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
王偉業的腦海中回想起很多的事情。
火光，緊閉的門，燒焦的房屋....
更為重要的是，隔著簾子的那一撇讓他窺見了不一樣的詭秘。
“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對方也是微微地一愣，隨后便轉過頭去。
輸血的過程就在這樣的焦急以及沉默中度過。
“好了，你可以起來了，謝謝你的幫助，病人的情況已經穩定了。”
護士的話語讓王偉業從沉默中回復過來，他取過棉簽按壓著自己的抽血點，若有所思地走出了急診搶救室。
“我終于，做了一件好事了嗎...”
他想道。
王偉業抬起頭，視線之內的時鐘劃過11這個數字，這意味著，現在已經是晚上的十一點。
“阿婆應該睡覺了，看來今天還不算太壞....”
他喃喃自語著，但隨之而來的密集腳步聲又將他從思緒中拉出。
來人是一群荷槍實彈的警察，有便衣，有特警，領頭的人是李文斌，他的身后跟著張志恒等一眾灣仔總部的伙計。
李文斌看了看王偉業，注意到他手臂上的抽血點，“....怎么回事？”
王偉業頓了頓，“報告麥sir，剛剛有一個失血過多的患者送過來，我才給他輸完血出來...”
他的語氣十分誠懇，但換來的卻只是一個憤怒的聲音。
張志恒快步走上去，“撲街！你為什么要給他輸血！為什么！”
王偉業楞了數秒，“輸血救人有什么不對！”
“輸血救人沒有什么不對！但是你知不知道你救的是誰！”
張志恒拽起王偉業的領子，手指指向急診，“...里面那個就是今天打劫金鋪，傷害無辜市民，最后撞飛大口的鬼王黨成員！而且還要是最大那個！韓江！”
“你救誰不好！你救一個賊！而且還要是撞飛自己伙計的賊！”
張志恒的一番話讓在場伙計都是面色一變，李文斌也沒有說話，只是將目光放在王偉業的身上。
“我...救了一個賊...？”
王偉業瞳孔收縮，掙脫開張志恒的手，踉蹌地向后倒去。
救人...是正義的。
但是警察應該追捕賊...
他抱著頭倚靠在墻邊，一言不發，身體抖動著。
“如果不是....”
張志恒還想說些什么，但是身后的李文斌說道，“夠了。”
李文斌揮了揮手，“找幾個人看著他，現在最重要的是韓江，志恒，你安排了多少....”
“啊！”
急診忽然傳來一聲尖叫。
李文斌眼神一動，“封鎖醫院所有入口！”
“李sir，難道是....”
張志恒意識到一個可能性，“但是這個家伙不是受傷不輕的嗎！”
說是這么說，張志恒沖在第一個，幾秒鐘就跑到急診里面，只見中間的一個搶救室一片狼藉，幾位護士倒在地上，藥水撒得到處都是，中央的病床上空空如也。
凌晨1點，大門緊閉的紙紮舖中。
一群人圍在內室，煙氣縈繞，但是他們的臉上大多帶著笑容。
站在中間的一位眼睛狹小，身材矮胖，但是其余幾人都將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經紀文，這一次怎么說？電視都講了，柳州泉撲街左，韓江估計都沒了，所以....”
說話人正是紙扎恩，這個地方也是他的門面，尋常的時候做些紅白喜事，入夜則是鬼王黨成員的商討之地。
而紙扎恩的這一句話也引起蛇仔明等人的注意，畢竟他們拿命出來做世界，為的就是一個“錢”字。
經紀文見狀呵呵一笑，卻是拿出一塊小小的計算器，“這一次按照價值來講是兩千萬，然后“折價”就是一千二百萬，原本韓江就要兩成，柳州泉一成...”
經紀文所講的折價就是黑市販賣后的價錢，一般是按照折損的價格獲得不連號的現金，畢竟這些東西都是燙手貨，不是一般人可以吃得下的。
聽到一千二百萬這個數字，眾人都是松了一口氣，雖然價格肯定是有水分的，但這碗飯還真就得讓經紀文吃，不然就憑他們是很難找到合適的買家的。
加上現在韓江和柳州泉都不在，加上蛇仔明這個司機以及經紀文的傭金，一共就只有五個人去分錢！
一千二百萬，這在九十年代的港島就意味著一輩子紙醉金迷的生活！
“哈！少了兩個人分錢，到時候我就有機會去歐洲馬場了！”
蛇仔明興奮地搓了搓手，紙扎恩和旁邊的瘦骨李瞥了他一眼，而后環視一周，卻是有些緊張起來。
俗話說得好，共患難易，同富貴難。
做世界固然是十分危險以及艱難，但是在最后分桃子的環節，也是一樣的兇險，甚至尤有勝之。
除了蛇仔明之外，紙扎恩相信每一個人都帶了家伙，就連看上去人畜無害的經紀文都是一樣...至于蛇仔明，如果他稍微正常一點，就不會在這個時候出聲，暴露自己的真實想法！
感受到氣氛的微妙，經紀文嘴角上揚，但是并沒有過多的動作，只是拿出了一份東西。
“不知道你們看到這個，會是怎么想呢....”
經紀文做了很多年的中間人，和他一起入行的，或者比他早入行的，現在大多都成為了維多利亞港的養分...唯獨是他，仍然能夠做著這個生意。
“經紀文，你拿出來的是一份什么東西，你不是想玩野吧...？”
瘦骨李猶豫了一下，沒有伸出手去觸碰這一份文件，反而是問了經紀文一句。
紙扎恩也是點頭，只有蛇仔明有些不滿，“為什么不快點分錢？”
經紀文望了望蛇仔明，“這是一份分配的協議，雖然說這些對于我們這些人沒有多大的效力，但是至少有一份東西在，萬一有什么問題，也可以有個說法。”
文件對于道上的人就是廢紙，但是相比起口頭的語言，至少日后是一個憑證，一旦某一個人違反了這個，而且有人講出去，那么以后他也不需要在道上混了。
“...有些道理，但是這一次，我要分多一點！”
紙扎恩表示同意，但是既然韓江都不在了，他當然要分多一點，畢竟這可是拿命來拼搏的！
“我贊同紙扎恩，如果分配的比例不對，我是怎么都不服的！”
說罷，瘦骨李若有如無地望了紙扎恩一眼，后者也是直接對上了他的眼神。
“呵呵，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啊....”
經紀文很滿意紙扎恩和瘦骨李的反應，漁翁相爭，他才能得利，說不定還能得到更多...
看到自己的目的達到，他揮了揮手，打算出來做個和事老。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兄弟，可以慢慢商量嘛...現在不是還多了兩份出來嘛....”
經紀文說著，身后卻忽然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
“好熱鬧啊！看樣子你們已經把我那份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