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楊從循與小狐貍胡三在京城吉黑將軍別府替人降妖破邪。
經過一晚上的縝密跟蹤之后,楊從循終于對經常在將軍府花廳附近現形的那對黑白無常有了全新的認識。
“這倆鬼影根本不是什么黑白無常,甚至可以說它倆壓根就不是什么鬼,它們只是那個安放在陣眼之上的鎮物身上所帶的兩團煞氣而已!”
說罷,楊從循將那張涂畫滿黑圈的黃紙攤平放在手上,同時拿起炭筆示意小狐貍。
“如果哥哥我沒有記錯的話,咱倆昨夜是在亥末(亥時七到八刻,一個時辰總共八刻)在花廳西南角的游廊處碰上‘黑白無常’的。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里就是這座大宅子陰氣最盛的‘坤’位。”
待小狐貍點頭確認之后,楊從循又用炭筆往上一劃。
“而黑白無常的行進方式是由西南游廊徑直向北進了西廂方,這里是整棟宅院的‘兌’位,也是陰氣僅次于‘坤’位的老陰位。
至于此時的時辰么,我估摸著差不多應該是子初(子時一刻到三刻),正好是‘陰極而孕陽’之時!
換句話就是說,這黑白無常正在‘循陽而動’!”
楊從循告訴小狐貍,道家認為世間萬物皆是在‘陰陽互生,此消彼長’中不斷保持自身與周遭環境當中陰陽氣的動態平衡。
如果某一時刻周遭環境的陽氣遠大于某種喜陰動物生存所需的陽氣,那么這種動物就會想方設法得找地方躲避,以此來規避外界過量陽氣對自身的侵害,反之亦然。
比如人類就是一種喜陽的動物,所以人會在白天陽氣充足的時間,外出采集捕獵糊口。
等到夜色漸濃,人類就會主動尋找一些不會在夜間積聚過多陰氣的地方來休息,甚至有時還要采取篝火灶膛等方式保持休眠之處的陰氣不會積聚過多。
“師傅當年講過,這‘青石勿眠’,說的就是路邊那些大塊青石的石性屬陰,會使那些在上面歇息的人在不知不覺中流失大量陽氣,進而傷及這人的身體和命火。
因此絕對不能貪圖那些青石平整光滑就在上面躺臥休息。”
“原來是這樣……可這和那對黑白無常又有什么關系呢?
楊兄你不是說這哥倆在‘循陽而動’么?這鬼魂應該是屬陰的吧?它們也會‘循陽’?”
“三弟果然好見地,既然這倆鬼影‘循陽而動’,那就是說它倆根本就不是鬼,更不可能是什么黑白無常,而是‘煞’!兇神惡煞的煞!”
說完,楊從循沖著小狐貍點點頭:“雖然世間萬物大都可以歸入‘陰陽’兩路的范疇,但也有極少數特例不在其中,比如這‘煞氣’就沒有陰陽的區別。
楊從循告訴小狐貍,這‘煞氣’就如同上古傳說當中那個長著一張血盆大口,可以吞噬一切血肉活物的饕餮一般,專門蠶食生物身上的陰陽氣。
逮著陽氣就吃陽氣,碰上著陰氣人家也不挑食。
好在這‘煞氣’受自身實力的限制,一般達不到逮誰吃誰的地步。
為了減少吞噬過程中的消耗,‘煞氣’會在白天陽盛之時主動追逐此時比較弱勢的陰氣。
等到夜間陰氣轉盛時,煞氣就會倒過來追逐陽氣。
“于是,一些略通陰陽之道皮毛的江湖術士就開始利用‘煞氣’這一特點,專門搜集一些邪煞兇厲之器,以其制成鎮物來為大戶人家鎮宅,謂之‘煞鎮’!”
