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兩日之后,蕭暮語才悠悠轉醒。
躺在一張華麗的房間中,房間里亮著燈。
李登堂穿著單薄的衣服,坐在桌子前,湊著明亮的燭火,在吃飯用的桌子上寫寫畫畫。
蕭暮語面色蒼白的掙扎動彈了一下,在寂靜的房間中發出了一些響動。
李登堂抬頭一看,瞧見蕭暮語已經蘇醒之后,放下手中毛筆,一邊起身,一邊從桌上的茶具上,倒出一杯溫和茶水,走向蕭暮語,“你終于醒了,要是再不醒,皇老先生都想斬了那幾個軍醫了。”
說著,走到床頭,將水杯遞給已經掙扎著坐到床上的蕭暮語。
蕭暮語接過水杯,喝了一口。
李登堂繼續說道:“好好調理吧,為了彌補你缺失的血氣,莊傲他們給你喂了五顆元靈丹,你也知道,元靈丹這些東西,若是在不清醒的情況下胡亂服用,很傷身體的。”
元靈丹蘊含龐大的靈氣,吞服之后,沒有能運轉功法的話,靈氣就會在丹田中肆意沖撞,對身子的損傷的確很大。
不過也正因吞服了元靈丹,饑渴的丹田得到了靈氣的補充,倒也是將損失的血氣給補充了回來,不至于鬧出折壽的風險。
“你啊,就是太沖動了,明知道那一劍消耗必定不小,還非要強撐著在大軍之中使出來,你不知道,皇老先生把你送回來的時候,滿臉哭喪,生怕你死了,這大炎的旗幟就不保了。”
李登堂喋喋不休的說著。
蕭暮語唯有喝著茶水訕笑。
片刻之后,茶杯見底,蕭暮語這才沙啞的問道:“我那一劍,破甲多少?”
“身為一方主將,你不應該先問問,這幾日戰況如何?”李登堂努嘴回應。
戰場瞬息萬變,尋常主將蘇醒,大多都會焦急的問戰情,蕭暮語倒好,一開口就是問自己殺了多少人。
李登堂無無奈的嘆息搖頭,不過語氣中還是帶著幾分佩服的說道:“你開天一劍,破敵一千零一十二人。”
一劍破敵上千,尋常天階巔峰都無法做到的壯舉,蕭暮語卻做到了,對于他而言,這已經算是一件足以令他風光一時的大事了。
然而蕭暮語卻滿臉苦澀,將空茶杯遞還給李登堂,嘆息躺下身子,盯著床鋪頂上的紗帳,心中自顧喃喃,“師傅,你究竟有多強啊……”
蕭暮語那一劍,不僅耗費了吳算內丹的所有靈氣,也耗費了自己修為的全部靈氣,還耗費了三顆元靈丹的靈氣,最后甚至還補上了自己的氣血。
那一瞬間,蕭暮語爆發的威力,已經可以睥睨天階上品的強者了,然而卻才破甲一千,蕭暮語很失望。
要知道,當初師傅嚴承希皇城之下的那一劍,可是斬殺了一萬西涼軍的,而現如今蕭暮語拼勁渾身解數,才堪堪是師傅的十分之一,可想而知,他們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片刻之后,蕭暮語才問道:“這兩日戰況如何?”
瞧見蕭暮語終于問道正題,李登堂咧嘴笑道:“總的來說算是占據優勢的,兩天前,你一劍破去一千兵甲,三千騎兵第一輪沖鋒,也是以是四百六十五騎的損失,換掉了對方一千八百多人,再加上這兩日的后續損失,五萬西涼軍,現如今怕是已經損失了一萬余眾了,我們這邊倒是沒多大的損失。”
戰況發展至今,蕭暮語的大炎軍還是優勢居多。
西涼軍死傷已經上萬,蕭暮語這邊才堪堪千人,一個換十個,血賺。
聽著李登堂簡易的匯報,蕭暮語深深嘆息一口氣,無奈搖頭,問道:“斥候可曾有回報?西涼援軍是否出現?”
