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飛龍’沈伯淵的妹妹,當年神造門還未曾統一宛州,但卻已經是那里勢了最大的門派了,我出生于東平城,那里最靠近神造門。”
“那一年我八歲,因為根骨出眾,于當年的選徒大會上,從三千名適齡童子中脫穎而出,成為神造外門弟子。”
“與我一起的,還有另外兩百三十五名孩童被挑中,這其中便有飛龍跟你的母親。那時,她只有七歲。”
“我們的第一次見面,是在鐵島大廣場的入門儀式大典上,那時我在她左邊,飛龍在她右邊,我們站在第五排,最前面高臺上,‘烈火使’萬俟師叔正在宣讀本門律令。”
“她的額頭有些寬,眼睛有些大,嘴巴厚厚的,身子瘦瘦的,但卻很調皮,在別人都聽著律令的時候,她卻悄悄的拍了拍我的手臂。”
“小聲對我說‘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沈三丫,那邊的是我哥哥,沈二柱,我們還有個一個大哥,叫沈大頭,可惜他都十五了,過了年紀,沒法子參加這次的選徒大會……’”
“我那時生怕出現什么差子,又哪里會去理會她,目不斜視,站的直直的,她卻沒完沒了的小聲說著什么‘我二哥很兇的,你要敢欺負我,他會打你的喲……’”
如此說著,黎不明嘴角帶笑,仿佛整個人都沉浸在那一刻的美好時光里,斷斷續續的講著這些,講著他們美好的童年。
拜了不同的師傅,學了不同的功法,小時候一起玩耍,男孩子與女孩子之間的嬉鬧,漸漸從童子長成少年,彼此間意識到性別的不同,從而有了懵懂的青春。
男孩子們相互討論著哪個女生長的好看,女孩子們也在悄悄打量男孩子們,討論哪個男生更有魅力,如此種種。
那時的他們,都像是孔雀一般,將自己認為的最美好的一面展現給異性,吸引對方的關注。
后來,他們就真的長大了,彼此之間因為自身在門派內的地位,開始勾心斗角,恩怨仇情,相愛卻又相殺。
“你的母親……如果她真是你的母親的話,她并不算漂亮,她的嘴巴太厚,眉毛有些粗,眼睛太大,但卻很有魅力。”
“她是一個看起來不講理,可又很講道理的人,總是在我與飛龍之間,維護著那一層薄弱的關系,但很可惜……”
黎不明搖搖頭,神色悲憫,悵然一嘆:“她死了,死于先代掌門人的算計之下,因為師尊他老人家不想看到我與飛龍和睦相處,因為這有違神造門的規矩。”
“只有最強的人才能執掌神造門,不管是心智還是自身的實力,我們兩人誰勝了,誰便是掌門,而她……則是這場爭斗當中的一個犧牲品。”
少年聽著這些,忍不住握了握拳頭,抬頭看向黎不明,道:“我很希望她是我的母親,因為那是我理想中的母親。”
“很潑辣,動不動就打我,罵我,但卻又講道理,打我的時候,給我講一些聽得懂的,或是聽不懂的的道理,很多師兄師弟,他們的母親都是這樣的,我……很孤獨。”
黎不明憐愛的看著少年,道:“你的孤獨,我可以理解。如果此次我能夠活下來的話,不管你是不是我兒子,我都會把你當成兒子看。”
少年沉默,片響后突然問道:“你就不想聽聽我的事情?有關于我的父母,有關于我的一切?”
黎不明擺擺手道:“不聽了,因為那都是假的,飛龍有一點肯定沒有騙我,那就是你是被馮千愁養大的。”
“這個人心思過于詭詐,陰狠且刻毒,他的話沒有半句可信,你的身世,無非就是他編造出來的,你的經歷,也不過就是他刻意安排的,一切都是假的。”
“也許,你并不是我兒子呢?也許如你這樣的少年,他培養了很多呢?也許我跟明月的孩子早已死了呢?”
“飛龍只是恰巧發現了你,所以便把你帶到了這里……少年,人心詭詐,莫測難防,我便當你是我兒子,給你上這么一課。”
“如此年紀,便有五品實力,我不希望你過早死去,因為你還有更加遠大的前程,我更希望你……”
便在這時,“轟”!!!!!!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傳來,整個地面都在顫抖,隨后熱浪襲來,摧垮了整個小院。
屋房,墻壁,在巨大的沖擊力下,一瞬間被襲來的熱浪颶風席卷,霎時變為一片廢墟。
亦在爆炸襲來的這一個瞬間,黎不明陡然周身紅光綿延,將二人包裹起來,那如同毀天滅地的炸裂,竟然未曾對他們造成半點傷害。
“唉,時間到了,你好好活著吧,總得來說,你是一個好孩子……”
如此說著,黎不明在爆炸停止后,目光復雜的看向少年,繼而一個躍步,飛向天空。
少年怔然……
……
讓我們把時間稍稍往后倒一點。
刀劍鋪子這邊,神造門分出大量人手,去支援朱在邊,客棧那邊正在苦苦支撐,死了很多人。花姑子指揮著姑娘小子們,專門對黑甲士進行襲殺。
騎著大白駱駝的白珠依仗身法,殺的興起,江婉跟不上她的速度,于是對小初安頓了幾句,帶著人去往別的地方。
刀錚與段唐正在說笑著什么,仿佛智珠在握。
天空中的李道琢磨著極速步法,與洪初塵隨意聊著天。
便在這一時間,向且龍與跟著他與黎不明一起來逃到這邊荒之地的六七名同門,指揮著人手,逃到了刀劍鋪子的后院。
周圍都是四散而逃的伙計們,慘叫之間,時不時的會被黑甲士殺掉一兩個,整個刀劍鋪子充滿了絕望的氣氛。
他們來到了一處并不如何寬廣的院子里,大約只有一百來人的樣子,其他人要么逃了,要么死了。
面對殺過來的黑甲士,在重得圍困之下,他們沒有任何生還的希望。
瞧著這一幕,其中一名黑甲士統領掀開面甲,露出殘忍的笑容,掃了一眼那幾名同門,最后又將目光移到了向且龍身上。
“師兄,別來無恙?你有沒有想過今天會死在我手中?”
旁邊有人提醒道:“掌門言說,留向且龍一命。”
那人笑了笑:“這里這么亂,一不小心誤殺了啊……向師兄,你覺得呢?”
說著話,他帶領黑甲士堂而皇之的走入小院中,瞧著那群待宰的羔羊,心頭欲殺欲取的快感悠然而生。
向且龍微微皺眉,道:“秋師弟,我跟你說過很多次,我們之間有誤會,本著同門之誼,你老婆勾引我,我……一不小心從啦!哈哈哈,你能拿我怎么樣?”
秋姓統領面色微沉:“那女人已經死了。”
隨后輕輕揮了揮手:“殺光他們!”
鐵甲士哄然應諾,向著刀劍鋪子的殘余勢力而去。
便在這時,向且龍哼哼冷笑,與團結在他周圍的人們相互牽著手,看起來顯得十分悲壯,然而語氣卻頗為輕佻:“秋師弟,瞧瞧你左邊。”
秋姓男子略一疑惑,轉目看向那邊,便見小院的角落里,有一根粗大的引線已然燃燒干凈,初時進來時,因為硝煙彌漫,他倒是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皺了皺眉頭:“什么意……”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