楊從循告訴小狐貍,‘天地萬物無不相生相克’。
別看這煞氣專門以陰陽氣為食,然而一旦這陰陽氣積聚到一定規模,煞氣就無從下‘口’。
因此,這煞氣平時一般都躲在那件積聚兇煞之氣的‘煞器’上休息。
只有在‘子時到丑時’(陰盛孕陽)以及‘午時到未時’(陽極生陰)兩個時間段,煞氣才會主動離開‘煞器’,出來四處捕食那些尚顯稚嫩微弱的陽陰氣。
既然是鎮宅,那就要在保證將那些不受宅主人歡迎的不速之客盡數驅趕的基礎上,盡量避免傷及無辜。
不得不說,在這點上,用煞器來鎮宅看起來真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選擇。
聽楊從循講,在白天這煞氣即便不躲在‘煞器’里休眠,那也是去追逐那些身上沾染陰氣的動物,對宅院里正常生活工作的人們都不會有什么妨害。
然而等到了夜間,這煞氣就會反過來追逐那些身上沾染陽氣的動物!
此時要是有人不請自來,從院墻上躡手潛足的翻入這家宅院,立馬就會成為正‘饑腸轆轆’四處巡視的煞氣的目標!
“這老話說,‘常走夜路的人好見鬼’!其實這個‘鬼’未見得真是游蕩的鬼魂,很有可能是正在四處覓食的‘煞氣’!”
聽楊從循說,那些受到煞氣侵害的活人,因自身命火旺盛程度不同,受到煞氣傷害的大小也不盡同。
但至少也能讓對方沒來由得上下牙關互磕,這身上猛打一冷戰,手腳突然間發軟等等。
“如果這人此時正躡手潛足得在墻頭屋頂上高來高去,那么這一下就足夠讓對方不由自主得從半空中跌落下來,接著再‘啪嘰’一下,狠狠摔一個嘴啃泥。
之后此人就會因為驚動了宅院內的主人,而被聞聲而起的下人們五花大綁起來。”
“這煞器竟然還有此等用處?我的乖乖,搞得三爺我都想在自家赤煙洞里來上一件鎮宅了。
哎,不對啊楊兄,這吉黑將軍咋說也是前朝顯貴,他的家里難道就沒有值夜巡邏的家丁下人?
這些人要是讓半夜出來覓食的煞氣當成點心給吞了可咋辦?”
“也只能打斷門牙往肚子里咽,誰讓他們家之前行事肆無忌憚,在江湖上結了太多仇家呢?
聽當年那個去打探消息的下人說……”
也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誰都沒有想到,那個被吉黑將軍秘密送到京城別院調治養傷的二公子卻因先前被人闖門行刺一事而落下病根。
從此這個二公子就如同驚弓之鳥一般,一入夜就縮在被子里,雙手抱著頭不停得瑟瑟發抖,非得親耳聽到門外那些護院正持刀巡行的腳步聲才敢稍微閉一下眼睛。
這二公子是在房里睡踏實了,可那些被吉黑將軍高薪請來的護院武師們卻倒了大霉。
“這人都是肉長的身子,每天晚上一刻不停得在你二公子睡房門口走綹兒,一天兩天行,時間長了哪個打熬得住?
再說要是那尋仇的對頭趁俺們疲憊不堪之際殺上門來,最后吃掛落的還不是俺們這些護院?”
自打二公子住進這京城別院,隔三岔五就有熬不得的護院掛靴請辭。
這下可把吉黑將軍給愁壞了:眼見肯給兒子當護衛的武師一天比一天少,可自己又不敢在京城里大肆聘請新的護院武師,這樣下去如何是好?
哎,這位看官問了,吉黑將軍他怕啥啊?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有錢在手,還怕沒人來應選護院?
說的好!
可你別忘了這里是京城!天子腳下!
你一個手握兵權的外鎮將軍居然敢在京城大肆招募江湖武師?你想干啥?可是想刺王殺駕么?
然而就在吉黑將軍為尋不得足夠護院武師而愁得直咂牙花子的時候,忽然有一個下人進來請安:“啟稟將爺,大門外有一江湖異人叩門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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