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起因說起來也有點好笑。
昨天晚上于麗在門外聽到三大爺一家的小話，
當時有點生氣，就沒吃晚飯。
閻解成勸了幾句，也就沒再繼續勸。
讓于麗寒心的是，當時一家六口圍坐在桌子上，就她一個站著的，
從頭到尾，居然沒有一個人幫她說話。
就當她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連句場面話都懶得多說。
在于麗的描述中，這都還不是重點。
真正把她惹哭了的是，今兒早上，閻解成喊于麗吃飯，
她往桌上一坐，整個人懵了，
桌上擺著的，居然是昨天晚上的剩菜。
昨天晚上的四道菜，變成了兩道，蘿卜絲和白菜折到了一起，土豆絲和茄子折到了一起，
兩個盤子加起來都湊不夠一盤，就這，也沒說再加點新菜混著抄一抄，
就這么堂而皇之的給端了上來。
于麗看到這桌’早飯’，當時就繃不住了，一口沒吃，
又給氣的跑回房間，班也不去上了，抱著被子就嗚嗚的落淚。
看到她又不吃飯，三大爺一家人干脆當什么也沒發生，直接開吃。
昨兒晚上，閻解成好歹還追過來哄了她一陣子。
今兒可好，老閻家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完早飯，
該上班的就去上班，該去上學的就去上學，
就連三大媽，也在收拾好一些個零碎之后，挎著菜籃子去菜市場了。
這個月起都開始要吃代食品了，菜市場還能買到什么菜？
于麗都不用動腦子，也知道三大媽純粹就是裝個樣子。
這說明什么？說明他們老閻家一家人，合起伙來欺負她一個外人。
林放聽著于麗趴在他懷里，哭哭啼啼的一番哭訴，好笑之余，也很是心疼。
原本他跟于麗是談不上有什么感情的，兩個人的開始，也是源于于麗的主動。
隨著接觸多了，他慢慢發現，
于麗本身其實是一個沒什么主見的女人，而且特別容易被環境影響。
又攤上閻解成實在不成器，撐不起一個家，
日積月累，真是受了不少委屈。
閻解成長得高高大大的，外表其實真是不錯，
于麗也沒成想，他是顆驢屎蛋子，
就只有外表是光鮮的，成天跟著他娘老子學著算計，
眼睛里就只能看到點雞毛蒜皮的東西。
自從于麗嫁到這個大雜院，整天介都在看到閻解成在跟家里算計，
偏偏閻解成又算計不過他娘老子，小兩口從結婚到現在，
自個手里沒錢不說，就連她回趟娘家，一點米面都拿不出來。
于麗也是個要臉面的，她在她爸媽住的那胡同都出名了，
當然，也不是什么好名聲。
別家嫁出去的閨女，每次回門，不說帶多少好東西，起碼沒空著手。
于麗就不一樣，回回空手。
上次被閻解成起跑，要不是林放給她準備了兩口袋東西，
她也只能乖乖的回自己家，壓根不好意思回娘家。
那兩口袋東西也著實幫于麗掙回了不少面子，
聽說她帶回了一口袋綠豆面，左鄰右舍都要拿著東西換。
這東西用來炸丸子，那不是一般的香。
那幾天，也是于麗回門那么多次，她看到自己父母笑的最開心的一次。
于麗在自己家待著好好的，一回來就受氣。
人家一家人合起伙來，她連口吃的都混不上，
別人想怎么拿捏她，就怎么拿捏她。
這事就不能想，于麗越想就越是難受。
“先別哭了。”
林放拍了拍于麗的后背，道：“我聽了半天，重點是你受了委屈，還沒吃早飯。
你先等我一會兒，咱們先把早飯吃了！”
于麗斷斷續續的哭了一早上，有什么委屈都發泄的差不多了。
林放過來，她更是擠出了最后一點眼淚。
又因為兩頓飯沒吃，她腦子都有點混沌的想睡了。
這會兒林放一提吃飯的事，于麗頓時就精神了起來，肚子也起了反應。
“咕……”
聽到自己的肚子發出不雅的聲音，又是在林放面前，
