伴隨著這句話,又同時的響起了一聲槍響,前面一個已經受傷的男人腿上重重的挨了一槍。
那個男人立刻倒地,顧君柯往前走一步。
而這個時候,其他的人好像終于是反應過來,開始四散,并且用槍瞄準不同的對象,準備動手,這對象,有顧君柯,有謝海音。
謝溫胸口中了一槍,但是依舊護在謝海音的面前,謝海音看著渾身是血的謝溫,突然沒有了言語,時間和空間好像都在這一刻凝結住了,周圍的此起彼伏的槍聲像是被罩上了一層紗布,聽不真切,她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呼救,可是張張嘴,卻是什么都說不出來。
謝溫卻是笑了,他用虛弱的語氣安慰著謝海音:“沒有事情的,音音,我不疼的,沒有事,不要害怕。”
就像是小時候,自己的風箏不小心落在樹上面,謝溫為了替她取風箏,從樹上面不小心摔了下來,一條腿因為這樣而受傷。
當時的謝海音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但是謝溫卻是好像受傷的不是自己一般說道:“沒有事情的,音音,我一定也不疼,沒有事情的,不要哭了。”
謝海音突然在這一瞬間好像記起了幾年前的事情,那個時候自己高燒不退,意識模糊,謝溫也是在自己的身邊說道:“沒事的,音音,我不會讓你有事情的。”
“阿溫……”謝海音因為承受不住謝溫身體的重量慢慢地拖著謝溫倒在地,“當年,你到底為什么會將我送回謝家?為什么?”
“已經不重要了……”謝溫蒼白的臉上面笑著說道,“你還在,還笑得肆意,就好了,還有,94我已經交給新人了,一切我都交代好了,你不用擔心……”
謝溫說的有些斷斷續續,他的一只手壓住了自己的傷口,很是老練的動作,但是卻是沒有制止往外涌出的血跡。
“你不要說話了,阿溫,我帶你走。”謝海音想要拖著謝溫走,但是根本就拖不動這個已經沒有力氣的男人。
謝溫扶住謝海音的胳膊說道:“但是他孩子心性,心中怨氣又太大,如果你有合適的人,就,換了他,不,就除掉他……94……一定要在信任的人手里面……”
“阿溫……”
“對不起,當年,傷害了你”
“阿溫,你別這樣,你會沒有事情的。”
“所染,先帶他們走。”顧君柯看著往謝海音那邊逼近的一撥人,沖著所染說道。
“小姐,你呢?”
“我既然來,就一定要看看,顧延究竟要做什么?!”顧君柯干凈利落的一槍解決了沖上前的一個人說道。
“這些人來者不善……”所染還沒有說完,反手將后面的人解決說道。
但是話還沒有說完,自己腳下面呼吸微弱的謝良卻是抓住了自己的腳踝。
所染猶豫了一下,謝良的眼神中似乎有微弱的光,那與男人一貫的狠厲不用。
終于,所染深吸了一口氣,將謝良扶在了一邊的樹旁,站在了顧君柯的身邊,堅定地說道:“我不會離開小姐……”
謝良臉上面的最后一絲光終于淹沒,胸口的血不停地往外面溢,但是他是他好像已經沒有了制止的欲望。
眼前不再是混亂的槍戰場面,而是好像回到了當年和所染一起并肩作戰的時光。
那個時候,這個女孩的眼中心中,明明全都是自己,她一定是愛自己的,不然怎么會為了自己連命都不要了,不然,怎么會,一直,一直陪在自己的身邊,在自己最孤獨無助的時候,在自己以為全世界都拋棄了自己的時候,對,她一定是愛著自己的,一定是顧君柯,這一切都是顧君柯的問題。
謝良眼眸變黑,他不顧胸口往外面不停流著的血,撐著身子,磕磕絆絆的摸到了一個已經被槍殺的尸體旁邊,拿到了那個人的槍。
謝良對準了那個不遠處的女人,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開槍,卻是被一槍爆頭,死不瞑目。
而他的眼睛在最后一刻卻是看著所染的方向,好像想要將那個女人深深的刻在自己的心里面,所有的過往都在這一刻定格,小時候受到的不公,長大后想要奪回來的一切,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全部都化為了想要見到這個女人,想要將這個女人留在自己的身邊的一絲念想。
睜著眼睛的謝良,嘴角掛著一抹奇異的笑容,久久沒有散去。