現如今最大的威脅就是西涼的援軍。
李登堂搖搖頭,皺眉道:“斥候那邊倒是沒有消息,不過說來也奇怪,西涼軍若是要支援,這兩日也應該露頭了,怎么至今還不見?”
四五日的路程,哪怕不是急行軍,也該出現在蕭暮語派出去的斥候的眼皮子底下了,可卻沒有斥候回來稟報軍情。
“要么是不打算支援了;要么就是走了我們所不知道的路,所以沒有被斥候發現。”蕭暮語揉著額頭,有些發愁的說道:“若是后者,我們可就危險了。”
沒有發現的,才是最令人擔憂的。
李登堂臉上一陣苦澀,“現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隨著發糧實施,再加上我所發布的一些政策,這城中百姓對你倒是多了幾分信心,若是城池能守住,并且做到秉公無私的話,這城中百姓或許會全力擁護你。”
蕭暮語淡漠點頭,“這些事你看著辦吧,若是守住了,這座城日后就交給你打理了,年末的時候能給我招募來三萬兵甲我就記你一大功!”
蕭暮語現在最卻什么,缺人!
李登堂滿臉苦澀,“這城里現在才剩下十五萬百姓,你想讓我招募三萬人,就是讓三成三的人都參軍。你覺得這可能嗎?!”
一般十個人中,能招募出一個兵勇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十五萬人,最多能招募到一萬五千人。
蕭暮語無力的擺擺手,“再說吧,守不守得住都不一定呢。”
李登堂眼色一暗。
也是啊,這座城池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易主了。
“行了,你忙活你的去吧,我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親自督戰。”
蕭暮語蓋上被子,閉上眼睛。
李登堂剛想勸說讓他多休息幾日,不過轉念一想,又改了主意,輕笑著說道:“你現在在軍營中都快被神話了,若是親自督戰,士氣大增,說不定那弓箭手的準頭都會精進幾分。”
隨著蕭暮語一人一劍破千甲的壯舉出現在眾人面前之后,崇尚拳頭最大的樸素軍營,對這位看起來瘦小的主公刮目相待,一個個談論到蕭暮語的時候,臉上都寫滿了佩服兩個字。
蕭暮語并沒有回應李登堂,閉著眼睛沉默,丹田之中的經脈緩緩流動。
李登堂輕笑兩聲,將床上的紗帳放了下來,防止蚊蟲叮咬,而后輕手輕腳的返回桌前,將桌上的筆墨紙硯好好收拾了一番,熄了燭燈之后,抱著一冊卷宗緩緩退出房間。
翌日清晨,蕭暮語臉色依舊還有些蒼白,不過體內的經脈已經調理得差不多,除了意外發現自己又快突破,距離地階上品只剩下臨門一腳之后,其他的倒也沒有什么傷勢了。
披上一身彰顯尊貴的黑衣,背著血瞳劍,走向軍營。
此刻,軍營之中的士兵已經準備完畢,登上城墻,開始了這已經連著七日的守城之戰。
隨著蕭暮語的到來,大炎軍之中的士兵紛紛看向他,雙眼中閃爍著無比的敬佩。
站在城墻之上的皇承恩想了想,率先下跪,高聲喊道:“參見殿下!”
皇承恩知曉,這是給蕭暮語立威的一個好機會!
平日里,這支大軍都是皇承恩在掌管,在這些士兵眼里,皇承恩才是他們的主子,而蕭暮語不過是一個后生罷了。
這可不是皇承恩想看到的,在皇承恩眼中,這支軍隊,包括自己在內,都是大炎的,都是蕭暮語的!
隨著皇承恩下跪高呼,所有士兵趕緊單膝下跪,行了個軍禮,高呼喊道:“參見殿下!”
這一聲突然的響聲,著實將對面正準備攻城的西涼軍下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