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卻說那個欠了楊從循大筆賭債無法償還的趙七被前者挾持到一個僻靜角落討債。為了少吃一點皮肉之苦,那個趙七誓天咒地得跪在地上,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有關酒壇怪手的情形,一五一十得向楊從循招供:“這酒壇怪手是一個名叫王二愣的伙房幫傭給起的諢名,聽說是一只寄居在空酒壇中的人手,還在其藏身的酒缸之中藏了不少諸如骰子牌九之類賭具……只要有行人打酒壇旁邊經過,這酒壇怪手就會從壇子口伸出手來,舉著賭具沖來人晃動,看樣子就像是在招呼那人和自己一起賭兩把!”
就在這時,楊從循他突然聽見隱身在一旁的火龍駒捻著嘴邊胡須輕聲自言自語到:“空酒壇子里面居然能伸出一只托著賭具的人手?還會主動招徠其人與自己對博?這莫不是‘行穢六’么?!”
猛然間從火龍駒嘴里聽到‘行穢六’三字,楊從循和小狐貍頓時就是一呆:“‘行穢六’?這又是什么東西?這玩意兒怎么還能有字號排行?”
等火龍駒笑著解釋了兩句,楊從循和小狐貍才搞明白‘行穢六’其實就是一種‘行穢’……呸,這怎么像句用來水的廢話呢?
這‘行穢’乃是被世人‘貪妒奸猾陰狠淫邪’等諸般污穢下流欲望吸引而來的小精怪,其字面意思即是一團可以四處行走的‘穢氣’。
具體一點說,有被男褻之情吸引而來的‘魍魎’,或者是被妒忌眼紅之心吸引來的魀魊等等……看看吧,看看啥時候有時間,單獨開一個專門介紹行穢的番外。
據說‘行穢’又被人稱為‘二十四鬼’,但實際上‘行穢’遠遠不止二十四種……無非是當初負責概括總結的人就只找到二十四種‘行穢’而已。
這‘行穢六’,就是在‘二十四’種行穢當中排名第六的一種精怪,其名為‘魖’,乃是一種專門勾引人外出賭博,致使其家財漸漸虛耗的精怪。
聽說‘魖’很少將其整個身子都曝露在世人面前,多半會寄居在一個陳舊廢棄的陶罐或者酒壇這中……話說這廝的習慣真的很驚奇啊。
據說‘魖’這玩意兒,長得就像人的一只手(左手右手都有),最頂上是一個肉巴掌和五根手指頭;往下則是一段像人手腕一般粗細,三四寸高的肉柱子,再往下是一個肉墊子一般的吸盤……‘魖’就依靠這個吸盤把自己牢牢得吸在所藏身的酒壇底部。
有人說,只要有嗜好賭博之人從有‘魖’寄身的酒壇前面經過時,這‘魖’就從其藏身的壇子口里伸出最頂上那只手掌,托著賭具左右搖動得招呼那人……一旦來人被‘魖’迷惑了,就會摩拳擦掌得跟其賭博。
如果來人贏了,那‘魖’的‘手掌’就會縮回壇子里,接著再抓出一塊金銀或者珠寶首飾等貴重物品,當成彩頭利是賠償給對方。
可要是來人輸了,就必須把自己身上的錢財拿出來,放在‘魖’攤開收錢的手掌中,讓其一縮手將錢收進壇子里……待‘魖’收到錢了,才能跟其繼續開賭,一局一清,絕不賒欠。
若是輸的那人起意混賴,亦或動了殺心,想要依仗自身武力搶奪‘魖’藏在酒壇之中的財產;那時‘魖’就會‘嗖’得一下,攥著自己贏來的金銀財物,縮回壇子里。
之后就算那人把那壇子打碎,將碎片一塊一塊得揭開來翻找,也再找不到‘魖’和之前那些被‘魖’贏去的錢財。
只見火龍駒他興致勃勃得捻著嘴邊的三捋黑胡子:“這回在二道河子金礦鬧妖的源頭要真是‘魖’,那事情就好辦了,興許咱們這趟還能有意料之外的收獲!”
聽火龍駒講,這些‘行穢’都是些剛成氣候的小妖精,自身本領并沒多大,但凡有點道行修為的仙家……比如火龍駒之流,想隨手掐死它們,那就跟玩兒一樣。
然而火龍駒卻不建議楊從循與胡三直接出手干掉這個酒壇怪手……要是能不直接干掉,而是助其完成一個心愿,那‘魖’就會自動離開;并且還會在離開前,饋贈幫助它達成心愿的那人一些意想不到的好處。
據說這‘魖’喜歡和人賭博,其最大的心愿就是和人豪賭一場……無論是骰子、牌九、馬吊、四色牌,還是劃拳、押指、擲正反、猜單雙,只要是能陪它賭且不賴賬,那來人想玩什么都行,最好再能陪著它一起出老千。
而想要‘魖’的好處,就得先在賭局當中贏了它,能出千贏過它更好……只要‘魖’和你賭得盡興了,就會把它先前從別人那里贏來的一部分財物,當成酬勞饋贈給那個陪著自己賭博,最后又贏了自己的人!
按照一般仙俠志怪小說的尿性,想必一慣秉持行俠仗義走正道的主角應該是嚴詞拒絕火龍駒這種與‘魖’同流合污的提議的……然而諸位看官,你們覺得本書會是這種套路嗎?
實際上,像‘行穢六’(‘魖’)這種心愿并不那么違背道義良心,偶爾幫上一把也無傷大雅,就算為此再在賭局當中出千,那也沒啥大不了的……最起碼火龍駒他就不在乎這個,說出千那就必須得出千,你犯得著跟一只盜廩竊倉的耗子講啥仁義道德么?
再說你沒看見小狐貍胡三他一聽火龍駒講,還能想辦法做局出千,好生贏去那‘魖’手里藏起來的大堆金銀……這廂都美得鼻涕冒泡了好么?
想到這里,楊從循他頓時就打定注意,接著便重重得咳嗦一聲,雙眼定定得注視著癱在地上篩糠的趙七:“兀那趙七,你且仔細說,這看管藏酒工棚的王二愣究竟是如何與酒壇怪手擲骰對博,最后又贏去酒壇怪手的一顆金豆子的?若是你能講得詳細,那先前賭輸的十幾兩銀子就一筆勾銷……快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