而同時,準備開槍射擊謝海音的人,也被一槍斃命,毫不猶豫。
顧君柯和謝海音同時轉頭,便是看見,在不遠處,那兩個男人。
他們平并肩立,一個一身墨綠色的軍事大衣,將壯闊的身軀襯的格外的堅挺,開槍的姿勢,像是真正古代的將軍,正從車上走下來,指揮千軍萬馬。
而另一個男人,不過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裝,此刻那把手槍在他的手上面玩出不同的了花樣。
他的臉上面是清淡的笑容,融著一貫的溫潤眼眸,似乎剛才只不過是打了一個地攤游戲上面的玩具罷了。
那兩個男人,并肩走過來,各有風采,互不掩蓋,又仿若完美交疊,各自帶著一片光芒耀眼卻是走向了不同的女人。
孟騫走到了謝海音的面前,看著那些在猶豫還要不要上前的人,冷漠的聲音自帶一股利劍:“我孟家護著的女人,你們竟然敢動?”
顧君柯看著孟騫走到了謝海音的面前,正為了謝海音在暫時安全而松了一口氣,卻是看到了走到自己的面前的男人。
那個男人看了看自己,笑著說道:“怎么,夫人覺得,孟家那樣的武夫,比我好看么?”
“你怎么?”
“沒有想到,夫人還有這樣的本事,真是讓我又驚又喜啊……”安景崎看著顧君柯突然一把將她摟進了自己的懷里面,抓住她的手,扣動了她手中槍的扳機,將身后正準備過來的一個人的腿直接打斷,那個人發出了慘烈的叫聲,這叫聲還沒有平息,直接爆頭,場面一度慘烈異常。
之后,便不再是安景崎和孟騫出手了,周昂帶來的人很快便是將這層層圍繞的人一個不留的全部剿滅,無一生還,尸體遍地,像極了古代經歷過一場大戰的戰場。
顧君柯看著安景崎:“能不能留個活口?美人,這樣有點血腥啊”
“血腥?”安景崎有點委屈的看著滿地的尸體,笑了,溫柔的像是夜晚的星星。
“更何況,有必要么?夫人想要知道什么?大可以來問我?”安景崎笑著說道,“不過,夫人,你還有什么本事沒有叫我瞧見,真是太有趣了……”
“你沒有事情吧?”周昂解決了這里的人之后,走到了所染的面前問道。
那個女人剛用手將死不瞑目的謝良的眼睛蓋上。
所染搖搖頭:“他是壞人,但是,這輩子,終究是我欠了他的。”
周昂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站在所染的身后。
而那邊的謝海音并沒有來得及欣賞到孟騫英雄救美的帥氣,而是看著流血不止的謝溫,哭了:“對不起,對不起,阿溫,我都對你做了什么,阿溫,我不應該不相信你,我為什么不相信你呢,你說過你愛我的,你說過你永遠不會背叛我的,為什么我不相信你呢……救救阿溫,來人,救救,救救阿溫……”
這聲音在已經變得靜匿的夜晚,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
顧君柯想要過去,卻是被安景崎拉住,安景崎輕輕的搖搖頭,看了一眼孟騫的方向,顧君柯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沒有再過去。
謝海音轉過頭來,看著孟騫,眼神中的悲痛和絕望,還有那從來沒有過的脆弱和請求讓孟騫的心一揪,但是這個時候的謝溫卻是拉著謝海音,用最后的力氣說道:“音音,你要相信,愛你這件事情,我從來沒有反悔過。”
這句話說完之后,謝溫閉上眼睛平靜的呼吸了很久很久,這么長的時間內,謝溫的腦海中卻只有一個畫面,那是他送謝海音回到謝家的時候,答應謝老爺子的畫面:“我答應您,只要您讓我留在音音身邊,這件事情,一輩子,我都會對她守口如瓶。”
謝溫好像睡著了一把般,平穩的呼吸,謝海音安靜的一句話都不敢說。
但是突然一下,謝溫的呼吸驟停,嘴角帶著一絲笑容,走了。
有些事情,謝海音終究是永遠都不會知道到了。
孟騫一句話都沒有說,默默的蹲下來,將謝海音摟在懷里面。
可是謝海音卻是一把將孟騫推開,對著已經沒有氣息的謝溫哭凄慘:“是我錯了,這一切都是我錯了,阿溫,阿溫,你醒過來好不好,我求你了,阿溫,我知道,我一定是誤會你了,你醒過來,我不再問你真相了,我相信你,你說什么我都相信你,我怎么能不相信你呢!”
