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算回到了猶如墳墓的密室之中。
蕭暮語頂著疲倦,掙扎起身盤坐在床上,氣息緩緩沉寂,入了道家所說的入定。
連著三年未曾修煉,蕭暮語今天活動了一番,竟然發現自己的身法理所的當然生疏了許多,雖然在院子中修煉了一天,但遠遠沒有恢復三年前巔峰時的狀態。
翌日清晨。
昨夜修煉到大半夜的蕭暮語還在熟睡,不過卻被院中的一陣炊具翻動的聲音吵醒,頂著兩只朦朧眼睛,推開房門。
只瞧見偏房的解書蘭早早醒了,在廚房中倒騰著朝食。
解書蘭從小生活在鄉下,對于炊具的運用得心應手,蕭暮語出門時,解書蘭正好提著一疊小菜轉身。
瞧見站在房屋門口的蕭暮語,解書蘭驚慌的連忙低頭,端著一疊小菜怯懦矗立,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蕭暮語瞧見這丫頭模樣,有些哭笑不得,又想起昨夜吳算說的善緣,便走上前去,從解書蘭端著的那疊小菜中,用手抓了一根菜絲放入嘴中,“嗯,咸淡剛好。”
得到贊許的解書蘭頓時開心抬頭,瞧著蕭暮語的臉,露出一個活潑笑容,“本想做好早飯才叫醒公子,沒想到動作太大,把公子吵醒了。”
蕭暮語從她手里接過那疊小菜,“別口一個公子的了,我就一個小老百姓,受不得,叫我蕭暮語吧,若是覺得生疏了,不嫌棄的話,也可以叫我聲蕭大哥,只要別沒大沒小的喊我‘喂’就行。”
兩人的早食很簡單,就是一疊小菜跟兩碗白粥。
飯桌上,蕭暮語問道:“你想不想回家?”
解書蘭夾菜的筷子一頓,顯得有些糾結。
“怎么了?”蕭暮語問道。
解書蘭埋著頭解釋,“說不想回家那是假的,但父親做經商虧了老底,家里的田地賠了大半,若是此時回去,家里又多雙吃閑飯的筷子,恐怕一家都要挨餓了。”
蕭暮語點點頭,昨夜蕭暮語也了解了解書蘭來到皇城的原因,就是因為被鎮上的貴人相中了,要拉回家做小妾,被南蠻兒的仆從瞧見了才買了下來送來了皇城。
若是她回去了,那貴人免不了又要尋她家的麻煩,無論如何,解書蘭留在這里才是正確選擇。
“如果不嫌棄,那就先留在我這里吧,雖然不能餐餐大魚大肉,不過頓頓管飽還是做得到的。”蕭暮語想著昨夜吳算說的善緣,對著解書蘭說道。
解書蘭埋著腦袋,“蕭大哥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只能以身……”
“停!”她話還沒說完,蕭暮語連忙打斷,“女孩子的身子金貴著呢,可別說這種胡話,我是看你有貴人之相,日后發達了別忘了我這個大哥就行。”
吃完了早飯,解書蘭爭著洗碗,蕭暮語聳聳肩,也不再阻攔了,提著小棍在院中繼續修煉。
洗完了碗筷,解書蘭也沒歇著,又將屋里屋外打掃了一番。
蕭暮語也沒阻止,這丫頭畢竟屬于寄人籬下,若是不讓她做些什么,恐怕她住著也不安心。
原本蕭暮語就是一人生活,起居什么的全靠著隔壁大嬸家照應,家里的家具雖然都一應俱全,但有些幾乎從未使用,沾了不少灰塵,解書蘭便將這些東西全部拿出來清洗擦拭一遍。
不久之后,毒辣驕陽開始露頭,城中撒歡的狗子也不再嗷叫,趴在陰涼處吐著舌頭。
蕭暮語在烈日之下揮舞著手中棍子,千篇一律的揮出,舞動,收回,再揮出,再舞動,再收回。
嚴承希一輩子只會三招,開山、開海、開天。
雖然全部都傳授了給蕭暮語,但此時的蕭暮語,連最簡單的第一式開山都有些生疏,更別提開海和開天了。只能揮舞著開山的劍法,不求進步飛快一日精通,只求熟能生巧。
實在沒活可干的解書蘭搬來一只矮腳凳子,坐在驕陽曬不到的房檐之下,兩只手肘抵著雙腿,手掌撐著腦袋,瞧著在烈日之下練武,汗如雨下的蕭暮語,看得怔怔出神。
在這個男人出現之前,她不信什么一見鐘情,見了之后,她覺得小時候隔壁的私塾先生講的聊齋志異里,那些一見定終生的癡情男女或許不是那么假了。
門外忽然響起一陣雜亂的敲門聲,小寶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了進來,“大哥哥,大姐姐開門啊。”
蕭暮語停下手中棍棒,望向門外。
解書蘭先他一步跑到門邊,打開了院子大門。
小寶瞧見了這個嗅起來比回鍋肉還香的大姐姐,露出一個歡快的笑臉。
解書蘭將小寶領進門,蕭暮語問道:“小寶,你怎么來了?”
小寶舉著手里那張蕭暮語寫著春秋十八經摘要的紙,學著老氣橫聲的模樣,如同興師問罪,一本正經奶聲奶氣的說道:“大哥哥,你說好要教我讀書認字的!”
蕭暮語頓時醒悟,不過眼下自己連睡覺的時間都擠出來修煉,實在是沒辦法分心教導小寶了。
再說,瞧著小寶的模樣,可不是想學字,應該是想聽蕭暮語教他認字之余而講的那些故事。
解書蘭瞧著蕭暮語犯難的神色,出來解圍道:“小寶,我教你吧。”
小寶轉頭,瞧著那個一臉微笑,如同仙女姐姐一般的大姐姐。
蕭暮語詫異望向解書蘭。
若解書蘭是大家閨秀,蕭暮語倒不至于驚訝,畢竟大家閨秀的子女會讀書識字很正常,但解書蘭只是一個鄉下丫頭,竟然敢說出教小寶識字的大話,蕭暮語不得不驚訝。
在鄉下,許多男兒都是大字不識呢。
解書蘭瞧著蕭暮語詫異的目光,微微一笑,解釋道:“小時候鄰居是位德高望重的私塾老先生,我可沒少趴在墻上偷師。”
“哦~”蕭暮語這才恍然大悟。
不過有人解了他的燃眉之急,顯然是再好不過了,直接就將教導小寶的重任甩了出去。
解書蘭在自己原來坐的地方又搬來了張小凳子,攤開蕭暮語寫的春秋十八經,剛看了一眼,不禁鄒眉,看向蕭暮語,“小寶那么小就教他這些隱晦書籍,是不是為時過早了?”
剛要繼續練武的蕭暮語一愣,早嗎?他比小寶還小幾歲的時候,他那位連中三元的文師傅教他的可比這還隱晦難懂得多。
解書蘭將那春秋十八經的摘要收了起來,跟小寶說:“我先教你寫自己的名字吧。”說著,弓著身子,在地上用手寫出了“吳小寶”三個字。
小寶本意是想借著認字來聽蕭暮語講故事的,結果故事沒聽到,反而要真正的識字,有些郁悶,不過聞著這個大姐姐身上傳來的香氣,郁悶也就掃了一大半了,趴在身子瞧著一板一眼教他的大姐姐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