于麗不由得有點臉紅，捂著肚子就從他懷里掙脫了出來，
她道：“我自己去蒸點窩頭就好了……”
“得了。”
林放道：“早飯給你吃剩的或許不是針對你，可你早飯也沒吃，
那鐵定是不會再給你剩什么了。你要是不信，回屋里找找，
怕是連點兒饅頭渣都不剩。你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回。”
東西其實空間里都有現成的，可林放不好直接拿出來，
只能借著回后院的由頭，放進袋子里帶出來。
林放出去的當兒，于麗不死心，她覺得老閻家不會做的那么絕。
于是，她跑到西廂房，把平時三大媽放糧食的地方翻了個遍，
結果也是平白找氣受，又把自己起了個夠嗆。
等林放回到西廂耳房的時候，于麗又在坐著生悶氣。
林放不由得笑道：“這又怎么了？我也就是出去不到一袋煙的功夫，
之前才不氣了，怎么這又氣上了？”
他這一問，于麗又開始掉金豆子了：“你是不是，他們老閻家有多欺負人！
他們……他們把剩菜剩飯全吃完了，剩下一點米面菜油全都鎖起來，
這是防誰呢？防的還不是我這個外人？”
林放聽的忍不住直嘬牙花子。
剩飯剩菜吃了也就算了，還把米面菜油全都鎖起來，這可就真有點過分了。
要不說三大爺這文化人厲害呢，小刀子陰嗖嗖的捅人，那可是真疼！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林放把一個個飯盒從布袋里掏出來：“再怎么生氣，也得先吃飽了才有力氣。
我給我奶燉了些排骨，給你折了一份兒，我還給你弄了點臘肉，
這是專門給你預備的，另外給你清炒了一盤竹筍，給你留著清口的。
這里還有點泡菜，我自己泡的，你要不要也來點兒？”
“放子……”
于麗定定的看著林放打開一個個飯盒，明明肚子餓的咕咕叫，
可她眼里、心里，裝著的卻全都只有林放一個。
突然就，她就下了一個決定：“你說，我離婚好不好？”
“好啊。我支持你。”
林放坐在了于麗對面，看著她道：“你可想好了，我短時間內娶不了你。”
“不！不用你娶！”
于麗用力搖頭，斬釘截鐵的道：“離了婚我就沒打算再嫁！回頭我去找找單位，
看能不能再給我單獨分間房子。你空了就來看看我，只要能偶爾見見你，
我也就滿足了。要是你累了、餓了，一定記著來找我，我會好伺候你的！”
林放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聽到這么一番告白。
眼前這個女人，簡直卑微的令人心疼。
“委屈你了。”
林放伸手摸著于麗的臉：“你這么委屈自己，要是我娶了別人，你還不得難受死？”
“我不難受！”
于麗用力蹭了蹭林放的手掌，道：“只要你心里有我，偶爾能來看看我，
就算是哪天死了，我心里也是快活的。”
“先吃飯吧。”
林放輕輕揪了揪于麗有點清減的臉頰，道：“你要是再不吃飯，現在就要餓死了！
你要是餓死了，可就沒人伺候我了！”
“好，我吃！”
于麗抓起還在冒熱氣的饅頭，夾了一片閃著光的臘肉，小心的夾在饅頭里，
一口咬下去，滋滋冒油，咸香可口的滋味，讓她所有枯萎的味蕾都為之復蘇。
只一瞬間，口水就滿溢了她的口腔，于麗幸福的眼睛都瞇了起來：“真好吃啊！”
看到于麗小意的動作，林放心里很不是滋味。
排骨、臘肉、竹筍兩葷一素，全都是單獨裝的滿滿一大盒。
于麗挑上臘肉，或許是想吃個新鮮，可出于習慣，她只敢夾上一片塞進饅頭里，
饅頭那么大，臘肉看起來片大，可為了保證口感，林放切的特別薄，
就這，她居然吃的那么開心。
看到這一幕，林放是真的覺得老閻家太過分了。
本來他覺得于麗說起來委屈，她自己未必沒有理虧的地方，他是不想管這些雜事的。