看著不遠處謝海音哭的絕望的模樣,顧君柯的雙拳緊緊地握著。
這些黑衣人……
顧君柯推開安景崎,從躺在地上面已經死了的人,衣領上面扯下了一塊布料,上面有著暗花藤蔓紋樣,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但是顧君柯對這些黑衣人太熟悉了。
至少,這中間有一波人是同一批黑衣人。
顧君柯將這暗花紋樣的衣服碎片微微握緊,而顧君柯沒有發現的,安景崎看到這暗花紋樣的時候表情也是微變。
車輛的鳴笛聲突然劃破夜空,幾輛車開了過來,車燈突然打亮,將這一地的尸體照的觸目驚心。
車停下來,從車上面走下來是陸展庭和梁琦。
梁琦看著陸展庭的后背,這個時候的陸司長穩重沉著,但是只有她知道,這個男人的得到消息之后連夜趕來的。
由于超速,中途還差點出了車禍,卻還會是不顧一切超速飚過來。
就是因為得到消息,今晚顧延會出現在蕭山墓園,他算準了,顧君柯一定會來,也算準備一定有人和他算的一樣,而這些人一定不會讓顧君柯進入蕭山墓園,但是沒有想到,還是來晚了。
看著那個女人身邊的男人,和遍地的尸體,似乎,自己晚了不止一點點。
但是這一切不甘都在看到活生生的顧君柯那一刻的時候,所有的情緒都沒有了。
剛才車子在路上一路狂奔的時候,他多害怕,當他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會顧君柯的尸體。
她不能死,自己的仇都還沒有報,她憑什么死?!
他之所沒有來興法寺,就是去調查顧君柯的過去了。
顧君柯身上面的問題太多,每一個階段的問題都太多了。
尤其是在她回到顧家之前的事情,根本不好調查。
很多的事情都被故意的掩蓋,只能順藤摸瓜,一點點的調查,即使這樣也不過得到的是只言片語。
剛剛查處一點頭緒,還不敢相信究竟是真還是假,就得到了這件事情的消息,便是匆匆忙忙的趕過來!
“陸司長……”這個時候的梁琦,看著面前一貫成熟穩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這個時候,卻是渾身不自覺地顫抖著。
梁琦往前走上一步,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聲的說道:“如果,找到合適的理由,就原諒顧大小姐吧,報復大顧小姐,從一開始就是沒有意義的……”
沒有意義嗎?
沒有意義那他這么多年的努力,這么多年經歷的事情,又算是什么?
陸展庭看著不遠處那個被安景崎護著的女人,好像這個多年了,這個女人還是一如既往的不需要自己,也可以過得很好,好像被需要的那個人,從來就是自己,這樣的認知,讓陸展庭沒有來由的憤怒。
“怎么可以輕易原諒?”陸展庭苦笑了一下,表情變冷,“她毀了我的一生啊,我怎么能讓她這么輕輕松松就過去了……”
“陸司長……”
“梁琦,把這里處理了,云川市黑幫火拼,自相殘殺,我會親自處理的。”陸展庭恢復了穩重說道。
“陸司長,這件事情您一旦插手,以后,就不再是鐵面無私的陸展庭了,您確定么?”梁琦面無表情的說道,沒有語氣,只是例行公事,“一旦染上顏色,就不會是一種,您確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