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那時便已然始暗暗留心,晚飯時,小初的表現就更加怪異了,一向都很能吃的她,就算是把那一整頭鹿吃進去也沒什么問題。
然而她卻只吃了幾塊鹿肉,喝了一碗魚湯便說飽了,天下還有比這更奇怪的事情嗎?而且,今天她可是在馬車里睡了一整天的,精神頭好的很,又哪里可能會那么早睡?
如此種種反常的表現,讓李道很容易就想到了一個人,那個被“門生出來的女人”魔門圣女,因此不動聲色,打算瞧瞧她到底要搞什么鬼。
然而現在看來,事情好像還是有些反常,這個“林小小”的表現,好像有些不對頭,風格不對,而且似乎……有些弱。
以當日在花街,林小小所表現出來的實力來講,對李道簡直就是碾壓勢的,不要說李道了,就算是九品上,乃至“斗級”那樣的存在也是防不勝防。
估計只有和尚,道士,顧半山這一量級的“大斗”才能與之匹敵,而現在嘛……哼哼!盡耍花樣了。
李道緩緩撫摸著黑傘,微微嘆息,似乎是被魔女的話感染,目光中流露出憧憬之色。
魔女巧笑,纏繞過來,伸出舌頭,輕他下巴上舔了舔,魅惑著說道:“到時候,你不光是江山劍主,同樣也是‘天下之主’。”
“權力,地位,名聲,財富,美人,應有盡有,世間財富,由你揮霍,世間絕色,任你挑選。”
“又何必像現在這樣,扣扣搜搜連幾個銀判的住店錢都要省,給自己喜歡的女孩子買幾套內衣都舍不得。”
“跟我去‘魔門’吧,只要你進入‘魔之門’,便會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江山劍主,劍域的往事,獨屬你的傳承,你想獲得的一切,都在那里。”
李道目露迷茫,喃喃道:“真的嗎?”
魔女巧笑:“自然,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你應該相信我。”
李道沉思一陣,問道:“那么,你們‘魔門’的條件是什么?”
這家伙現在還保持著一絲理智嗎?果然不好對付啊……魔女早有說詞,巧然一笑:“魔之門徒助你,自然是有條件的,但卻只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
“你覺得我美嗎?”
“圣女自然是極美的。”
“我要你成為天下共主之后,娶我為妻,這樣一來,魔之門徒便可光明正大的行走于天下。”
李道思考片刻:“可是我聽說,‘魔徒’只為混亂而生,不管在任何地方,只要有‘魔徒’在,那個地方便不得安生,這與我的‘理想鄉’背道而馳。”
魔女搖頭輕笑:“那是世人對魔之門徒的誤解,當你真正了解魔之門徒的所思所想之后,便不會這么認為了,我們的想法,說起來你是與你一般無二的。”
“你與我去東海,這一路上,我會讓你見一見其他的魔之門徒,你可以聽聽他們的想法,這是我們加深彼此了解的一個過程,你覺得呢?”
李道點了點頭,似乎認可了她的說法。“嗆”的一聲將黑傘內的劍拔出,緩緩的撫摸著這柄以“黑柱”為體,兩面寒光鋒銳的長劍。
向前走了兩步,喃喃道:“此劍,通體黝黑,以龍種巨蟒之角為基,墟荒神金為鋒,重十八斤七兩六,劍名“玄厄”,意為黑色之災厄,可破除一切迷障,掃除天下不公事。”
魔女微笑,覺得他應該要立“血盟誓”了。
李道面目嚴肅,繼續又道:“此劍持有者,江山劍主世間唯一傳人,現任‘劍域掌門人’李道,李浩然!道,是講道理的道!”
說著這些,李道豁然回身,凝望著魔女,魔女巧笑著看著他。
李道將劍鋒搭在手心,仿佛下一刻便要割破手掌,魔女笑意更濃,呵,血盟誓?我的真身又不在這里,你又拿不到我的血……
然而就在她這么想著的時候,卻見黑暗中的李道,露出了森白的牙齒,細若蚊聲的問道:“你不是林小小,你是誰?”
魔女一時沒聽清楚:“什么?你說什么?”
“我說……”李道略略的提高了聲音:“你太弱了,到九品沒!?”
言語落下,隨著眼中的一閃寒芒閃過,劍氣陡然爆發,無數的“細絲”,隨著李道突兀間的向前一斬,自玄厄劍的劍身上剎那蔓延開去。
化劍成絲!
霎時間,劍絲彌漫,如同一張細密的網一般,罩住了“江婉”的身體,凌空束縛,將她整個人的捆綁了起來,帳篷亦在劍絲爆發之下,被割成了數都數不清的小塊。
如此突然的變故,讓懸在半空的魔女根本反應不過來,瞪大了驚駭的眼睛,同樣也充滿了疑惑。
在密集劍絲的寸寸嵌入間,她已被割的鮮血淋漓,忍不住駭然大叫:“快停手!這具身體是你的女人,你難道忍心將她殺……”
“哼!”
李道冷聲打斷:“你覺得我會在乎區區一個女人的性命嗎?更何況,你又不是她!”
言落下,李道左手一抬,一道劍氣擊碎了不遠處小河邊的帷幔,然后又是幾道劍氣,精準的射入水里。
河面之下,江婉正在用力掙扎,她的身體被一堆無比堅韌,如同頭發一般的水草所束縛,牢牢的壓制在河底。
江婉拼了命的想掙脫,想要給老板相公報信,然則足足過去快半個時辰了,這些“水草”任她使盡渾身解數也掙不開去。
如此之久的時間,若是換做旁人,只怕早已溺死在河底了,但她到底是一個六品高手,拼命的支持到了現在。
然而饒是如此,此時的她也快不行了,消耗了那么多元氣,意識漸漸開始渙散,突的從嘴里吐出最后一口氣泡、
江婉絕望了,眼中的淚水與河水混合在一起,不再掙扎,緩緩的往下沉。
“老板相公,有危險啊,小心……”
這是她此刻最后的念頭。
然而就在此時,嗖呼間,數道劍氣落入水中,斬開了那些束縛她的,那如同頭發般的水草。
全身一松,江婉在些微的愣神后,隨后爆發出生命的潛力,用力向上游去,自河面上探出頭來,亡命般的呼吸著空氣。
隨后大叫:“老板,有危險,快跑!”
叫聲響徹夜空。
“快跑啊,敵人厲……誒?”