這一刻，他覺得，他還是得管管。
“少吃饅頭，多吃菜！”
林放幫著于麗夾了塊排骨塞她嘴里，等她嚼了咽下去，
又幫她夾臘肉，也不像她似的那么小意，直接一夾就是好幾片，
硬是把于麗的嘴巴給塞的滿滿的，都快嚼不過來了。
“壞人，我自己來！”
于麗輕輕推開林放的手，開心倒是開心的，就是有點享不了這個福，
林放一個大老爺們，笨手笨腳的，哪里會伺候人了，
她都要噎著了。
看到于麗的反應，林放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不由得放下筷子，摸了摸鼻子。
伺候人也是個精細活，腦子覺得會了，手卻跟不上。
“那什么……”
林放起身道：“你慢慢吃，飯盒我那里還有的多，你吃完不用急著拿給我。
我跟柱子哥約好了，一會兒還得去街道上辦點事兒。
剛剛過來的時候，我跟他又商量了一下，約在門口等。
估摸著，這會兒他差不多也該出來了。”
“你去吧。”
于麗放下筷子，起身幫林放理了理衣服道：“這兩天你先別管我，
不管我是哭也好、鬧也好，再受什么委屈你也先別管。
要不然，我這婚不一定好離。”
要說，還是于麗了解老閻家，特別是她那個滿心算計的老公公。
三大爺算計別人不一定成，算計自個家人，那是一算一個準。
“那也得分情況。”
林放望著于麗道：“別的我不管，要是閻解成敢對你動手，我可不能輕饒了他。”
“呸！”
于麗心里是甜的，可還是忍不住白了林放一眼，
她道：“你憑什么不輕饒他呀？我跟他可還沒離呢！
其實，我倒不是怕落下什么不好的名聲，反正我現在名聲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是擔心你，你還這么年輕，還有大好前途。
要是壞了名聲，別人會瞧不起你的。要是那樣，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哪怕是為了我，你也先忍著，先不要管我好嗎？我求你了！好不好嘛！”
林放想說“不”的，可是看著于麗癡癡望著他的眼睛，
又是挽著他，又是撒嬌的小模樣，拒絕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他只好道：“行吧。我眼不見心不煩，我躲你兩天總行了吧？”
“你真好！”
木啊……
于麗踮起腳尖在林放臉上親了一下，感覺到了什么，
她連忙推開林放，紅著臉道：“你……你不是和傻柱約好了嗎？
快去吧，要是他剛好過來就不好了！”
林放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嗯”了一聲，趕緊出門。
能怪他嗎？
于麗這小娘們怕是不知道她這樣子有多誘人！
會撒嬌的女人，活該幸福一輩子！
林放在四合院門前等了沒多久，便等到了何雨柱。
他穿著一件林放從未見過的呢子褂，腳上還踩著一雙锃亮的皮鞋。
頭發梳的跟狗舔過似的，要不是那張糙皮老臉還是原來的模樣，
林放都以為自己認錯人了呢。
“嚯，柱子哥，這一身夠精神的嘿！”
林放都有點納悶了：“我說柱子哥，你平時要也這么穿，不至于娶不上媳婦吧？”
“嗐！”
何雨柱被林放夸了一句，正得意著呢，聽了后面這一句，
他不由得就是老臉一紅，擺手道：“甭提了！這衣服好是好，就是不太好洗，
穿兩天就得過水，擱你身上，你樂意伺候嗎？”
“我樂意。”
林放回的理直氣壯，甭管多臟的衣服，丟進空間里一過，
比干洗的都干凈，洗衣服，他毫無壓力！
何雨柱被林放這話噎了個夠嗆，
他只能翻了翻白眼，跨上自行車道：“別貧了您就，咱們快點兒的吧！”
