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宿醉醒來,祝龍仍然感覺有些頭痛,也沒什么胃口,勉強吃完早飯,然后吳用來了。看.毛.線.中.文.網
“這些日子,辛苦軍師了!”祝龍真誠感謝,因為這半個月來,吳用就像大管家一樣,打理祝家莊的各項瑣碎事務,如歸降將士的名冊登記安頓,繳獲物資的清點入庫,三軍將士的犒賞,都是他帶著管事們在處理,祝龍只需要過目后簽字批準就行了。
“不辛苦!”吳用微笑道:“樂和來信了,說高俅老賊正在慫恿道君皇帝發兵攻打我祝家莊,但是皇帝猶豫不決,因為江南方臘兵鋒正盛,朝廷須先滅方臘!”
祝龍笑了,“這豈不正是我等招安良機?”
吳用面露擔憂,道:“恐怕會有弟兄不滿……”
“這是一定的!但是招安只是虛以委蛇的策略,并不是我們的目的,只要我們耐心解釋,他們是能理解的!”
“但愿如此!不知道主公準備如何著手?”
祝龍毫不猶豫道:“封鎖漕運!”
大宋有四條漕運河,就像四條大動脈,將全國的物產財富源源不斷的運往東京,其中往東北的一條便是廣濟河,從東京經過興仁府、廣濟軍、濮州、濟州,最后流入梁山泊。
京東、京西兩路的民脂民膏,就是順著廣濟河,流入東京。
而山東是北宋重要的經濟文化中心,賦稅重地,如果祝龍封鎖了,必定驚動京師,讓朝廷財政陷入困難。
若是平時,朝廷可能還不是很緊張,但眼下東南方臘起義,正是在大宋的主要財稅來源的江南,等于朝廷的財政收入,一下子少了一大半,一向窮奢極欲的道君皇帝怎么受得了?
他受得了,八十萬禁軍也受不了!沒有餉銀,皇帝的命令都不好使了。
只要抗住兩波朝廷的全力反撲,然后朝廷就可能談判招安了!
祝龍默默劃了重點——抗住兩波朝廷的全力反撲。
“軍師以為,曾家父子該如何安排為妥?”祝龍看著吳用,突然問道。
吳用心里一喜,祝龍愿意跟自己商量如此重要的人事安排,就證明自己又回到了祝家莊權利核心。
上次組建四大主力軍的時候,祝龍就沒有跟自己商議,獨自做了決定,讓他郁悶不已。
他知道,祝龍還是不太信任曾家父子的,一是他們勢力太強,父子六人、史文恭、蘇定,山頭太大,祝龍擔心不好控制也是情理之中。
二來曾弄老兒是女真人,吳用再清楚不過,祝龍的假想敵一直是大金國,趙佶在他眼里,不過是冢中枯骨。
雖然不信任,但祝龍又是一個愛才如命的人。史文恭是祝家軍第一猛將,蘇定和曾涂都是一流高手,其余四子也是猛將,祝龍焉能棄之不用?
雖然祝龍不好明說,但吳用明白祝龍心里的矛盾,搖了搖扇子,起身來回踱步,沉吟不語,突然停下腳步,道:“若是庸主,那便拆散開來,使他們互不統屬!但主公英明,素以仁義誠信待人,麾下諸將無人不服,不妨讓曾家父子單獨成一營,所謂上陣父子兵,必定戰力倍增。”
祝龍微微點頭,吳用所說跟他想法不謀而合。他繼續看著吳用,以吳用的性格,是不會輕易信任他人的,必定還有安排。看1毛線3
果然,吳用頓了頓,繼續道:“然而,勝敗乃兵家常事,父子六人盡在一軍,殊為不妥,那楊家將故事不遠!主公不妨留曾家一子在身邊,倘有萬一,也有子嗣延續香火!”
“軍師考慮周全!”祝龍點點頭,“如此,便以曾頭市歸降的四百壯丁和四百精騎為一行,由曾弄為校尉。”
吳用露出包含深意一笑,“主公英明!”
以曾弄為校尉,確實是一個好主意。
兩人同時捧起茶杯喝茶,屋內安靜了片刻,吳用突然想起一事,不經意道:“主公,李家莊的人已經回去了!
