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看到這個牌子,認認真真的看著眼前這個女人,沉默半晌,道:“這塊牌子,很新啊,你在什么時候拿到的?”
“半個月前,偶遇‘劍家主人’,送給了我這塊“一道令”的救命牌子,他說,如果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就來卷沙鎮找一個‘小東西’,我起初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后來在酒食肆子打聽到,兄臺便是半山門下,因此也就明白了‘劍家主人’的意思。”
“呵~‘小東西’?這位‘半山劍主’真看得起我,出了個難題給我。”李道突然有種命運被人操控的感覺,搖了搖頭,問道:“你叫什么?”
“江晚,晚上的晚。”
“哦,這樣啊,你知道江風嗎?”
“……他死了。”
“是,被人砍了頭,我親手埋的。”
“你知道江紅塵嗎?”
“他該死!”
“這樣啊,他被我殺了,臨死前還念念不望的有個堂姐,叫江婉,婉約的‘婉’。”
江婉愣了愣,眼目不由得紅了,咬著牙道:“他死的真好!”
李道笑了笑,并未再意這些只是,說道:“我還是幫不了你,你大可以拿著這塊牌子在這鎮上耀武揚威,說不定會有人幫你。呵,半山門下,原來這么不值錢?”
“我不是半山門下,這也不是半山牌,而是‘一道令’,劍家主人只是讓我拿著這塊牌子來找你,只要你將這塊牌子接下,牌子便會立刻毀去。劍主家人還說,我不得把這塊牌子拿給除你之外的其他人看。”
李道恍然的點點頭,道:“還是那句話,我幫不了你,因為這已經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圍。”
江婉愣了愣,連忙說道:“劍家主人說,在你看到牌子的那一個,就必須幫我。”
李道沒好氣的站起身來,轉身向著正堂屋走去,撂下一句:“我不想做的事情,誰也勉強不了我,顧傾山也不行!”
說著話,便不再理會江婉,“啪”的一聲將屋門關上。
江婉怔住了。
原本她是不打算拿出這塊牌子的,只因為她覺得自己不配使用,畢竟這是劍家主人的信物,雖然不是半山牌,卻十分珍貴,留在身上也能當作是一種榮耀。
即便這種榮耀對她來說是不真實的,但她也想一直接將這塊牌子帶在身邊,就算不能示人,對于她內心來講也是一種滿足。
因為這一點點的私心,所以在起初見面時,她想著用金銖來收買這位“半山門下”,希望以此來得到對方的幫助,然而對方卻是拒絕了。
因此,她只能拿出這塊牌子,覺是對方若是見到這塊牌子后,就會義無反顧的幫助自己,畢竟他是半山門下,劍家主人的命令他又怎會不聽?
可是如今看來,這位“半山門下”似乎對劍家主人沒有半分敬意,甚至語氣當中隱隱的還透著一種厭惡,這是怎回事?
江婉想不明白,身為“門山門下”,為何會對劍家主人毫無尊敬之情,這完全不合理啊!
……
李道覺得很郁悶,可以說非常郁悶,如果江婉不將那塊牌子亮出來的話,他最后還是會選擇幫對方的,先前的一番故作姿態,只是為了讓對方再加加價而已。
畢竟,他原本也是打算對付萬刀門的,且不說與刀劍鋪子的交情,神造門的內斗,刀錚這些人都是一個不可控的變量。
就是自己得到江家造化功這件事情,也讓他與萬刀門天然的站在了對立面,雖然現在的造化功已經被魏無崖改的面目全非,成為無漏造化斬身訣。
但萬一一個不小心,讓刀錚發現了什么端倪呢?比如相忘澗留下的火藥丸子的痕跡,讓他聯想到自己身上該怎么辦?
雖然經過顧傾山的事情后,他曾返回相忘澗,將那些痕跡做過一些處理與掩蓋,算是聊勝于無了。
甚至就算對方發現了這些,他也可以以曾經為了繪制地理圖,探查相忘澗為理由,將這些事情糊弄過去。
可這世上的聰明人多了,并不存在什么萬無一失的事情,刀錚他們搜尋相忘澗無果后,很有可能再度懷疑在自己身上。
有了懷疑,自然也就需要進一步的推敲與試探,時間長了,自己這邊說不定就會露出什么馬腳。
就算沒有露出馬腳,只要有一個懷疑的理由,他們就很可能對自己這位‘半山門下’出手,到時候就要徹底反臉了。
于其等著被動挨打,倒不如前提做一些謀化,這也就是為什么李道會跟段唐合作的原因。
雖然目前為止,他依舊不怎么信任段唐,合作之事也是處處提防,小心謹慎的對待,并未將自己所有的計劃都完完本本的告訴對方,甚至還布下了一些應急的后手。
但是,有段唐這么一個人在刀錚身邊,對他來說也是非常有利的。
既然早就準備要對付刀錚了,那么在江婉身上多賺點錢,又何樂而不為呢?
但是在看到顧傾山的那塊木牌后,著實把他給惡心壞了,有一種被人隨手操弄的感覺。顧傾山這么做的目的,李道很明白。
說白了,就是故意給自己找麻煩,有麻煩你要上,沒有麻煩制造麻煩你也要上,你只有經過一次次危機而不死,成長到我認可的地步時,我才會將你當成真正的劍域傳人,乃至于真心實意奉你為“劍主”。
如果你沒挺過來,死掉了,那就白死了,證明你沒有資格成為“江山劍主”魏無崖的親傳弟子。
李道相信,類似的麻煩,以后在顧傾山的操作下還會不斷的出現,這讓他感覺到很反感。
他只是想找“門”回家而已,根本就沒有想過成為什么“劍主”,這個亂糟糟,充滿危險,沒有任何秩序可言的世界,又怎么能跟自己所生活的那個安定平穩的世界相比呢?
更何況,那里還有老媽跟妹妹這兩個自己最牽掛的人等著自己,他就更沒有理由不回去了,因此對這個世界總有種疏離感。
如果是十幾,二十年前的自己,或許還會有一腔熱血,迎接顧傾山安排的挑戰,憑著一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中二勁兒,最后成為“劍主”什么的。
但是現在,心已經老了,心態也變了,早就到了“認命”的年紀,這種“認命”或許也可以稱做“知命”。
而顧傾山送給江婉的那塊牌子,就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師兄’,你要準備好啊,千萬別死掉,死了也無所謂,我一定……不會幫你收尸的。”
李道在看到牌子的時候,真的有種錯覺,仿佛那一刻,顧傾山就站在他身邊,輕輕拍著他的肩膀,說著類似乎的話語。
面對他人刻意強加給自己的種種不必要的麻煩,李道只感覺到惡心與憤怒,再無其他。
但這種憤怒卻是無力的,因為他打不過顧傾山,所以沒法的反坑,因此也就只剩下惡心了。
“我尼瑪……”
回到屋子里的李道,低聲的咒罵了一番后,過不多久就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開始思考著該怎么樣破局,至少不能讓顧傾山牽著鼻子走。
這或許也是一種無力的反抗吧?畢竟那位“半個江山的劍家主人”實在太強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