“得嘞。”
林放答應一聲，上車跟著前去街道辦。
交道口街道辦，會議室。
林放和何雨柱來的不是最早的，卻也不算晚。
他們到的時候，會議室里已經坐了幾個人。
那幾個人看到林放、何雨柱這兩個這么年輕的小伙子出現，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一個長得精神的不像話，比女人都好看。
另一個穿的精神的過分，一看就是家庭條件好的。
他們再看看自己，看看旁邊，心頭的那架退堂鼓都快敲爛了。
不過這幾個人底氣不足，他們都是老光棍了，還是家庭條件不好的那種。
說句不好聽的，比起那些逃荒的，也就強了一點還能吃上飯。
但凡家庭條件好一點，他們也能從周邊的農村踅摸一個，
何至于等到今天，要打著互幫互助的名義，娶個逃荒的婆娘。
這話傳出去，那都得沒臉面。
也就是他們歲數到了，實在熬不下去了，也不在乎有沒有臉面，
只希望能從里面挑個好的。
現在可好，一下子碰到兩個這么強勁的對手，好的也就輪不上他們了。
這些人哪里能有什么好臉色，看向林放、何雨柱的眼神，簡直恨不得把他們吃了。
“我說……爺們！”
何雨柱被旁邊幾個人盯的有點不自在，
他平時是愛跟人橫，可那也得看對象，看地方。
這里可不是他能橫的地方，
何雨柱只好對林放道：“怎么茬這是？咱們也沒得罪他們呀，
怎么他們看咱們的眼神，就這么不對付呢？”
“要是你搶了許大茂的媳婦兒，他也這么看你。”
林放掃了一眼，就把眾人的心理猜出了個大概，
他也不在乎，就得卷死他們！
要不然，何雨柱憑什么娶個好媳婦？
他道：“甭管他們，他們全都不是個，這回你指定能挑個好的。”
何雨柱聽了這話一尋思，精神也是不由得一振。
可不是嘛！
要不是覺得他威脅到了他們，這些人又怎么會如此不善？
“得嘞，那我可就等著了！”
何雨柱臉都快笑爛了：“要真能挑個好的，回頭我送你一份大禮！”
林放翻了翻眼皮，沒當回事。
何雨柱身上值得他惦記的，也就那點兒廚藝。
還不是他何雨柱自己會的那些，
而是他老子何大清，他師父萬師傅這倆人在四九城經營多年留下的人脈。
憑著這些人脈，林放不說多，能從一人身上學上兩手，也就夠了。
林放之所以愿意幫助何雨柱，
一個是為了老太太，另一個，也算是為了秦淮茹。
又等了片刻，陸陸續續又進來幾個漢子，
不出意外，情況都是跟前面那幾個差不多。
個個都是奔四張去的，不能說全都是不修邊幅，
可就算是身上收拾的最好的，也離干凈有點距離。
其中還有兩個身體不怎么好的，一個有點愛咳，一個有點瘸腿。
王主任進來后，看到這么個情況，臉色有點不太好。
通知早就安排下去了，轄區內的光棍漢，
街道的辦事員可是挨家挨戶的通知到人的。
結果就來了這么幾個歪瓜裂棗。
知道的，那是當爺們的要臉面不愿意占人便宜。
不知道的，還以為偌大一個交道口街道，全都長這模樣呢！
王主任憋著氣，差點拂袖而去。
也就是最后她看到林放、何雨柱兩個，心情這才好點兒。
林放也就罷了，打從第一次見，王主任就怨過自己生的不是女兒，
這么一表人才的大小伙子，不能跟自家人扯上點關系，想著都是虧的。
只是看到何雨柱穿的那么精神，王主任多少都有點意外。
何雨柱這個人，整個街道那都是出了名的混不吝，又是一根筋，誰見誰頭疼。
沒想到，這一打扮，人還真像那么回事。
拋開長相不談，那是硬傷，沒辦法，
至少這口精氣神好歹也讓人看出了交道口的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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