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這回咱記得,一眾淘金漢子沖著楊從循與胡三納頭便拜,口稱愿意跟著主人家發財。
這下真是將楊從循搞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得虧一旁趙七見機得快,搶在楊從循說出其它不該說的話之前,開口大聲遮掩道:“一個個得瞧著主人家他一臉和氣的模樣就蹬鼻子上臉,哪個說要養你們了?說不得俺趙七就得先替主人家把把關,將那些偷奸耍滑陽奉陰違不肯下河出力的懶胚子全都剔出去,剩下的才能跟著主人家一道兒發財……這世上豈有白養人吃飯的道理?”
雖然楊從循也搞不懂趙七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時少開腔為妙,當下便裝做贊許的模樣沖趙七微微一點頭:“俺楊大膽手下總算還有一個曉得事理的……趙七你且隨我來,有事讓你辦。”
只見趙七他在周圍那些淘金客火辣辣得嫉妒目光中,興高采烈得答應一聲,接著就趾高氣揚得雙手掐腰,大搖大擺得跟在楊從循身后進了藏酒棚子。
趙七他剛一撩門簾,就被早已等得不耐的楊從循一把拖了進去:“趙七,你小子什么意思?這些人跟著俺發什么財?”
“我的爺,您果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得虧小的方才多長一個心眼,及時用話頭把您攔住。這一節要是當眾露了餡兒,外面那些淘金漢子可就不聽咱的招呼了……爺,他們把咱當成抄手拿傭的薦頭了!”
常聽人講,‘抄手拿傭,平地扣餅’,這說得就是專門給人舉薦工作的薦頭。
過去有這么一類人,靠著自己人頭熟絡情面也大的長處,專門以替人介紹工作并收取傭金為生。
有時一個大薦頭手底下甚至可以籠絡一兩百號漢子為己所用:薦頭說去哪家上工,這些人就去哪家上工;要是薦頭說聲咱不干了,這些人能一把扔下手里的東西扭頭就走,任憑主家如何挽留也絕不回顧。
當一個薦頭實力大到可以控制籠絡住幾百號淘金漢子的時候,其地位儼然已與開金礦的礦主平分秋色,甚至可以沖礦主開口索要收益分成;要是分成不中他的意,就把礦上所有聽自己話的淘金客拉走,讓金礦開不了工。
要想取信與人,讓人相信跟著自己混能有好處,總得先給人家點甜頭嘗嘗……有什么是比退還已經輸掉的賭注更能收買人心的法子呢?
‘這楊大膽放著白花花的銀子不賺,可見是別有所圖’……這群淘金客思來想去,最后便認定他楊從循是想站出來當這個薦頭,帶著淘金漢子去尋礦主談判索要分成。
就連趙七開口遮掩的那幾句,聽在這些人耳中也是理所當然本該如此:不用狠話敲打一下俺們這些淘金客,威脅會把那些不聽指派的人掃地出門,不帶其一起發財的,才是于理不和。
眼下不但能拿回自己輸掉的身家,等回頭礦主那邊的分成談下來,多少還能再跟著吃點甜頭……反正咱只是個下河篩金的苦哈哈,聽他楊大膽的喝就能跟著分潤好處,這種好事驢球入的才不干!
聞聽趙七他解釋了幾句,楊從循心中突然一動:“這貌似是個好機會啊?”
楊從循越想越覺得此事靠譜:“坐擁金礦的黃家希望淘金客們乖乖地下水篩金,而外面的淘金客們也希望能有一個有本事的薦頭帶著他們盡快下水開工……那我楊從循出來當這個薦頭,幫黃家牽針引線不就完了?大不了我再賠上一筆銀子,裝成是黃家給勻出來的好處不就完了?這好處的大頭自然得歸楊某這個薦頭,隨便往外拿個七八十兩的,就夠這些人分潤了。”
聽聽,聽聽,這像話嗎?現在手里有幾個糟錢,就連七八十兩銀子都不放在眼里了?忘了你楊從循當年因為兜里沒錢,在觀柳書院的客房里一連躲了三天,連門都不敢出的事情了?
咳嗯……言歸正傳。
就在楊從循暗自打定主意,準備出棚就任這個薦頭之時,突然就從工棚外傳來幾聲中氣十足的招呼:“敢問楊大膽楊頭兒在里面么?小人是立鑫礦的賬房劉欒霆,特奉礦主黃東省之命,請楊頭兒前去礦主院敘話!”
原來就在楊從循和胡三與魖搖骰相博時,立鑫礦的黃礦主及其得力心腹也在緊鑼密鼓得操持著昨夜黃二奶奶定下的計謀……然后他們就發現自己白忙活了。
根據淘金客中埋伏的眼線傳回來的消息,就在孫三等人四下召集人手聚齊鬧事之時,一個新來的自稱楊大膽的淘金客,居然揚言要挑戰酒壇怪手,還開下了如果魖贏了就一賠十一的大盤口。
淘金客都是一幫為了金銀不惜下水遭罪吃苦的苦哈哈,有一絲發財的可能就要奮不顧身撲上去,就算孫三等人之前布下再多樁腳也是白搭,有錢的才是親娘老子!
于是,孫三等人好不容易才聚集起來的淘金客就這樣被楊大膽和其手下開外圍盤的趙七吸引過去。
萬萬沒想到,這個楊大膽他不但贏了那個酒壇怪手,還以退回賭注的方式暫時籠絡住絕大部分淘金漢子。
那個被黃東省暗中埋伏在淘金客中探聽虛實的樁腳是個心眼活泛的聰明人,第一時間就想到這個楊大膽可能是想收買人心當立鑫礦的薦頭,趕緊把消息傳回礦主黃東省的耳中。
在接到有人主動站出來當薦頭時,黃東省先是捻須沉吟片刻,接著便用手在案桌上重重一拍:“賬房劉先生在么?相煩先生去請這位楊薦頭前來敘話。”
在劉欒霆領命離去后,黃東省頗有些忐忑得在房中踱起了圈子:“卻不知這楊大膽的胃口如何?蒙二奶奶青眼,這立鑫礦的收益每年分一成歸我打點使用。若是那楊大膽果真有能耐攏住礦上人心,且又識得進退,那就不妨做主分些與他;可要是此人心高氣傲不識抬舉……”
只見黃東省面色陰沉得盯著一把掛在墻上的短弩:“說不得就得先從家里拉些饑荒,姑且先將今年對付過去,千萬不能耽誤黃二奶奶許下給隆兒串竅的大事,至于將來……”
黃東省雙眼中猛然閃過一絲凌厲殺氣:“……卻看你楊大膽有沒有命去花這筆銀子!”
就在此時,屋外突然響起一個中氣十足的大嗓門:“有客拜!”
還沒等黃東省搭腔,身后突然響起黃二奶奶的聲音:“東省,那些淘金客鬧起來沒有?這來人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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