祝龍抬起頭,深深的看了吳用一眼。
“撲天雕”李應和“鬼臉兒”杜興被抓后,李家的人便在祝家莊避難了,如今東平府知府程萬里都被關在祝家莊里,李家莊算是安全了,李家人回去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實際上并非如此,李家莊一直是祝家軍士兵駐守,已經是祝家莊吞下的一塊肉了,以吳用的陰狠,怎么會將李家莊還給他們?
祝龍知道,這里的原因只有一個——林初曼。
吳用必定是知道了自己和林初曼之間的事情,故而將李家人趕走。
雖然李應早已休了林初曼,但有些事情,不是一紙休書就能斷了的,大家都住在祝家莊內,早晚會引來閑言碎語。
越是位高權重的人,人們越喜歡編排他的風流八卦。
“這是林夫人留給您的信!”吳用掏出一封信,雙手呈給祝龍。
祝龍接過信,看了一眼信封,沒有拆開,塞進了懷里。
李家和林初曼的事情,祝龍剛回來,就有人向他稟報了,他也知道林初曼回了娘家濟州。只是沒有想到,背后是吳用一手策劃。
吳用也是為了祝龍的名聲,他先將大家關系斬斷的干干凈凈,然后讓祝龍再光明正大的將林初曼收進門,跟李家沒有半點關系,清清爽爽。
他如此用心良苦,也算難為他了。
不過在祝龍看來,卻是多此一舉。唐高宗為了得到老爹的女人武媚娘,唐玄宗為了搶奪兒媳婦楊貴妃,又是出家,又是假死,演足了戲,牌坊豎得高高的,可是騙得了誰?
不過話說回來,唐朝的皇帝還真會玩,祝龍只能表示佩服!
他祝龍跟一個被丈夫休了的女人在一起,可以說是堂堂正正,哪里需要掩人耳目,吳用就是小心機太多了。
兩人又秘密商談許久,把很多事情都敲定下來,然后派人去請諸將到議事堂開會,時間安排在下午。
時間還早,他打了幾路拳法,練了一會棒法和槍法,換身干凈衣服,去見曾弄。
曾弄雖然五十多歲,兩鬢斑白,但腰板挺直,能挽強弓,能騎烈馬,能夜御二女,身體比年輕小伙子還硬朗。
不過祝龍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廳堂里寫字,全神貫注,運筆如飛,絲毫沒有意識到有人來了。
曾涂面帶歉意,賠笑道:“家父一向如此,寫起字來便渾然忘物!我去跟他通報一聲!”
“不急,等令尊寫完吧!”祝龍攔住他,贊嘆道:“曾長官真是雅人也!”
“家父若是聽到主公如此夸他,必定大喜!”曾密笑道。
片刻后,曾弄放下毛筆,抬起頭,看見祝龍和兒子們站在廳外,連忙上前,“祝大官人來了,快快請進!老朽失禮了!”
他瞪了兒子們一眼,“也不喊我一聲,讓祝大官人在門口等,實在不懂事!”
祝龍擺擺手,笑道:“曾長官如此專注,書法必定非同一般,墨寶可否容祝某一觀?”
“有辱尊目!”
兩人來到案桌面前,只見白紙上寫著“神龜雖壽,猶有竟時。螣蛇乘霧,終為土灰。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好一個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祝龍撫掌叫好,這首曹操的《龜雖壽》,生動描繪了一位老當益壯、銳意進取的老英雄形象。
“曾長官有如此壯心,有千里之志,祝某十分欽佩!”
曾弄連忙道:“老朽沒有讀過書,瞎寫著玩的。”
祝龍笑了笑,道:“曾長官老當益壯,祝某想請你為我領兵一支,征戰四方,不知可愿意?”
“讓我領兵?”曾弄又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怎么可能?祝龍應該是項羽一樣的莽夫啊,只知道打打殺殺,怎么變成了劉邦,任人唯賢,對屬下人盡其才。
祝龍笑道:“你曾家一門五虎,可是還得你這老虎帶著啊!而且曾家有步兵四百,騎兵四百,我看可單獨組建為一營,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嘛!”
“老朽、老朽愿意!”曾弄激動道。想不到半截都快入土了,還能實現自己的將軍夢。
曾家兄弟五人,也十分歡喜。
“既然單獨成營,你們就取個名字吧!”祝龍提醒道。
“請主公賜名!”曾弄迅速改了稱呼,不再是“祝大官人”,而是“主公了!”
祝龍想了想,道:“老驥伏櫪,志在千里!就叫千驥營吧!”
“千驥營?好!”曾家父子都十分高興。
曾弄突然冷靜下來,對祝龍誠懇道:“五個犬子雖然不成才,但武藝還算過得去,請主公挑選一人,留在身邊使喚!”
上道!懂事!祝龍暗暗豎起大拇指,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愉快,目光看向曾魁,道:“曾魁兄弟上次在龍騎兵表現得很好,我想就讓他繼續留在龍騎兵!”
曾魁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是喜還是悲,龍騎兵精銳中的精銳,能留在龍騎兵,他是很高興自豪的,但是要跟父親兄弟們分開,不能并肩作戰,為他們沖鋒陷陣,他又有些難過。
曾弄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如黑熊般的兒子,語重心長道:“四郎,龍騎兵是祝家莊最強的精兵,你要好好干,不要辜負主公的厚望!”
“是!”曾魁甕聲甕氣道。
祝龍告別曾家父子,回到自己的住處,派人去請魏定國過來,不料金剛鐵坊的管事李旺正好回來了。
李旺是他昨天派人去請回來的,因為要找他商議打造冷鍛甲的事情。
李旺還以為祝龍是讓他回來匯報工作的,準備的十分充分,數據讓祝龍十分高興。
現在每天能打造板甲三十副,這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數字了。
另外每天還生產許多箭頭、槍頭、手刀、馬掌,源源不斷的運往祝家莊。
祝龍對李旺很滿意,不過他注意到,李旺口中多次出現“郝杰”這個名字。
“李管事,這郝杰何許人也?”祝龍好奇問道。
“他是金剛鐵坊原來的總管,是個不錯的小伙子,手藝很精,管工匠也有一套,回去我跟他說說這個瘊子甲的事情,讓他想想辦法!”
“嗯,告訴他,如果他能造出瘊子甲,我賞他十萬貫,你也一樣,賞十萬貫,他的功勞就是你的功勞,升你為總管!”
李旺內心興奮激動,臉上的笑容按捺不住,還假裝謙虛:“小人不敢居功……”
“金剛鐵坊的保密事項如何?”金剛鐵坊運作得越好,祝龍就越擔心鐵坊的安全,雖然離祝家莊也就五十多里,但畢竟是在濟州鄆城縣境內。
李旺連忙拍胸口保證道:“大少爺放心,我們很小心,工匠們將武器打造好后,都是放在一間倉庫里,然后夜里,我們祝家莊的弟兄再搬運上船,送到祝家莊。
而且我們叮囑了工匠,不準將鐵坊里的事情別人說,哪怕父母妻兒都不告訴,否則就會給自己帶來大禍。”
祝龍陷入沉思,過了一會兒,起身踱步,道:“如此所為,終不能長久,必須將這些工匠變成我們祝家莊的人!至于如何做,你去請教軍師吧,但你要記住,不能做虧心的事情!”
“是!大少爺若沒有其他吩咐,小人告退了!”
“好,你去吧!對了,下次回來,將那個郝杰帶來見我!”
“是!”李旺告退離去。
李旺走后,魏定國就進來了。
他早就到了,一直在門外等候。
“老魏,來了!快坐吧,我給你一個好東西看看!”祝龍招呼著,拿出一副圖紙給他。
魏定國看了半天,納悶道:“主公,這是什么啊?”
“大炮!”
“做什么用的?”
“跟你的火葫蘆一樣,里面裝入火藥,再放入石彈之類進去,這后面插入火繩,點燃火繩,燒完后,嘭!石彈飛處,所到之處無不糜爛!”
魏定國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
祝龍拍拍他的肩膀,道:“祝家莊也有鐵匠鋪,你找那里的管事幫忙,看能不能造出大炮來!我看你挺擅長火器,就交給你了!”
魏定國莫名其妙的變成了火炮研發工程總工程師,只得硬著頭皮接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